340章 这个世界从不是非黑即白
转天，我虽然没有被审讯，但警方却以嫌疑人的身份把我拘留了。我被拘留的第二天，陆局来见了我。他看起来挺累的，大腹便便的往我对面的椅子一坐，椅子咯吱一声。
“小唐啊，我这都要退休了，你又给我搞事情。”
“您是局长，调查破案这种体力活，哪用得着您啊。”
“丢国宝可是大事儿，唐南我问你，在你和林涵的故事里面，保险箱里装着一把青铜短刃和一个将军俑头，那将军俑头在哪里？”
陆局这么问的话，我猜测专家那边犯了难，两把青铜短刃真假难辨。也是因为如此，陆局这个聪明的人才会选择在故事上突破。
为了确认，我又问了一句：“当初我让您记得在陆垚给您那把的青铜短刃上和我的青铜短刃上做记号分清楚，也不知道您最后做了没有。”
陆局听到这句话，笑骂了一句：“小兔崽子，在我这钓鱼呢？这事儿你别管，我问你，将军俑头在哪？”
“在保险箱里啊。”
“陆垚说保险箱里只有青铜短刃。”
“您信他吗？”
陆局果然是个老油条，笑呵呵的：“信不信陆垚是我的事儿，你小子只管回答问题，那将军俑头你真的没有换走。”
“没有。”
“陆垚撒谎了？”
面对这个问题，这次轮到我笑了：“这您应该去问他，和我没关系啊。”
陆局到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和我纠结，他微微一笑，换了话题：“这两天，你除了律师，还见了一个叫黄爱国的人找过你。”
“对啊！”
“你找他干什么？”
“您查了吗？”
陆局呵呵一笑：“唐南，是我审你，还是你审我啊。”
“对不起，对不起！”我赔礼道歉，然后认真的说：“我不是和您说了吗？有人要陷害我，我就让黄爱国给我查了，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外地人。”
“你让黄爱国帮你查，他不就是一个本地特色饮食连锁店的老板吗？”
陆局这么一说我就懂了，他查了。黄爱国不能帮我做什么，我让他来，确实提过让他帮我找找有什么陌生人，但我的关键点不在黄爱国的身上。这么说吧，黄爱国的出现就是为了给陆局下点药，让他清楚，我在极力自救，确实有人在陷害我。
既然陆局这么问了，我故意哭丧着脸：“我这不也没别的办法了。”
“你说说，或许我能帮你。”
“我在瑞丽的时候，有个人要杀我。也不知道从哪搞了一把猎枪，我和我妻子被一个老乡拼了命救了。他在杀我的时候，我问了一下他是谁？他说他属于一个叫做『活阎罗』的犯罪团伙。后来，陆垚报了警，警察及时赶到，当场击败了他。
陆局听我这么说之后，笑容没了：“真的叫『活阎罗』？”
“嗯！”
听我这么回答之后，陆局把录音关了，让做笔录的警察先出去。我看着他，有些不理解，这种私下里说话，是犯错误的事儿。陆局是局长，快退休了，他没有必要犯这个错误。
“你和林涵讲的故事，整个警察局只有我相信。”
“您大概感受到了我的诚意。”我笑着附和。
“小兔崽子，你别和我扯皮。1987年的国宝盗窃案，就是我破的。20年前我是刑侦队长。”
我愣住了，世界每次都是如此，当你以为你所有都计算到了的时候，总有些意料之外的事情。我以为这个故事只有赵士程能证明的时候，却没有想到，一个活生生经历过当年那件事儿的人，就这样的出现在我面前。
“既然您知道，那应该放了我啊，您应该知道我说的没错。”
陆局落寞一笑，盯着我的眼睛说：“你说的没错，你说的大错特错。”
我愣住了：“怎么会啊，爷爷留给我们的故事是假的？”
“不是假的，是你自作聪明。你故意让陆垚送来青铜短刃，就是为了让专家鉴定不出来，让所有人都相信你故事里的内容，这个世界上有一个造假的专家，他掌握了古法工艺，能制作出和古董一模一样的文物。”
我愣住了！
“80年代，也就是你们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你见过假货吗？”
假货？开什么玩笑，那个年代哪有假货的概念。
我摇摇头。
“那个时代还没有做旧的方法，当时考古队为了能把文物倒腾出去，选择的手法就是在账目上动手脚。这把二号坑35号藏品，从一开始就是一对兄弟刃。”
“一开始就有两把？”
“对，考古队最愿意在这种文物上动手脚，一个入国库，一个归为己有。”
“那将军俑头呢？”
“你知道兵马俑的由来吗？”
“略微知道一些。”
“他们是不是告诉你，先提取碎片，按照出土的位置确定编号，然后对现状进行记录，采取病害防治之后进行保护性的修复。”
陆局说的确实是我知道的内容，我点点头。
“问题就出现在这个记录上，当时调查的时候，我看到那些记录都是手工记录的。而且，有一页明显被撕掉了。”
“撕掉的那一页去哪了？”
“不知道！”
“为什么没有调查？”
“没有证据了，我怀疑是荀冲利用制作俑头仿制品的任务，撤销了记录，利用碎片拼接修复了第七个将军俑头。”陆局猜测着说。
“还有第七个俑头，为什么我家爷爷没有说。”我都惊呆了，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老林也不知道，他当时负责的是博物馆研究所的工作，而这些手段都是出自于考古队赵士程之手。”
“您都清楚，为什么当年没抓赵士程？”
陆局沉默了好久，才说：“如果我当时说了，考古队被调查，可能就捅破了天。当时正在严打，别说有多少国宝流落在外。涉及到那些有利益关系的人，一定把我从一个追回国宝的英雄，变成了一个被多方打压的刑警队长。”
“您为了自己？”
陆局双手抓住自己为数不多的头发：“对啊，人活在世上，谁不是为了自己啊。你讲的故事里，你家爷爷老林的目的是为了国宝，但他不也是因为自己的冲动犯了罪，私藏国宝多年。”
我明白陆局的意思，陆局只是为了自己的前程，发现了线索，假装没看见而已。而我认识的那些老前辈，汪仁老师、王泽义，他们用行动告诉我们，这个世界从来就不是非黑即白。人不一定是白的，只要能维护自己心中的正义而已。
“咱们怎么办？”
我问陆局。
“小唐啊，你的计划是搅浑这一池子水，让大家明白，其实当年有国宝流落在外了。然后，你证明了你家爷爷讲的那个故事，国宝顺利回归。”
“嗯！我是这样打算的。”
“计划要变一下。”
“怎么变？”
陆局一辈子和犯罪者打交道，他很聪明，经验也能很丰富。和我自己的计划相比，我更愿意相信这个狡猾多端的老警察。
“你曾经和我们的干警说过，在博弈论中，所有的高分策略都是来自于友善。现在就是这个时候，该合理背叛了。”
“您的意思是让我为了您，吩咐我家媳妇背叛我。”
陆局笑了：“唐南啊，我特别喜欢你这个孩子，一点即通。我会努力的调查那些陷害你的人，将他们抓捕归案。”
“成交。要不您帮我和林涵说一声，让她背叛我。”
“滚边去，自己说去，我知道你有的是办法。”说完，陆局还补充了一句：“你小子不是有律师吗？”
……
陆局通知属下我要见律师，通过了，叶倾城很快和我又一次见面。我把陆局告诉我的事情和她说了，叶倾城并没有多少情绪上的波动，她只是问我：“您让我带什么话？”
“让她应了警察同志布置的囚徒困境，出卖我，说家里那把青铜短刃是假的。”
“专家都分辨不清呢，她说的话别人能信吗？”
“在西安古董界，地宫女王林涵就是一块活字招牌，别说把真的说成假的，把假的说成真的，也没有任何人怀疑。”
叶倾城微微点头，秀眉微蹙：“掌门人，有件事情，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
“什么？”
“赵士程的事情我去调查了，他是咎由自取，但绝对不是自己疯的。而且，这件事情和一个人有关？”
“谁？”
“陆局。”
这个世界从来不是非黑即白，但这个陆局有点超出我的想象了。
如此合作下去，真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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