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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5.浣绸国(下)


摒翼

        因纱和我一起走出屋子,走到竹林里。

        竹林间飘有薄雾,若有若无,因纱衣着白色坐在竹桥上,倾身望着游戏的鱼。竹叶偶尔落入水中,轻轻浮动,林中似有鸟鸣。

        我跟因纱说起刚刚相见时对她的印象,她笑我对她的描述:“玉骨冰肌?趾高气傲?流风回雪?这些恐怕都不太对位,只有‘顽劣不羁’才稍稍贴近我的形容。”

        说完她还挑着眉毛挤着眼睛,像是一个顽劣的孩子,我也没有想到,她会是这样的一副和初见时优雅高贵完全相悖的真实性情,而她说:“也许你觉得我的外表和性格相差很大吧?我喜欢无忧无虑的日子,过厌了举手投足都需要注意礼仪的生活,才会从皇宫中逃出来。”

        因纱伸手去触碰树上的枝桠,那些浅紫色的花瓣顺着她的缟袂如水般坠滑下来,溢彩流韵。

        她开始了她的讲述:“摒翼的母妃是父王的一个嫔妃,并不是浣绸国建国时四大种族的族民,摒翼因为没有纯正的王室血统而随母姓,不过,我只是叫他哥哥,因为,他是我惟一的最亲最疼的哥哥。从小开始,我就总是喜欢偷偷潜入他的寝宫里,在半夜的时候,撩开薄如蝉翼的纱幔,看他安静的睡脸。

        我每次看到哥哥额际剑形的疤痕就感到深深的难过,哥哥的疤痕是因为我而留下的。

        小时候有一次我淘气从皇宫里偷偷跑出去,那个时候少不更事,甚至连一个神术都不会,一出皇宫就遇到了危险,就在我即将被人用剑伤害的时候,摒翼突然出现替我挡了一剑。父王的士兵及时赶到,把我们领回了皇宫,因此父王重重地责罚了我,后来,我躲在高高的凤凰木后面泪如雨下,我不怕别人看见笑我,我是怕哥哥知道后难过。可后来他还是知道了,他问我为什么想要从皇宫逃出去,我说,我厌倦宫廷的生活,我需要自由,我不想做一个公主,只想做一个寻常的百姓。

        摒翼听完后久久不语。

        我真的没想到后来摒翼会去争夺王位。

        曾经,我泪流满面地问他:‘哥,你就不累么?古往今来有多少人留恋这皇位。哥,就算你当不上帝王,你也是我心中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神了,你争那些又有什么用呢?’

        他说:‘是因为我的母亲,我一生中最爱最想让她微笑的人。我的母亲因为没有最纯正的皇室血统而被遗忘在冷宫里,可是,她没有半句怨言。还有,也因为……’他没有说下去,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摒翼要做浣绸国高高在上的王,父王也许会死,我无能为力。我最爱的两个人互相残杀。我的心血流如注。

        后来终于有一日,摒翼领着一群神术师打败了父王。父王退位那天我去观礼,我看着父王,岁月的薄雾已经无情袅绕在他鬓间。我看着摒翼,他对我微笑,温暖至极的笑容,雪花像羽毛一般落满他的脸,他说:‘因纱,你不用害怕,有我在的时候,你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因此,不论我是身处怎样的险境,脑海中都会回想起哥哥的这句话:‘因纱,有我在的时候你永远都不必害怕。’

        哥哥登上王位,特地更改我的身份,我不再是一国的公主,不再必须住在皇宫里,于是我搬了出来,再也没有回去过,也就,再也没有见过哥哥一面。

        可是,我总会想起哥哥黑色的微凉的长发,和他无处不在的可以融化冰雪的璀璨笑容。我每天都会想起,甚至几千几万年之后还会想。年复一年,时空辗转,我仰望天空中南来北往的候鸟,倍感怅惘。玄落,栀垩的王,你了解思念的煎熬吧?”

        因纱眼含热泪地看向天空,而这个时候,我仿佛看到潆魄透过沧山泱水,几万里的岚霭望着我,对我微笑,告诉我:“玄落,不要害怕。”她的笑容纯美,长长的头发轻轻缓缓地流泻下来,宛若传说中夜晚里的银河垂地。

        我的眼泪义无反顾地流出来,难道这就是思念的煎熬么?

        我和因纱踱步回到她的住所。走到门前的时候,突然一股强大的灵力将我定住,我知道自己中了定身神术之中的“石化万代”。而后,我就看到了晴隐、陌药、夙篁、施云……他们全都与我一样中了神术“石化万代”。

        一个带着皇冠的人从掩映的凤凰木后面走出来,对着我笑:“栀垩的王,玄落,恭候多时。”他的周围并没有任何的侍从。他的额头上有一道剑形伤疤。

        因纱望着我,一语不发,然后她转过身去,对着浣绸国的帝王摒翼跪下去:“王兄,求你放过他。”

        摒翼邪魅地笑起来:“为什么?因纱你不要孩子气,绑架了栀垩的王,栀垩国的众长老也只有听命的份,我还想要把浣绸国的疆土扩充到栀垩国去呢!”

        说话间,无数的鸟儿不知从什么地方迎面而来,转瞬间晴隐、陌药、夙篁、施云就要被群鸟分食,啄得一丝不剩……

        因纱低着头静默了半晌,然后,丝绸像利剑一样从她的腰间喷涌而出。

        在浣绸国,绸纱不愧是最精刃最高绝的武器。此刻刀光与丝绸搅在一起,犹如花香与星光的瞬息缠绵。

        接着,我看到了兵器的碎片、群鸟的鲜血,还有摒翼随之倒下来的身体。

        周围凤凰木上的露水,一滴一滴地掉下来。

        因纱克制不住地颤抖:“哥哥,你的身体现在怎么这样地虚弱。”

        因纱把我们身上的定身神术全都解开,陌药过去检查摒翼的身体,同样大惊失色:“他……他已经死了。”

        因纱好像一下子变得像是马上就要离开人世般虚弱,低低地说:“他并没有带任何一个侍从前来,一定有许多话想独自说我给听……我取得‘丽颜无痕’的目的就是为了——不管多少年,再见哥哥时我依然是旧日模样——没有哥哥,我的‘丽颜无痕’又有什么用处呢?!”说着,把“丽颜无痕”扔向了我们。

        因纱泪流满面,喷薄出如裂帛的哭声,吼道:“不可能!哥哥,你怎么可以死!怎么可以!”她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一瞬间星月轮转,唯见殇花不断地从我们每个人的身边飘下去,飘下去……

        陌药说:“看样子,他是因为服用了许多增强银壤沙的丹药所以身体才这么虚弱的。”

        因纱恳求陌药道:“难道你有方法救他?我请求你,救救他。”

        陌药沉思半晌,说:“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救他,就是另一个人用自己的生命去换他的生命,是银壤沙的全部灌输,这样,灌输者会魂飞魄散。”

        因纱止住了痛哭,她没有丝毫迟疑,并起左手的中指和食指伸到额际,念动咒语,周围立刻呈现出一片流璨的光海,硕大无朋,美轮美奂。风吹起她的长发犹如飞扬的绸纱,花影水影飘散成为倾国倾城的景致。我听到她的声音,她说:“为了哥哥,我宁愿放弃我永生永世不灭的身体与灵魄。”

        我问因纱:“为了哥哥而放弃你永生永世不死的灵魄,你不后悔么?”

        因纱斩钉截铁地回答:“为了哥哥,我怎么会后悔。不过,如果他此时知道了,他一定不会应允的。哥,请宽恕我。”

        我想起了茗翅,想起了馆桃……难道收齐琴弦的过程中必须有死伤?

        晴隐告诉我说:“换魂术施术之后并不会马上奏效,祭出魂魄者需要等一段时间,也就是说,即使摒翼被因纱换回了魂魄,他们两个人也会见上最后一面,然后因纱才会彻底魂飞魄散,那时的摒翼苏醒了也会特别虚弱。”

        施云建议我:“玄落,我的王,立刻离开这里,因为摒翼身体恢复之后恐怕会再次产生挟持你的念头。”

        从因纱的住所离开,当我们走出凤凰木林的时候,破空而来因纱的话语:“玄落,栀垩国的王,请你继续向前走去,当你去到舞寐殿,你将见到蝶扇,她将引渡你。”

        我回过身去,看到身后的房屋倾颓,仿佛面对一座高大的城池轰轰烈烈地倒塌,而被施了结界的摒翼和因纱的身体,像是在浣绸国庞大的废墟上竖立而起的一扇仅有的天窗。

        我们一行人沿着千捧莲朵的水岸,穿过万年季节的变易。而季节摇落的水莲,正开启近乎透明的莲朵,伸展开千只纤美的手指。

        蝶扇

        接近舞寐殿的时候,我乘坐的独角兽噬雪的角的外围突然出现了一圈粉红色的桃花印记,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而且,晴隐也不知道。

        舞寐殿像是一座深锁不解的千古禁院。白石的桥,绵密的树荫,古屋的檐角布满青苔。凉雾在玉雕雪砌的梁间缭绕,白玉石阶的角落里堆着几瓣深粉色桃花。月地云阶。

        宫苑幽深,在偏僻的角落里,我看见了一群寂寞开落的花朵,砖瓦的缝隙窜出永不殇谢的花,我想起栀垩国铺天盖地的栀玲花。

        正殿深处,窗纱是轻逸的镂花薄绸,上面缀满素净而玲珑的茉莉。

        无数身着纤纤素衣的仙子轻弄怀抱中的骨骼做成的琵琶,起舞。

        中间的一个秀色可餐的仙子,像是浅浅地开在水底的柔粉的花朵。她袭着华美的长裙妙舞清歌。刺绣白舞衣,水粉花玲珑,流云缟袂不断旋转,宛若御风而舞的莲瓣。她舞着舞着,无意间滑落了肩上的薄纱,我看到她的锁骨上刺着一扇粉色的蝴蝶。她唱:

        有多少琴可以轻弹?

        有多少摇曳年代容许我们进行命运的轮转?

        而宫苑幽深,

        暗香浮动,

        长发在风中飞舞犹如撕裂的绸缎,

        璀璨绝美的花树遮住你的笑颜……

        玉壶冰转,

        绝伦的佩剑,

        无边无际躔转的云天。

        暗夜里跳舞的月光瓦片,

        碧绿了琴弦,

        琴的幽韵在你的发际翩跹。

        谁的弓箭在我的左手边,

        而莫莲花瓣呈现呈现,幻化为冰凉澄澈的焰。

        有一个传说,

        荡漾在古老的花苑之间,

        让栀玲非栀玲,

        雪片非雪片。

        一舞作罢,有着粉色蝴蝶刺青的仙子袅袅婷婷地走过来行礼:“栀垩国的诸位,你们好,我是蝶扇。”有着宽大的水粉色羽翼的蝶森然出现在她身后,翩跹,一如轻逸的丝绸。

        我诧异地问她:“我们还没有做自我介绍,你怎么就知道我们的种族?”

        蝶扇笑了:“哦?你们真的不知道,自己身上的栀玲花香味,有多么浓烈吗?”

        我说:“你的嗅觉倒是出众,就和你的舞姿一样。”平时,我可以闻到,陌药身上令人感到安稳的草药气息;夙篁身上似乎有一种竹林的味道;晴隐身上有一种书卷的气息;施云有一种宝剑的金属的气息。

        蝶扇的笑颜像是粉扑扑的花苞:“我从一出生就开始研习香料了,就像我研习跳舞一样。”

        屏风上的海棠开得正艳,而窗外的季节却不断飘零。一树一树的桃花花瓣纷乱下坠,交织成绝美的花瀑,馥郁的清华从窗子漏进来,在我的周围纷飞流转。

        蝶扇叹息,她说:“我多么希望有一朵‘丽颜无痕’,可以让我的容颜留住从此不曾改,没有皱纹也没有干枯的头发。”她继续说道:“纵然我手指再长,也弹不掉寂寞。只能一遍一遍唱我的琴弦,如此孤单。”

        我从怀中拿出“丽颜无痕”送给了蝶扇,她的面容秀美而沉静,犹如深水里清纯的水影,她惊讶地难以自持,像个小小的孩子般笑着。我问她:“因纱让我们来找你,她说你能引渡我,这是什么意思呢?”

        蝶扇回答:“意思就是——我和你们一同前往圣灵天,我会沿途守护你,帮助你,而且,我也想见一见邀天。”

        我说:“哦?难道你也有夙愿想要邀天帮忙实现?”

        蝶扇突然变得伤感,她垂落着眼睫好像是蝶翼:“我的父亲和母亲,也是浣绸国人,他们因为多年之前争取了‘消除列国战争’的提议,被邀天惩罚,一人守着十里桃花林的一端,相隔不远,却永世无法再见,这是最为残酷的软禁。当时父亲告诉母亲放弃与他的夫妻关系,这样就会免除责罚,但母亲不应允,她说,‘认定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我的心是你的,灵魄是你的,银壤沙也永生永世都是你的。’我想见到邀天,请求她宽恕父亲和母亲的罪责。”

        她讲到这里,一枚桃花花瓣飘落到我的手指上留下一个粉色的印记。

        这天晚上,我们就连夜赶路,企图从浣绸国离开,走到限潇国与浣绸国边境时,蝶扇对我说话,她说:“我从未离开过浣绸国,现在,我只能日日祈愿,但愿有花香能够睡在母亲的脸上,但愿我的父亲和母亲虽然无法相见却夜夜好梦,但愿多年之后见我的母亲,她依然有着绝伦的舞姿和歌声,身法飘逸而从容,盈盈在握的腰肢,回雪流风,衣袂飘地,莲步起香尘。”

        说着,蝶扇轻唱:

        不识桃花三分面,

        东风哪管琵琶怨。

        窗外湿芭蕉,

        花间烬绫绡,

        相思半缕浴荷圆。

        萧风飒飒雨寒寒,

        心凉如水,月色冷淡,

        九龄彩凤也愁然。

        三千琴瑟付一柱,

        宛若银河垂烟。

        碧云弄晴冷霜晚,

        秋水没凭栏。

        她的头发长长及地,顺着长袍流泻而下,素手鸣琴,琴弦微弄,星子从她纤柔的长发上,滑过,泛着浅浅的光泽,浅粉色的桃花花瓣突然殇谢凋零,缀满她乌黑的长发,花香温柔翩跹在她的额际。

        第二天,来到限潇国时,我们在客栈里留宿。根据倬苦的告诫和夙篁的占卜,这个国度并没有散落的琴弦,但是紧挨着它的银错国有的,从浣绸国到银错国,限潇国是唯一的路径。

        毫无疑问,蝶扇是我见过的仙子中最柔美的一个,陌药和施云都对她产生疑虑,他们愁苦地在私下里对我说:“臣下真的怀疑蝶扇的能力……”

        蝶扇却仿佛听到了陌药和施云的疑虑一般,这一天,在客栈的院子里弹琴。碧色的琴弦,丝丝冰滢如透明的翡翠,绿比春水。

        她一边弹琴一边说:“据说,栀垩国的武士在悠宙中是最顶尖的,真的很想跟你们比一比神术……”飞舞的琴音落在湖里,幻为恬然的比蝴蝶还要美丽的花瓣。

        说完,也不等陌药和施云答应,蝶扇就弹起了古琴,我没有看到她驱动银壤沙,但是立刻有无数飞散的花的精魂刹那融进高绝的琴韵,纤细的花朵在她周围不断地变换颜色。这种花瓣,是我所不能驾驭的。高亢清越的音律,石破天惊,最后全都化成飞针,还没等陌药和施云有所反应,就把他们全都钉在了高高的树干上。

        陌药用尽了力气,居然没办法挣脱,他们两个都是栀垩国数一数二的高手,面对这样的景象也只能目瞪口呆。

        蝶扇还是那样温柔地笑,仿佛她只是绣出了一抹丝绸上的花纹,继续弹着琴,琴音飘逸,漫上了树干,陌药和施云悠悠地解除了束缚,蝶扇说:“其实我不只是一名舞师,一名调香师,更是一名驱动琴来击败对手的神术师。”

        我暗自发笑,想着,若是裂襟见了,从此之后恐怕都要敬畏蝶扇三分。

        蝶扇轻唱:

        谁的独角兽,粉色眼眸?

        谁撕裂嗓子,频频怒吼?

        谁把利剑,指向我落满桃花的风的渡口?

        谁把长风,灌满我绿色翠盖的亭亭的楼?

        我想在云端与你牵手,

        往西行走,向南行走,

        穿越季节里忧伤婉转的悠悠空宙。

        从何处传来的碧玉箫吹奏的声音。晴隐坐在梧桐树上,单手持箫,繁密的音符从她手中传出,明媚动人的箫声似乎能够瞬间冰封王座。绿色的音符化成精灵横空出现,每一个都精致得像是毫无瑕疵的雕塑。陌药、施云都穿着雪白的缟袂,站在山顶上,也遥遥望着这边,远远而观,如望云端。

        后来,我问起蝶扇:“你名字真美,来历能讲给我听吗?像晴隐,就是倬苦寄予的意思,是栀垩国永远不晴朗的天空;陌药,是指把药材收容在匣子里;夙篁,指的是竹子做成的屋子,他的家族原本生活在山林之中,以砍伐竹子为生,最后练成了旷世的神术;而施云,就是说高绝的剑术,镂云裁月。”

        蝶扇笑了,她的头上戴着一片粉色的扇子,一如她的名字,看上去特别地柔弱,但是我们都已经知道,这样的柔弱之下,是怎样地坚硬与强势。她说:“来源自浣绸国很久之前的一个传说。

        据说一个女孩子,非常喜欢蝴蝶,她看着空中蝴蝶跳着美丽的循环舞,就憧憬着,有一天能够变成蝴蝶的模样绕着花儿跳舞。

        可是,她本来有着自己的生活,有着自己的亲人,自己的种族,自己的使命,有着神灵庞大的身体,并且,她的种族根本无法修成变蝴蝶的神术,但是,她却那么那么渴望变成一只蝴蝶。所以,她异常地苦恼。

        有一天来了一个别国的女巫,对她说,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但是你也将因此付出代价,我需要你拿最重要的东西来交换。就这样,女孩失去了她最深爱的亲人,如愿变成一只蝴蝶,蝴蝶的生命如此地短暂,她死后,被女巫制作成了一柄粉色的满是银壤沙的扇子,变成了一种永恒而哀伤的美丽。我不明白她为什么粉身碎骨也要变成蝴蝶。”

        一个声音在我的背后响起:“所以,你的名字来源于一个悲伤的故事。”我回过头去,只见夙篁悠然而来,他的身影在夜里显得格外的高大和伟岸。蝶扇看着他笑了,他们的眼睛里都流动着一种别样的光辉,比星光还美。我转身离开,只留得他们在原地。

        没走多远,我回头看到,夙篁用剑气聚拢来许多的萤火虫。

        蝶扇望着夙篁,轻柔笑起来,笑声惹得流萤飞舞:“前天,我看见你在月地云阶下舞剑,样子像极了我小时候在画像上看到的战神,他们都说你热爱占卜,但是你本身就像是命运走向一样难测。可是,我爱,我来到这里,一眼就看穿了你。”

        夙篁把双臂展开来,宛若御风,脸上仿佛被圣光笼罩,充满了喜悦和感动,他说:“幸福如此突如其来,我真是害怕失掉。”

        蝶扇轻柔地笑:“你怎么会失掉呢,我一直在这里。”

        夙篁说:“每一个黄昏,你看上去都很美。”

        蝶扇说:“在我眼里,任何时候的你看上去都很美。”

        忧伤散尽,喜悦停在吹满风的水岸。这是我在去往圣灵天的路途中,所见证的柔美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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