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安国公府的人带着官府的人匆匆赶来,陆云菱功成身退准备告辞,却见安国公府的人面带焦急看向她。
“能否请陆大夫走一趟?国公爷的病又犯了。”
“周大夫没解决吗?”陆云菱问道。
那日她给安国公医治后周大夫当即要拜师,陆云菱婉拒他要拜师的举动,但把关于安国公的治疗手法一并传给他,是以她之后再没去过安国公府,都是周大夫在两府间奔忙。
几个小厮面面相觑,一人担忧道:“这我们也不清楚,周大夫一直没出来。”
陆云菱听闻当即随他们离开。
安腾逸刚准备跟上想到什么又停住了。
石临注意到将军的迟疑,不由问道:“主子,您不回去看看国公爷吗?”
“不了。”安腾逸看着陆云菱走远,又好像透过她看到一个披坚执锐远去的身影,只是那个人再也回不来了。
石临不明所以,随着将军的视线看向陆云菱,似有所悟,说起来陆姑娘的性情和将军的母亲颇为相像,义无反顾只身向前。
“国公爷,您这么做不好吧?”周大夫本想在给安国公施针治疗完后离开,却被安国公留下。
“陆大夫有跟你说过我这病还有疑点吧。”
周大夫满脸诧异,重新坐下来摸着胡子叹口气:“没想到又给她说中了,她说若是不找明原由,病情可能会绵延不断,让我多留心。”
就在这时,周大夫见陆云菱进屋,立马站起身道了声:“陆大夫。”
陆云菱赶紧阻止周大夫想要鞠躬的动作:“这是要折煞我了,这些日子还要多亏周大夫帮我来回奔走。”
“陆大夫言重了,每次去你那都能学到不少,老朽我这是巴不得呢。”
“二位都先坐下吧。”安国公打断两人的客套。
陆云菱回身一看安国公正好好坐在太师椅上,这才发觉恐怕是安国公故意引她来的。
“小陆大夫一路辛苦了。”安国公笑看着陆云菱,“我那孽子叫你费心了。”
“没有没有,他一路上帮了我不少。”陆云菱赶紧回道。
安国公显然不信,望向远方良久问道:“你师父可曾交代过你什么?”
“不曾。”陆云菱回想了下茫然摇头,“不过国公爷放心,等那三味药炮制好,您的病离痊愈就八九不离十了。”
安国公笑了笑,没接着追问,转而说起:“其实我这病啊,你师父最明白,他苦于过往病例皆已亡故无法继续推究赤七散药方,如今我这恰好得了这病,你师父竟然先走了一步。
“半年前,我途径中域,意外昏厥,到了炎夏发作我才知道中了中域火毒,幸好命大,用内力压制下来才勉强度过三伏天,但仍时有暴动,之前那次我还以为挺不过去了。”
“这还多亏了师父留下来的治疗方案。”陆云菱想到那次发病的惊险不禁心有余悸。
安国公颔首,转而叹息一声:“可惜你师父似乎还是没能完善。”
陆云菱觉得并非如此,可她一时还没有头绪,“恐怕是我还有什么没想到。”
安国公暗中点头,这姑娘不骄不躁,日后成就必定超越老神医,他回想了下又说:“对了,还有个奇怪的事,当时伤口血色是鲜红色,过了两日变成紫红色,一直持续数日才止住。”
听闻安国公说明经过,陆云菱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直感到蹊跷,这下一结合,她灵光一闪,马上讨来纸笔一挥而就。
“这方子服下,日后病就不会再犯了,但还要等三味药炮制好才能除根。”陆云菱吩咐道。
周大夫在旁看完陆云菱新写的方子,激动地一把抓起药方道:“原来如此,当时国公爷受伤时中了两种毒,我这就去药铺配药。”说完人就急匆匆往外走。
见周大夫走远,安国公突然扔下一个炸弹:“其实我当时知道有埋伏,也知道他们手上有中域火毒,因此我就放弃抵抗,只是没想到有两种毒。”
陆云菱惊诧地看向安国公,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我告诉你,就是想让你知道,那三味药留给逸儿就好,我已经不需要了。”
“安腾逸?”陆云菱突然想起在裕沧山的时候,她想给安腾逸把脉却被他拒绝了。
安国公对陆云菱的惊诧并不意外,也知道安腾逸向来习惯了隐忍,“逸儿自从他娘走了后,就恨了我多年,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到医治他的办法,哪怕以身犯险也是值得的。”
他抿了口茶说道:“好在你来了,我不求能治好他,只是希望他别再那么痛苦。”
“他得的究竟是什么病?”陆云菱屏息凝神问道。
“每逢冬季三九天,日日都得饱受苦寒之痛,平时只是偶尔发作,正好与我这病症相反,但他这病又并不止这么简单,找到的每一位大夫都没有头绪。”
说着安国公放下茶盏又道:“后来我才寻到神医,神医怀疑是中域火毒的变种,他取名为中域寒火毒,可这中域火毒已经消失百年,神医也遍寻不到,他一时也没好的法子,只能暂时替逸儿延缓病情,至多能保至而立之年,此后神医根据前人的记载经验自创出赤七散,没想到倒是先让你找齐了药材,只是别用在我身上浪费了,这药应该对逸儿也有用。”
陆云菱郑重回道:“还请国公爷放心,药的分量足够两人,您务必要保重好身体,安将军他一直很在意您的。”
“不用顾及我。”安国公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感叹一声,“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神医收了个好徒弟,不管你能不能治好逸儿,你都不必有太多负担。”
陆云菱能感受到安国公对安腾逸的关心绝非作假,越发肯定父子不合定是另有原由,她不相信所谓的卖妻求荣,为了自保宁愿牺牲自己的结发之妻。
安国公一直在为安腾逸求医,既然如此,安国公应该知道安腾逸身上那道经久不愈的伤是怎么回事。
“您知道安腾逸腰侧的剑伤是怎么回事吗?”陆云菱自从在裕沧山为他包扎伤口时就一直耿耿于怀,若是剑势再深一分,恐怕能当场毙命。
茶盏哐当一响。
安国公怔怔看向自己颤抖的手。
陆云菱见他失魂落魄的模样,不好再问,一个人悄悄退出门去,给他留下安静的空间。
过了几日,陈碧玉带着赵宸来找陆云菱,他们依照约定来到陆府求诊。
“陆姐姐,我们来啦!”赵宸欢快地向陆云菱挥挥手,“看我是不是快和你一样高了?”
“几个月不见,小宸确实长高了不少。”陆云菱早就等着他们来复诊,他们迟迟不来她还以为自己开的方子药效不好,眼下总算放心了。
说起来正是有陈碧玉赠的黑药石,这才能轻易凑齐三味药给安国公治病。
“是啊,多亏陆大夫传授的拉骨疗法,效果显著。”陈碧玉也面色红润,比起几月前的虚弱苍白好了不少,她解释道:“本来我们早就到阳城了,只是有事耽搁了些日子,让陆大夫久等了。”
“不碍事,看到你们好好的我就安心了。”陆云菱给赵宸测量了下发现长高了三寸,“他正在发育,很快就能追上同龄人,夫人放宽心吧。”
“那就好,那就好。”陈碧玉欣慰地抚摸着赵宸的头,对赵宸说,“你要听陆姐姐的话,按时喝药,好好锻炼习武。”
“我明白,陆姐姐快给娘亲看看,她的身子养好了没。”赵宸急切道。
“好,我这就来。”
就在陆云菱给陈碧玉把完脉,交代医嘱时陈裴裴也来找陆云菱了。
陈裴裴是想来告诉陆云菱,花灯节上太子出丑后次日在朝堂上被人弹劾举止不端,被剥夺议事资格还得闭门思过这件喜闻乐见之事的。
谁知在一旁的陈碧玉端详陈裴裴半天惊诧道:“你是裴裴?!”
陈裴裴怔愣半晌,犹豫道:“姑姑?”
“是我。”陈碧玉眼眶含泪。
“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得到过姑姑的音信,我还以为……”陈裴裴咽下了后半句话。
“我知道家里人早就当我不在人世了,当年我和那人私奔本就是家里晦事,再后来我得知陈府家道中落,便是想寻你们也寻不到了。”陈碧玉叹息道。
陆云菱之前在得到黑药石时就有过陈碧玉不是普通百姓的猜测,后来见到陈裴裴更是觉得她们有几分相像,原来她没想错,她们真的都是出自阳城的陈家人。
“你们慢慢聊,我带着小宸去见见故友。”陈碧玉见陈裴裴找陆云菱有事的样子,就打算去拜访钟语芹。
“是去见我娘?她马上就回府了。”陆云菱想起陈碧玉和钟语芹是手帕交,“等下她见到你们一定很惊喜。”
送走了陈碧玉和赵宸,陈裴裴整理好心情后告诉陆云菱太子的下场,本以为陆云菱也会喜不自禁,却看到陆云菱依旧愁容满面。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陈裴裴戳了下发着呆的陆云菱。
“你说安将军为什么和他父亲关系不好?”陆云菱想了几天也不明白,安腾逸身上那道剑伤难道真的是安国公下的手吗?
“我听说当年安将军想要上战场,但安国公不同意,阻拦时两人对打了一场,安国公误伤了他,此后安将军再没回过阳城,直到这次皇上下诏召回安将军。”陈裴裴思索了下回答。
怪不得那道伤口多年未愈,陆云菱眉头紧锁,她能想象当时安腾逸含着怒意一路骑马奔波到边关,途中定是没有处理过伤口,由此引发感染才导致直到现在仍然偶有隐痛。
陈裴裴想到什么又补充道:“其实安将军和他娘一样都是常胜将军,只不过安将军手段狠辣,不仅叫敌军闻风丧胆,故事流传回来甚至都能让小儿夜啼。”
“安夫人谢嘉?”陆云菱对安腾逸的娘感到由衷的敬佩。
一说起这个陈裴裴眼里就放光:“是啊,她在我心目中就是和开国皇帝的皇后花娘娘一般传奇的人物,才貌双绝,偏偏还武能上马定乾坤,打过几十场胜仗,若是有朝一日我能有她的万分之一我也知足了。”
“那她怎么香消玉殒了?”陆云菱总觉得书中隐瞒了些事,想向陈裴裴求证。
“都说安夫人在沙场上战死,是因为她勾结外敌,被发现后羞愧自尽是为了保住丈夫孩子,反正朝廷上就这么不了了之,谁也不知道当时是什么情况,可我不相信,明明她为国捐躯,身后却还惨遭污蔑,家族被流放,依我看安国公就是个懦夫,这么多年都装聋作哑。”陈裴裴忿忿不平。
“更可悲的是,就因为这无中生有之事,我朝自此严令禁止女子上战场,一旦发现杀无赦。”陈裴裴狠狠地捶了一下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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