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安腾逸有条不紊按照防疫措施移除病源,再加上有陆云菱开出的新药方专门针对此次尸水疫,很快城镇的人们和军营里的将士们陆续康复了。
陆忆雪率领霄国军队,帮着烽言国军队打退雁国的敌军后,待到得知陆云菱喝下药苏醒后,便离开烽言国返回霄国了,说是不想两人见了平添伤感。
安腾逸按照陆云菱事先嘱咐好的,给陆云菱喂下煎好的汤药后,把他亲自刺入她头顶的那根银针拔了出来。
陆云菱靠在安腾逸怀里醒来,睡眼惺忪间,听到门外有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她一个激灵,下意识摸了下自己披散的长发,赶紧推开安腾逸,就要把长发盘起藏好。
“没关系,你不用急。”安腾逸失笑,“外面都是大伙感谢你送来的东西,他们不会进来的。”
陆云菱白了他一眼,仍旧起身梳妆打扮,换上男装才安心许多。
她伸了个懒腰,捶着自己肩膀说着:“躺久了骨头都懒散不少,也不知道外头怎么样了?”
安腾逸上前给她捏着肩说道:“一切安好,我听说他们今天在市集举办了庆典,庆祝重获新生。”
陆云菱眼眸一亮,尸水疫结束是该好好庆祝,她望了望门外,内心蠢蠢欲动。
“走吧,正好去集市看看你还缺什么物什。”安腾逸对她发出邀请。
市集里热闹得像是过节,许是边地城镇,庆典略为朴素,但民风更为开放热情,街上男男女女看对眼的献上花束就成为一对。
姑娘们制作的绢花色彩鲜丽,足以以假乱真,若是看上哪位男子就会请他给自己戴上绢花,若是男子同意了便是成了。
而男子则不同,他们会亲自去山上采摘最鲜艳夺目的花朵,来赠给心爱的女子。
陆云菱好奇地围观这边的风俗,看到一位姑娘成功献花,两位有情人终成眷属后,她也忍不住跟着人群一同叫好。
就在陆云菱看得津津有味时,她猝不及防看到方才说是要去买个东西的安腾逸,他的身前站着一位手捧绢花的姑娘。
“元帅!我已经仰慕您许久了。”姑娘鼓起勇气对安腾逸说道,之前安腾逸死守城门,拒不投降,甚至以命相搏,斩杀雁国首领的英雄事迹早已传遍了整个边地,成为百姓口口相传的守护神。
安腾逸感受到陆云菱视线,径直朝她走来,递给她一串糖葫芦。
陆云菱微微触动,来的路上她不过是多看了一眼糖葫芦串,安腾逸就给她买了回来。
她低头啃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弥漫开来。
那位姑娘也跟着安腾逸的步伐挪了过来,奇怪地看了两人一眼。
安腾逸稍稍侧身,从怀里摸出一朵娇艳明丽的鲜花簪上陆云菱的发髻,陆云菱震惊地瞪大双眼。
但更为震惊的是那位姑娘,她不可置信地望着两人:“你,你们?”
“这是我尚未过门的夫人。”安腾逸目光柔和,嘴角噙着笑,“她就是开出尸水疫解毒方的陆大夫。”
“你!”陆云菱恨不得捂住他的嘴,她看着安腾逸想说你这不是一下子就暴露她身份了吗?但她吞吐着又不敢开口。
“别担心,我早有准备。”安腾逸神神秘秘对她低声笑道,他自然是有万全的把握才会向众人揭露她女子的身份。
又或者说他早就想昭告天下,陆云菱将会是他唯一的妻。
“原来她是姑娘啊。”那位姑娘失落地说道,“难怪长得这般好看。”
接着她又振奋起来,她见到大名鼎鼎的陆大夫本人了,要知道如今边地,最赫赫有名的除了元帅,就是眼前这位少有人见过的陆大夫了。
若不是陆大夫的药方疗效显著,整座城镇就真的不见天日了。
因此大伙对陆大夫的崇敬丝毫不亚于安元帅。
“祝你们百年好合,幸福长久。”她释怀了,果然最优秀的人就该在一起。
其实她本来也并不指望元帅会真的接受她的心意,只是想传达自己对他的爱慕敬仰,此刻见他已有心上人,便收起手中绢花,对他们俩致以最诚挚的祝福。
“我还没答应他呢!”陆云菱摘下发髻上的花朵,转而对那位姑娘笑道,“照你们这边的风俗,若是拒绝该把花还给他吗?”
她气不过安腾逸都不跟她商量一下,就这么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挑衅皇帝的权威,要知道从军的人里,哪怕是军医都不能是女子,否则触怒皇帝可是要掉脑袋的事,而边关城镇里的百姓又有谁会不知道皇帝在七年前颁布的命令?
安腾逸面色一黑,说道:“照这边的规矩,一旦接受就没有拒绝的余地。”
说着他擒住陆云菱的手,不小心没控制住力道让陆云菱吃痛一声。
“放手!”陆云菱甩了一下。
“是不是乌阴源那家伙有关?”安腾逸阴恻恻道,眼角余光瞥见的人影让他无法不在意。
“跟他有什么关系?”陆云菱好不容易摆脱他的手,揉着手腕问道。
话音刚落,就看到不远处坐在马车上观望着这边的乌阴源。
陆云菱眼皮一跳,把花收回手心,转身拉住安腾逸就想把他拖离此处。
这两人对上,最无辜的人就是她啊。
谁知乌阴源却不打算配合纯粹装个路人,他下了马车走到两人面前,隔着一人距离对陆云菱说:“太子的眼线已经得知你来了边关,你凡事要处处小心,恐怕皇帝很快会降罪于你。”
“不劳你费心,我自有对策。”安腾逸不等陆云菱回话,先一步冷嘲乌阴源一声,他反手握住陆云菱的手,垂眸看向她微微泛红的手腕,愧疚地揉了揉,轻轻拉着她绕过乌阴源就走。
安腾逸不准备在闹市跟乌阴源动手,以免误伤无辜百姓。
“但愿你能说到做到。”乌阴源在他们擦过身侧时出声,他的面色尚有几分苍白,之前那处刀伤仍然隐隐作痛。
其实几日前,乌阴源就在暗处旁观了烽言国和雁国霄国之间的战役,同时让他回想起许多往事,当年整个中域乌族就是在三国围攻下覆灭的,他永远也无法忘记那时候的无助,仅有他侥幸逃离血海,这些年来他再也没这般靠近过故土。
此座城镇毗邻处就是中域,他本以为雁国和霄国攻破烽言国后,雁、霄两国的铁骑会在争夺中域时斗个你死我活。
事实上,自从乌阴源无意中得知烽言国皇宫秘闻后,他就致力于挑拨太子和皇帝之间的关系,煽动雁国国君联合烽言国吞没中域和雁国,再帮烽言国太子与雁国国君牵线,让太子摆脱皇帝有意无意对他的削弱。
乌阴源最终的意图就是让三国在互相攻讦中毁灭,结果他筹谋多年的计划却在他眼前彻底破灭了。
“尸水疫是太子伙同雁国做的。”乌阴源让身边手下把一叠信件交给安腾逸。
本来他并没有告诉仇人证据的兴致,只是现在一切都不受控制了,这些证据对他来说已经可有可无,但说不准能帮陆云菱逃过眼前这一劫,所以他还是来了,也是想看看她现在过得如何。
“为何会把证据给我?”安腾逸停下脚步,翻了翻信件,不解道。
这些信件都是太子和雁国国君之间的往来,揭露了两人的密谋,上面还写了双方事成之后合谋吞并中域和雁国的谋划。
“以前针对你,也算是给我乌族人报了仇,但我真正的仇家却是三国的国君,你们安家也不过是枚棋子罢了。”乌阴源不止是在自嘲一切落了空,也是在嘲讽安腾逸一家子不过是烽言国皇帝手里的玩物,谁又能高贵到哪去。
“感谢你的挑拨离间,别以为我不知这事还有你的手笔。”安腾逸不客气地收下证据。
若不是乌阴源在里面推波助澜,他前几日也不会差点死在护城河里。
安腾逸瞥了眼乌阴源胸口的伤,遗憾那一刀没带走他的性命。
“看在证据的份上,我放你一马。”安腾逸抽出陆云菱攥在手心里的花重新给她戴上,而后握紧在一旁装作鹌鹑的陆云菱转身离开。
乌阴源目光晦涩地扫过两人牵着的手,他看向陆云菱发髻上那朵娇艳欲滴的花朵,知道自己终究是错过了她。
他无声地对陆云菱背影动了几下唇形:“今日诀别,善自珍重。”
陆云菱怕安腾逸误会,一句话都没跟乌阴源说,眼看着两人已经走了很远,远到回头都找不到乌阴源的身影,她小声问道:“你说乌阴源为什么会帮你?”
“帮我?”安腾逸神色愈发不悦,“他分明是想帮你。”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乌阴源巴不得他死了。
“你看这花我也戴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他为什么要把证据给你呢?”陆云菱不知道他又在吃哪门子飞来横醋,只好眨巴着眼望向他。
她只不过是觉得诡异,这两人怎么看起来都不像是相恨见晚的样子,乌阴源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证据是烫手山芋。”安腾逸看了看与花朵交相辉映的她,心里蓦地一软,“太子与雁国国君的书信,往大了说是叛国,往小了说只能说是太子颇有野心,欲与雁国合谋夺取中域与霄国,反而有一国之君的深谋远虑,极为适合继任。”
“说得对啊,陛下还是挺看重太子的,怎么可能废了太子。”陆云菱深以为然。
“不过未来的事谁说得准呢?”安腾逸说道,“如今还有个公羊宸,公羊禄想要坐稳太子的位置,他还是得费一些心思的。”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逛到了湖边,周围有商贩在贩卖菱角,还有招揽游客去湖泊上采菱角的。
这个时节菱角正好成熟,再加上战争平息,周边城镇开放往来,一时间湖泊边熙熙攘攘。
陆云菱一看到就跃跃欲试,拉着安腾逸就跑到商贩前头,询问该怎么采菱角。
“很简单,你租个木盆就能下湖泊采菱角了。”商贩说道。
陆云菱果断租下两个,硬推着安腾逸让他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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