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东西 1
世子走以后,小小毛们过两周岁,又是一年,过三周岁的时候,明华和宝华发已经可以挽起。两个人和父母亲睡在一起的习惯依就,赵赦对真姐儿道:“所以不能再生孩子,全是和明华宝华有关。”
真姐儿每听每一次要撇嘴:“还不是表哥惯的,谁家的姑娘这么大了,要睡在父母亲床上。”这在古代,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除非是穷人家里没有床,会一家人挤在一个炕上。有条件的人家,特别是官宦之家,女儿长大在绣楼上,和自己父亲见面是极少。
明华和宝华不管,她们最爱的,就是里面是母亲,外面是父亲。两个人一早从床上醒来,坐在床上奶声奶气喊母亲:“起床了。”
六月的天气亮得早,真姐儿装迷糊:“再睡吧,起来太早。”赵赦已经出去,小小毛们扑过来嘻嘻:“明华过生日,”
“宝华过生日。”
再一起道:“母亲起来操办。”最后一句是昨天临睡时赵赦说的,小小毛们记得很住。
真姐儿装着百般不情愿的起来,明华和宝华在脚下跟着她出来,用过早饭又催她:“去找父亲,父亲给好东西。”
赵老夫人好笑:“这以后可怎么办,离不了他半天,就要去找。”
赵赦在书房里坐等着,听到外面有小嗓音:“我种的花儿开了,”是明华。宝华也道:“我的也开了。”
等到进来时,小小毛们头上就插满花,发髻本来不大,现在就无处再下手。真姐儿跟在后面笑:“表哥你看,孩子们多好看。”
“那这个可怎么戴?”赵赦扬一扬手中的红木雕花的小盒子。真姐儿坐到对面去,明华和宝华还在房中到处找着看。赵赦喊一声:“小小毛儿,过来。”
明华和宝华笑嘻嘻:“来了。”外面又多出来一声:“来了。”竹帘子掀起,佐哥儿也进来:“我也来了。”
真姐儿格格笑两声,招手道:“过来。”一喊小小毛,佐哥儿听到也要过来。他依到母亲膝前,趴在上面问:“给妹妹们什么。”
赵赦打开,里面是四朵子珠花。宫纱堆就的花样子轻巧,中间是珠蕊,是新式样。明华拍手,把自己的小脑袋送过来:“我的。”宝华也伸脑袋:“也有我的。”
给了明华一朵,再给了宝华一朵,赵赦喊真姐儿:“赵小毛,也给你一朵子,免得你哭。”真姐儿轻笑,果然也过来。赵赦拍拍她:“蹲下来。”
“蹲下来好似孩子。”真姐儿久不当孩子,已经不习惯。赵赦笑,强着她蹲:“和小小毛们在一起,这就对了。”
把第三朵花给真姐儿插在头上,赵赦再拿起第四朵,明华和宝华眼珠子滴溜溜转,都想要这朵花。
佐哥儿也瞪眼睛,这是我的吗?他摸摸自己头上发髻,肯定是不能戴。那为什么,会有第四朵?
赵赦看着眼前如花的女儿,英俊的儿子,还有笑眯眯仰起面庞的真姐儿,举着第四朵珠花问“这个给哪一个才好?”
真姐儿当然不说话,明华道:“给明华,”宝华道:“给宝华。”赵赦装着不喜欢:“给了明华,宝华就没有;给宝华,明华又没有。”
小小毛眼巴巴看着,明华改口:“给宝华。”宝华也改口:“给明华。”赵赦微笑:“给了宝华,明华可怎么办?给了明华,宝华又没有。”
这样子为难住小小毛,两个人互相瞅着,手扯着手再看父亲:“怎么办?”
赵赦含笑:“这一朵,给母亲吧。”真姐儿就知道是这样,她蹲在赵赦脚旁,用自己的手指拧赵赦的大腿,低声道:“表哥在淘气。”
明华和宝华拍手笑:“好,这个给母亲。”最后一朵珠花落在真姐儿的飞凤髻上,赵赦很满意,揪一下那发髻,自己看着乐:“真不错。”
小桌子上,只余下那个红木雕花的小盒子。佐哥儿拿起来:“这一个给我吧。”他到底,还是落了一个盒子。
窗下小厮们回话:“客人们到了。”赵赦拍拍真姐儿,全是安慰的口吻:“起来吧,这下子你也有,不用再闹。”
“我几时闹过。”真姐儿不乐意,嘟起嘴:“从来没有闹过。”明华和宝华看着有趣,一起嘟嘴来学话:“从没有闹过。”
做母亲的飞红面庞,又嗔怪两个小小毛:“这话不能学。”明华嘻嘻,宝华也嘻嘻,赵赦大乐:“去吧,这不是在闹。”
真姐儿高嘟着嘴转身,竹帘子打起时,她已经面色如常。出来抚一把发上的珠花,还是喜滋滋的。
热热闹闹办过喜宴,进入七月份。天气忽然阴晴不定,暴雨倾盆而至。这一下,就是十几天。七月的后半个月里,京外的急报每天频频到京中。
八月初的时候,皇帝下了罪已诏,大雨不见停。这一天从早上开始,雨势加大。伍云卿在廊下负手看着,面上反而露出微笑。
院子里积水很深,他的几个孙子在廊下拍手笑,让家人捉到水鸟和鱼在这里看着玩。雨水中,一个家人匆匆而来,这是伍云恬的一个亲信。
“宫中有什么事情?”伍云卿知道他昨天在宫中。家人满面喜色,衣上半被雨水打湿。伍云卿心中一动,对他道:“进来说话。”
才是初秋,房中凉意频生,全换上的锦垫。家人衣上的雨水打湿座椅,他急忙忙道:“几个御史上折子,说康王殿下以前办过这事,请他总理水灾。”
“好!”伍云卿也有喜色。对着淋湿的家人道:“你去歇着。”又喊来几个亲信,让他们分头去办事:“去康王府上候着,等他一来,就请他来说话。去把后院里的那个人,用车多派人送到康王府上。”
家人们来到后院,林后三间房内提出一个人,给他披上蓑衣,送他上车而去。康王的宅第是赏下来几年,康王一直不出宫,就一直闲置着。
门人还没有听到这个消息,见伍家的人来自报过家门,身后是一个全身披着薄斗篷不见头脸的人,让他们门房里坐着,看康王殿下出不出宫。
不到一刻钟,宫中有人来传话:“收拾宅院,康王殿下一个时辰后到。”这宅院里的家人全不是康王当年的旧人,不过久没有主人侍候,听到这个消息也大为沸腾。
当下收拾房子,不顾雨水大,也院中落叶也拾掇好。这才看到街口大雨中,有几乘马车慢慢而来。
康王殿下回京几年,总算得以出宫自由,他深深地吸着这清凉带雨水的空气,心中大为不解。他被困宫中,一直以为是皇帝的意思,一直以为皇帝不愿意放他出宫。在康王心中,自以为自己是深得民意的。
老百姓们,有谁会管哪一个当皇帝,他们要的,只是赋税不高,安居乐业。
皇帝见到要康王出仕的奏折,当时就答应。太皇太后和太上皇虽然不答应,也没有办法。康王殿下顺利出宫,这个时候脑子里想的,当然是如何与自己的旧部联络。
见到康王府第,他心中冷淡,这样的规格不错,只会让人说皇帝好罢了。
下得马来,见到陌生面孔的家人,康王回想自己的旧人,一个一个不知道去了哪里。门上迎出伍家的人,送上身后的神秘人。
这个人去掉斗篷,康王当时就僵住!
白泌!一直以为他不在人世,一直以为……康王殿下神情激动,双手紧紧握住白泌的手,只觉得冰凉刺骨,他颤声道:“白先生。”
事后逃亡几年,他当然是清楚当时的白泌并不是白泌。还京几年,他也一直在寻找着白泌,在他心里不认为白泌已经不在。果然,他还在人世。
白泌神色平静,直直的对康王殿下看了一时,只说了一句:“殿下,凡事要保重。”他挣脱开康王的手,袖中突然多了一把短匕。
“白先生!”康王惊呼声中,大门上乱起来:“保护殿下,”白泌,自裁了!
伍家的人正愣神间,雨中脚步声“通通”响,不知道何时多了几队捕快:“人命大案!”为首的一个对着康王殿下身上的绣龙纹衣服看去,他不敢造次,行礼道:“王爷,请您进去坐着,我们回过府尹大人,请他来见您。这里的余下人等,全是证人或是案犯,要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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