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赔罪 4
佐哥儿在外面蹑手蹑脚走来,趴在窗户上看不明白。母亲拧着父亲耳朵,父亲刮着母亲面颊。两个人看上去像在吵闹,却全都有笑。
“小王爷,您外面玩会儿再来,”丫头们悄悄把佐哥儿哄走。
房中夫妻两个人还在玩笑,真姐儿用手从赵赦的金簪子摸起:“嗯,还是原来的那一个。”再检视他怀里,取出杂物来一一看着:“嗯,还是自己的。”再看袖子里,取出一方帕子,真姐儿哈地一声,问到赵赦面上:“这是什么?”
“你自己好好地看,这是宫中的,不是哪一个人的。我住了这几天,有几方帕子也是正常。”王爷沉稳如泰山,没有就没有,冤枉也不成。
真姐儿丢下那帕子,从赵赦身上下来,让他:“抬腿,我摸摸鞋里有没有。”赵赦乐着要打:“你要看靴子,脱在外面自己去看。”
真姐儿嘟嘴:“换下来我看过了没有,”王爷一听乐不可支,用手轻轻拧着真姐儿耳朵:“果然是看过的?你这个小醋坛子。”
“我知道了,”真姐儿双手一拍:“表哥被换了,不然怎么要拧小毛耳朵。”小毛上前来扳住赵赦面庞一通看,带着自言自语道:“咦,还是原来那个。”
对着这装模作样,王爷要笑倒,正在笑,见一只粉嫩粉嫩的小拳头伸到自己眼睛前面,小毛呲牙咧嘴威胁道:“还要皇陵上去呢,要小心,让我听到什么抓到什么,我可是不客气的!”
“赵小毛!”王爷漫不经心喊了一声,赵小毛立即回答:“在呢。”王爷斜眼瞅她:“你这小拳头是谁教的?”
赵小毛笑得谄媚:“不是才说过,是表哥家的。”王爷拖长声音嗯着:“我家的孩子,怎么敢对我这样?”
“这不是奖惩要分开,要分明不是。”赵小毛讨好笑过,又把小拳头伸上来,凶巴巴的道:“听到没有?”
王爷轻轻抚着这拳头:“家有变脸赵小毛。”这脸儿变的,比风雨雷电还要快。
赵小毛安抚他,嘻嘻而笑:“要当磬石好表哥。”
皇上寻找清源王的消息放出去,安平王府更加热闹。一大清早就有人来,是个布衣补丁的乡下人。
他眼珠子乱转说有消息,安平王亲自见了他,乡下人对着房中华丽到处乱看,结结巴巴道:“有一件旧衣服。”
送上来这衣服烂得不行,安平王没有细看就让他放下,命人赏他一锭银子出去。
再进来,又是一个结巴的人:“前天……见见见……一个人像。”也拿了一锭银子出去。
街上消息乱飞,说只要有一句话儿,可以赏出来不少银子。而清源王,还没有找到。
真姐儿在房中忧心忡忡,赵赦百般劝解也不能解她忧愁。
比较有名的一个宠爱不是皇帝儿子的太后,是汉朝的窦太后。她在世时,曾试图让景帝身后传位给幼子梁王。
清源王在这里虽然是长子,却曾是皇嗣。
面对赵赦的劝解,真姐儿把忧愁压在心底。在赵赦每天忙忙碌碌去上朝进宫时,真姐儿常来到书房中坐着。
这一天刚来到书房中,见俞道浩急急进来,见是真姐儿在,面色诧异一下。真姐儿喊住他:“先生,师母还好吗?”
“好着呢,自从有了,省不少酒钱。”俞道浩一开口,真姐儿就要笑,笑过问道:“是什么事?”俞道浩犹豫着,自从王妃有孕,并不在书房中理事。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无事要到书房中逛逛。
再一想自己夫人蔡清婉,让她在房里养胎,她天天说闷气。王妃,或许也是闷。
既然是解闷,俞先生就回了话:“清源王找到了。”真姐儿先是一惊,再就笑容可掬:“是吗?在哪里呢,快接到府中来。想来殿下一定受风霜之苦,在府中换过衣服再进宫不迟,太皇太后喜欢,皇上也喜欢。”
“就是这事情为难,他不肯换衣服,也不肯进府里来。”俞先生说过,真姐儿故意想上一想才道:“这话,得个女人去劝才行。这样吧,我派个知已的妈妈去劝,先生只对我说,他在哪里就是。”
俞道浩这就说出来,因为清源王此时住的地方,还真的没有服侍的妇人。得到地址后,真姐儿款款坐上软轿回房,轿子行进二门,立即命轿夫:“往外面去。”
抬轿子的,是大脚妇人,平时也听王妃命。出了二门到大门上,当时传来两个家人当轿夫,又怕赵赦知道后不放心,点上二十个家人,一起出门。
行到清源王的住处,却是城角偏僻的小院子。家人上前喊门:“王妃到了。”眼看着轿子进去,真姐儿心中焦急,还没有想好拿什么同清源王谈判,可以好好地安抚或是震吓他。
罢了,见到他再见招拆招吧。
轿子停下,有人进去通报过,真姐儿带着丫头款款进去。房中清源王不无愤怒,狠狠的瞪在真姐儿面上。
又是数年不见,安平王妃更美貌了。她额头光洁如雪,鼻子挺直玉悬,两片红唇润泽中带着花香,让人看不够。
真姐儿也看清源王,他黑了瘦了,面目还是俊美的,不过像帅哥经过军训一样,格外骨感,没有往日的优雅。
他双眸快喷怒火,一见到真姐儿就不能压抑。又顾忌她身后有妈妈丫头在,清源王也想到受制与人时,不能得罪安平王妃,他是低声怒声道:“你们,这是作什么!”
来前想着和清源王谈判,可以退让一些来换取以后相安无事的真姐儿,这就恍然大悟!
再看这房中,有清源王几件衣服在,水盆有水,是住了不止一天。真姐儿慢慢含笑,不再提谈判的话,而是和气地道:“听说殿下回来了,我来看殿下,殿下,您这几年受苦,请您到府中去,好好更新衣装如何。”
“我不去,我也不换,”清源王指着昨天就送来的贵重衣服,对真姐儿恨恨道:“这是什么意思?”
好似人死以前要装敛一样,清源王当然不肯换。被关在这里有一阵子的清源王,在移居到这里以前,还是关着。在哪里他不知道,所以没有听到大赦天下和让他回归的消息。
真姐儿款款的劝着:“殿下,我回避一时,您换过衣服我再来说话。”清源王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夺住门,带着豁出去的姿势道:“你实对说,是怎么了?”
外面传来说话声:“殿下,先皇宾天,皇帝大赦天下,思念手足让我接殿下回去!”
赵赦走到门外,在清源王背后淡淡说着。他面无表情对真姐儿看看,真姐儿则吐吐舌头,很是讨好的笑了一笑。
震惊,悔恨,懊悔,愤懑,一一从清源王面上闪过。他重重跪在地上,伏地掩面大哭了一声:“皇祖父,”再骤然闪电般跳起,直奔真姐儿而去。
那样子,大有扼死真姐儿之势。
丫头妈妈们惊叫一声,齐齐护住王妃。清源王没到真姐儿面前,肩头被赵赦紧紧拿住。安平王冷静地道:“殿下,有话好说。”
一声狂嘶,从清源王口中狂喊而出。他自从去年到京外,先是被人惊走到五百里以外,就被锁拿起来。
虽然好吃好穿没有虐待,不过他对外面消息,是一点儿不知。
他恶狠狠要吃人一样瞪着赵赦,赵赦只是平静镇定告诉他:“殿下,皇上想念你,要见你。请你换衣服,随我入宫。”
清源王殿下换衣服净面,他心里一股子火往上冲,此时全忘了可能这是圈套,可能会没有性命。
这些一直在他脑海里转着的事情,是这些天他的主要想法。
此时全抛开,只想着见皇帝,天也不怕地也不怕了,见到皇帝和他好好理论去。他换过衣服茫然问赵赦:“皇帝是谁?”
“是颂殿下。”赵赦说过,清源王连咬牙的功夫也没有,害自己的人这次确定下来,殿下心中只一个心思,和他理论去。
换过衣服,赵赦陪着清源王出去。从前到后,没有看赵小毛一眼,小毛心知肚明,自己有身子还跑出来,表哥会生气。
小毛心中又为赵赦担心,又为自己担心。她想着赵赦回来会说什么,肯定是黑着脸招手:“小毛过来,要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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