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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低头 5


  不过高有为觉得可笑:“王妃敢提出这种话,难道王爷以后不再纳妾?”郁新不肯再轻易告诉他们,只是道:“你们觉得这王妃新政,要如何推行下去?另外就是王妃女学,学里是怎么看?”

  白不玄狡黠道:“难道郁先生,你竟然是王妃党不成?”郁新老神在在坐着,警告道:“白先生,这里可是王府,王府里只有一个主人。”

  是王爷还是王妃,让这人自己猜去吧?

  “那我们今天到底见王爷还是见王妃?”高有为又追问。郁新含笑拱手:“两位先生,好男儿奔的是什么,是功名!不为利禄总为扬名吧!”

  白不玄喃喃低语:“这利禄也是要的。”高有为眉头一扬:“二者并纳入囊中,也是一件快事。”郁新目光炯炯:“既然这样,我刚才的话就请你们认真回答。”

  王妃新政,学子们间议论也多,高有为不假思索,就道:“男人为天,女人为地,女人就是为生子针指而生……”

  “高先生,你不必说了。”郁新脸色一沉,觉得高有为就此可以打住。话被打断,高有为涨红面庞:“你,”太没有礼节。

  白不玄把两个人面色看在眼中,据实又问:“找我们来的,是王妃!”郁新冷笑:“王妃要找我们来吗!你们知道王妃的先生是哪几位?”

  “那你是何意呢?”高有为还觉得愤怒。郁新笑得不屑:“两位,王妃随王爷北上从军,非一般女子可比。如今我坐在这王府的客厅里,对你们说这样的话。你们自己,难道没有想想?”

  高有为脑子晕涨涨,他家业小康,又受儒人不功名清风明月为清高的影响,此时心里气一阵一阵上来,高有为对白不玄道:“白兄,我家里还有事情,我是天子呼来不上船之人。”再对郁新起身长揖:“家中有薄田数顷,不为粮米费心思,我去也。”

  郁新只悠然,等高有为走到厅上,才对惊住的白不玄大声道:“王爷不发兵,想来薄田厚田一概没有。”

  厅上脚步嘎然而止,高有为想了想,面色缓和重新上来。郁新讥笑:“先生来去何为?”高有为有些难为情,自己重新坐下,对郁新客气地道:“我们诚意来投,请先生不必嘲弄。”

  “我不必嘲弄你,是你自己嘲弄自己。”郁新说过,高有为一脸请教:“请先生指点。”郁新这才放过他,士人多傲气,有些全来得没有理由。想当年郁新自己在京里四处看女人时,也是觉得名士风流,下科场必中的高人一等。

  厅上花木扶疏,这是个赏心悦目的地方。香茶袅袅。银叶沉浮于茶碗中。对着这俯仰起合的银针叶看着,郁新突然微笑,这茶叶由缩到松,由浮到沉,好似官场沉浮。

  “王妃新政,官员们抵触,这是一件要拿主意的话。再就是王妃女学,你们是认真的如何看,不要那些空口大道理,三从四德,谁不会说。”郁新还是出这两道题目:“快些拿主意,别人主意在你们前面,可就显不出你的好了。”

  眼尖的他往外面看,见到今天一早上呈折的何大人和何夫人往里面走,郁新微笑:“二兄,现在只有一件事情要你们说了。你们回去,想想王妃女学这话应该如何回吧。”

  白不玄也觉得窝火:“我才要想说,不纳妾也可以,可先纳婢,有了孩子再为妾,不想你如何出尔反尔?”

  “先生们,关起门在家里做学问是一回事,纸上谈兵谁不会!为王妃出主意,要的就是快。你不抢在别人前面,还想出彩,还觉得自己有能耐!”郁新微微笑,他要是不投到安平王门下,至今还是京里一狂徒。

  王妃和官员们顶上,不是纳婢就可以解决的。

  高有为和白不玄今天碰了一鼻子灰,两个人出来都有怨言。

  “他是什么意思?”和郁新是外面遇到,对于他出手豪绰,又挂着王爷幕僚的身份,是人人都想结交。

  不想结交来,全然弄不明白郁新的意思。

  这两个书生也全是呆子,高有为站在大街上就发呆:“他是为王妃谋幕僚,那王爷他能答应?”白不玄也想不通:“这王妃,是要和王爷分庭抗礼吗?”

  他们的心思也是傻瓜心思,像是安平王夫妻两个人,是天生就要生分一样。郁新刚才说的一句话:“这王府里只有一个主人。”高有为和白不玄都抛到脑袋后面去。

  王府里决定事情的时候,有时候听王妃的,是王妃当家;有时候听王爷的,是王爷做主。所以只有一个主人在,两个人相持不下的时候,是不会再有。

  至少,是另外一个人保留看法。

  郁新只送他们两、三步,就往二门上去。赵如和赵意在门上当班,正坐在垂花门下说笑。见郁新来问:“何大人进去了?”

  “早就进去,王爷没空见,见的王妃。”赵意对着一侧小厅努嘴:“正在那里哭他老子,说他老子要死了,死前想见孩子。”

  小厅上,何大人夫妻痛哭流涕:“求王妃开恩,允我们尽快纳妾吧。”真姐儿立即答应:“你们回去就操办亲事吧。”

  刚才已经问过,何夫人是无比的贤惠,何大人是无比的孝心。他们不敢相信的抬起头时,真姐儿已经不想再问下去:“回去吧。”

  丫头们带他们走,把他们交到二门上赵如手里带出去。

  王妃还在厅上,问叶妈妈:“上次说的那个丫头如画,”话只有半句就停下来,叶妈妈上前一步躬身道:“她去年从京里来,父亲是京里看门的奴才,这丫头生得水灵,在京里寻管事的要到封地上来,要到王妃房里侍候。”

  “带她来给我看一眼。”真姐儿在这里等着,让人带如画来。见是一个水红色袄儿,葱绿色裙子的丫头。眉眼儿有些不安,又有些乱瞟。真姐儿夸了她两句,让人带她下去。

  郁新又送上几本公文来,全是夫妻同呈奏,要为丈夫纳妾的人。这些人,当然也是有根基的人。

  何大人和何夫人出府,在王府门外就有人迎上来,平大人站在西风里打着哆嗦,说话也颤抖几分:“王妃,发怒了没有?我怕她为难你们,又让去寻杨胖子和韦三少。”

  “没有难为,只是问得很细,问我父亲的病情。”何大人心中还有忐忑不安,小心道:“你们抽我上来,我有事你们都得帮。”

  平大人斩钉截铁:“那是当然。走,上轿到你们家说话。”轿夫打起轿帘,平大人坐进去,又喊自己随身的家人:“请杨大人和三少到何大人家里。”

  何大人是个小官儿,家住在背街上。有一个老头子看门,见主人回来,上前道:“老太爷又发晕了,醒过来说一定要见到孩子才能闭眼。”平大人听了心里乐,这是天生地设的对付沈王妃的人,他家老子是实在的说出这样话。

  何夫人心里烦,就是纳妾这孩子能说有就有。当着平大人面,何夫人不得不装得很贤惠,事实上,平大人等人许给何大人一定的好处,说年底会在考绩上为他评卓异,这才把何大人说动往上面去碰王妃。

  “我也去看看老太爷,”平大人也要赶着去看看,好方便出门对别人说。不孝有三,无后才是大。王妃说的三十无子才纳妾,是压根儿也行不通。

  当然官员们全明白,王妃渐有实权,她在逐步掌握和巩固自己的权力,不时的碰撞,是肯定会发生。

  何老太爷是痰喘症,一到入秋嗓子里就如风箱一般,真要熬过冬天和春天,又是无事的人。他房里全是药香,这天气加着大火盆。平大人忍着难过劲儿,拿出就是对他自己父亲也没有的殷勤,在何老太爷床前坐了一会儿,听何老太爷道:“没有孙子难以见先人。”平大人利索地回答:“这事情要大办。”

  何夫人在外面听到,当然心里不是味儿。见平大人出来,对何大人是沉重的道:“你这不是纳妾,是孝道。”当即命自己的家人:“何大人这亲事要快办,眼见他这里东西不齐全。往家里去,把那张新的铜镜梳妆台取来,送给何大人的新人。”

  何大人大喜,正在道谢时,杨光远到了,在门口听到,知道王妃肯定是吃瘪,也来助兴。让自己的家人:“回去取新的锦榻来,给何大人摆在新房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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