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主儿的王妃 1
这夫妻在这一会儿,又缠绵上来。真姐儿眸子明亮,抿着嘴儿笑道:“表哥,我理当辞您夸奖的话,可是这一辞,就把您差的差使给辞了。”
“调皮孩子又淘气了,”赵赦再看沙漏,开始撵人:“是用晚饭的时候,都出去!”喊赵星:“送晚饭上来。”
陆重元出来,不看身边的这些女兵。他傲然前行,你们相不中我,王爷还相不中你们配我。走上几步,身后还跟着尉迟英。陆重元把自己一点一点的腿脚停下来,想了想道:“回去吧,你是队长,要拿士兵当自己孩子去照看。”
在将军们眼里,桃花兵的将军们,不过就是个队长。
“我……”尉迟英苦涩地张了张嘴,要她说自己也愿意,她心里也难。随王妃去看伤病员,她亲眼见到伤肢处涌出的鲜血,和受伤的人痛苦面色。
要人说愿意,真的蛮难。
可是帐篷里这一出子,是伤害到陆重元这个男人的心,尉迟英下意识地追在他身后,不明白自己怎么了。
要解释吗?解释这些人相不中,是有原因的。都不是小孩子,谁不知道是有原因的,谁不知道做这决定很难。
尉迟英只张了张嘴,就不知道说什么了。陆重元很了然,为首当军官的桃花兵们,更吸引别人视线。
王爷说出来许亲,陆重元自己也把看过的人一一想过来,看来看去虽然心中觉得不般配,可是看,是一种本能,他还是看了。
他没有责备,也没有发难,还是温和地道:“回去吧。”转身迈着他看似不灵活的腿脚,一点一点地走了。
廖白根从暮色中走出来,急急跑到尉迟英身边,不避形迹地问她:“你们去说了吧?我听范翠儿自己嘀咕,怂着让她去寻你,对王爷说了没有?你生得这么齐整,不能乱许丑怪的人。”
尉迟英转身,匆匆跑开。
真姐儿在帐篷里让人把煮好的野味儿给伤病的人送去,和赵赦吃饭,又告诉他:“还有儿子们的亲事,在京里时,就有人给佑哥儿说亲事,现在佐哥儿也有人说亲事。表哥,你要上心的,还有儿子们。”
“是啊,还有儿子们。”赵赦对真姐儿卖自己辛苦:“表哥累吧,以后让你坐书房,老老实实去,别说你累。”
真姐儿扑哧笑过,又问赵赦:“这仗要打到什么时候,京里要什么样的,才觉得满意。”赵赦一笑:“这话让你问着了,我们得继续往前进,一直打到……对了,格木顿的儿子倒也不坏,明天,你和我去看看他。这一去,顺道儿全看看,又得两个月。”
尉迟英明显感受到王妃对自己的冷落,第二天王爷和王妃离去时,点上两百人桃花兵,再点上一千人随行。
这里面,没有尉迟英。
王妃走了三天,前面又下来一批休养的兵马,陆重元换上去。他走的时候,早把尉迟英给忘了。而尉迟英心里,还忘不了这残疾将军在帐篷里的泣不成声。
好男儿的眼泪,让人心里沉重。
尉迟英咬唇心中为自己开脱,换了哪一个,都会心中不舒服才是。出来习惯性的往伤病员的帐篷里去帮忙。
帐篷里正在说笑,不仅是说笑,简直是情绪高涨。这些人说的话,全对着叶玉。
“叶将军,你老婆真漂亮。”杨珍儿已经来看过,她此时随着王妃而去。为什么没有让杨姑娘留下来,一是等杨家的家信,二是真姐儿要给这些准备嫁人的女兵们上上课。
她们家人全不在,有的人要家信到,也就是成亲之时。
赵赦把这件事看得相当重要,决定不等回去,为将军们就地成亲事。他不愿意草草,把女兵们全部带走,方便真姐儿带的妈妈们路上给她们说说男女知识,也让大家全看看,以后这些人,全是王爷和王妃重视的人。
叶玉生得斯文面白,和杨珍儿是很好的一对,只是可惜,他断了一条腿。因为有喜事,他居然能硬朗地自己坐起来,伤处虽然牵动,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觉得伤痛可以忍耐。
“别乱说,还得她家里答应才行。”叶将军笑嘻嘻。医生也来调侃:“王爷用八百里加急快马送新娘子的家信回去,依我看,肯定全是答应的。”
人人心里都这样想,叶玉也这样想,他那句话不过是随便说说,其实眉梢眼底,全乐开了花。
军中在家里订过亲的人,只有一小半儿。一多半儿的人,是没有订过亲事。遇到打仗还给说亲事的好事儿,听的人也笑开颜。
尉迟英默然帮忙给他们送茶水,心中只是怅然。可是要她说愿意,她真的很难。这其实,也是人之常情。
愿意的人,情操是高的,不愿意的人,也在情理之中。
到最后,锅配盖,碗配筷,总是能寻到自己的那一个。
秋风万里送爽,扎那从自己的帐篷里出来,大声问自己的护卫:“族长们到齐没有?”他随着父亲的赤红面膛上,有着压抑的愤怒。
今天是安平王到来的日子,他让自己约的附近部落首领们,到昨天晚上才到十分之三。来的人不多,说明扎那没有手段,在这一方没有威慑力。
而扎那想要说的话,就会在安平王面前大打折扣。
他原地正打转,族中长者走上来:“我知道头人的烦恼,现今不是有长平公主在,她是汉人,让汉人对汉人说话才最好。”
“长平,”扎那苦笑一下,长者再道:“长平公主自来到族中,一直没有出过力。让她问霍山王要粮草,她身为霍山王的爱女,也要不来多少。”
扎那支吾着为长平开脱:“这一仗以安平王为主,听说汉人朝廷发来的粮草和钱,全在安平王手中。”
长者手捻绿松石和珊瑚做的十八子道:“长平公主自己说与安平王的王妃是旧朋友,如今让她去交待,应该好说话。”
扎那还要再说话,长者叹息:“长平公主嫁到咱们这里已有十年,头人不能总是护着她,该她出力的时候,她应该为头人分担。”
“我知道,今天让她也出迎,就是因为来的是汉人。”扎那溥衍着,四下里望一望子不见长平在,大声喊道:“长平,长平!”
帐篷帘子打开,钻出来穿着新蒙古袍子的长平公主,她蹦蹦跳跳出来:“我在这里,喊我作什么!”
长者再叹气,别人和亲总有好处。他们这一族和亲长平公主,除了下嫁时有金银布匹以外,就再没有别的。
而这位公主疯疯又颠颠,到现在没有做一点儿正经事。
长平一蹦三跳走到扎那身边极欢喜:“看我的新袍子,不过我想,还是应该穿汉装吧。”长者听不下去走开,扎那微笑解释:“你嫁过来,要穿我们的衣服。今天你好好的陪王妃,你想穿汉装的时候,我会答应你。”
这小小的允诺,长平笑逐颜开,嘴里打着保票:“包在我身上,她呀,我很早就认识她。她家里原来是做小生意的,知道吗?就是来我们族里贩茶叶贩牛马的那种贩子,你放心吧,我会招待好她,让她说不出来一个不字。”
扎那对安平王妃不了解,只能从长平公主嘴里得到消息,见长平这样说,道:“你很明白,你今天要做的,就是让她喜欢。”
这话听得长平皱眉:“为什么我要讨她喜欢,她是王妃我是公主,她是……”对于长平的这些罗嗦废话,扎那是直接摇一摇手中马鞭子,长平立即住嘴,对着那粗黑的马鞭子看看,改口道:“好吧,我会让她笑个不停。”
几乘快马奔来,离得老远就高声呼喊:“头人,汉人王爷要到了。”扎那往四周看,看不到有人再来的影子,跺脚大骂:“说好了的这些人,全都背信弃义。”
帐篷里又出来一个身披黑纱的妇人,年纪约在四十多岁,这是扎那的母亲耶律夫人。她过来安慰儿子:“你不必担心,也许他们记错了日子。”
对着一旁的长平冷下脸:“你天天说你认识安平王妃,今天就看你的了。要是弄错了,就把你捆上一个月。”
长平打了一个寒噤,在她嫁给格木顿的日子里,耶律夫人就时常挑唆格木顿鞭打她。现在是她的婆婆,长平公主在这族里唯一怕的,就是耶律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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