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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立威 6


  和众人一起见面时,是一样的对待,私下里,赵赦见过霍山王世子,见过别人,独没有见过商少阳。

  让他心里好好想想去,这心理煎熬,是必须有的一仗。就像真姐儿打这不伤一人的战役一样,心理战术是不可以缺少的。

  书案轻轻叩响,赵辰上前两步大声道:“安静!王爷有话说。”帐篷里安静下来,赵赦先命真姐儿:“今天歇着吧。”

  真姐儿行礼,在众人眼光下走出帐篷。大帐之内有内帐,这内帐另外有门,里面碧花和红娟备好热水,服侍王妃洗浴。

  洗过正坐着梳理湿淋淋的长发,有人回话:“商王爷处曾姨娘来拜。”真姐儿知道是小舞,道:“请她进来。”

  小舞进来,王妃身前雪白的长长衣裙,身后是丫头用干巾帛给她擦着长发。真姐儿解释一下:“我也想见你,请你不要怪我衣着不整齐。”

  “我也想见王妃,王妃肯见我就是给我体面。”小舞说过,真姐儿莞尔,岁月是把催人的刀,小舞也有些改变。

  旁边盆中有水,小舞去洗过手,道:“我来为王妃擦拭。”真姐儿对身后红绢道:“你出去吧。”并不让小舞动手:“你坐,我自己梳理一下就行了。”

  黑发如瀑布披散在真姐儿肩头,对着王妃柔弱的肩头,小舞羡慕地道:“要不是我在这里听说过,别处见到,怎么会相信王妃也能打仗?”

  “你呢,最近好不好?”真姐儿是这样说。话题一下了转为正题,小舞先看地上,再不安地道:“王妃和王爷生气回了娘家,我来想请王妃您帮着劝劝。”

  真姐儿眉间闪过一抹狐疑:“你应该劝劝才是。”小舞更是不安,真姐儿淡淡再说一句:“也是,男人们做什么,不是女人们可以左右的。”

  小舞大喜:“是!”这一个字说过,眼底又重聚不安,停上一停,又有三、两句话出来,接着,再停上一停。

  “你呢,你是如何想?”真姐儿只有这一句话,在大帐中,易宗泽正在表示自己对商少阳的看不起:“谁没有几个心爱的姬妾,独你这不要脸的人,把自己怀孕的老婆赶出去。你这样的人,也能和我合兵打仗!”

  商少阳当着人受辱,气得嘴唇都哆嗦着。赵赦制止住易宗泽,沉着脸道:“咱们在说打仗,品性的话私下里说。”

  易宗泽得意洋洋收住话,商少阳也只能把这口气咽下去。

  是夜月光如水,小舞把王妃的话告诉商少阳:“王妃说,如果展王妃真的生气,就让她在娘家生孩子吧。又说王爷这事情做得不对。她,毕竟是正妻。”

  揣着一肚子话想求王妃支援的小舞,在真姐儿那里,也碰了钉子。

  商少阳实在生气,冲出来见赵赦。一时不慎和小舞私奔,至今这个名声还有人背后说他糊涂;与妻子展王妃的争斗不是自己薄性情,是政治斗争才对。

  这名声,又成自己的了。

  他冲到赵赦帐篷外面被人拦住:“王爷和王妃已经歇息,商王爷有话,明天再说吧。”商少阳悻悻然,不死心地又高声喊了一句:“商少阳来见!”

  里面没有半点儿信息。

  这声音不小,里面的人分毫没有被惊动。赵赦坐在他铺设华丽的交椅上,脚下是一块彩毡,真姐儿盘膝坐在这彩毡上,鼻子处烛光阴影一块。

  “不错,居然打出花来了。”赵赦温柔无比,眼睛里全是浓情,大手爱抚着真姐儿未着首饰的脑袋:“表哥一直担心,还以为你怎么了?”

  真姐儿逗他:“是想着我害怕吧?”赵赦笑得极爱怜:“不知道,就是担心你。”他再次重重抚摸真姐儿脑袋:“小丫头,让人担心!”

  被揉得很舒服的真姐儿慢慢道:“表哥你的心思我全明白。我有件事儿,要表哥答应我。”赵赦想也不想:“你说。”

  乌发中的面颊流红,好似红玛瑙一般光彩,真姐儿用自己柔荑握住赵赦垂下来的大手,轻轻抚摸着他手心中的茧子,认真地道:“表哥,你要和我白头偕老。”

  烛光似定住,岁月似凝固。赵赦抽出自己一只手,扳起真姐儿的面庞。另一只手把她两只手全握在手中,不住揉搓着。

  不须千言和万语,只时无声胜有声。真姐儿眸子中情意无限,千言万语全由此而出,赵赦爱惜爱重,黑曜石般的眼眸只觉得装不下盛不完,浓浓的全流动出在面庞上,在眼睛里,在嘴唇上,就是头发丝儿、寸寸肌肤,也全装得满满的。

  一轮烛光圆晕把夫妻两个人罩在其中,赵赦低低呢喃:“真姐儿,”坐在他膝下的真姐儿柔声道:“表哥。”

  两个人互相明白对方的意思,互通到对方的心底。在这远离家中的帐篷里,三十多岁近四十的安平王,这才明白自己一直在品尝的,是情爱的滋味儿。

  这情爱让他容光焕发,这情爱让他格外滋润,他伏身抱起真姐儿在怀里,心满意足地就这样抱着。

  真姐儿依在他怀中,一动不动好似一只猫咪。

  他们两个人静静依偎着,帐篷外面商少阳的说话声,士兵们的换岗声,都没有惊动他们的温馨,把他们从情意流动中惊醒。

  要保重,要白头偕老,真姐儿深深的看着赵赦。赵赦含笑,会保重,会白头偕老,他也深深的看着真姐儿。

  真心灌溉总会有真心的花朵出来,这真心的花朵在这帐篷里此时怒放,开在安平王和安平王妃的心中。

  直到离去,赵赦也没有单独见商少阳,他持的态度就是让商少阳自己好好想去。他是如何得到的王位,他得到自己多少支持。要是换了是他商少阳这样扶持人,结果扶起来的不是阿斗,却是这样一个人。他自己,会说什么?

  离开这里的商少阳不时回头,赵赦打的这一场不发一兵一卒的攻心战,商少阳更加沮丧和不安。

  以他来看,换了是他自己是不会客气的。新任商王担心的,是下一步如何防备?

  又是一个清晨,赵赦在习惯的钟点醒来。床前烛还在燃,身边真姐儿睡得还很香。侧过身子支肘,王爷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妻子。

  两个孩子的母亲,额头像象牙一样光洁,在烛火下微有闪光。鼻子尖翘着,让赵赦很容易想到真姐儿翘鼻子的娇俏模样。还有小嘴,嫣红有如红玫瑰,散发着让人采撷的芬芳。

  王爷轻拍自己额头,这里没有玫瑰花,只有草原上开着无数成片红云也似山丹丹花。只能把开得遍山遍野的山丹丹花给这个孩子,王爷有些羞惭,此时弄不来粉红牡丹、丝滑玫瑰,只有野花。

  山丹丹花本也绚丽,开得太多了,赵赦觉得配不上自己的真姐儿。要知道真姐儿,只有一个。

  不用看沙漏,也知道是该起的时候。被衾馨香弥散的如云如烟香氛,系住王爷将起又不愿意起的身子。

  春宵苦短,君王不朝。这两句诗浮现在王爷脑海中,他哑然失笑。果然这是真的,换了以前,他在什么时候都起得来。

  王爷的责任和将军的使命感,让赵赦一如既往的按时起床去习武。今天……或者说最近,有些不一样。

  “咚咚”,战鼓声响起,熟睡的真姐儿失火一样跳起来,手忙脚乱的把身上绣牡丹花的绣被往旁边一推,这一推之后,才惊讶地道:“表哥,你还在……”

  真是让人吃惊,表哥还在睡?这是一个大发现。

  赵赦微有些脸红,坐直身子绷紧面庞:“表哥比你快。”真姐儿欢乐地道:“好,我和表哥比比。”

  两个人争先恐后跳下床,穿战甲套靴子。真姐儿有一丝懊恼上眉梢,手抚着自己才系好的佩剑道:“好吧,表哥是快一些。”

  赵赦负手,弯腰在真姐儿额头上亲一下:“卿卿,表哥穿了二十多年,你呢,才不过这一年矣。”亲过含笑:“很合格的一个兵,卿卿将军,去洗漱吧。”

  卿卿将军笑得很妩媚,娇声道:“是。”

  夫妻一前一后出来,床前烛光还余小半支,烛光上,前面的身影高大伟岸,把后面只到他肩头的娇小身影牢牢裹住,裹得紧紧的,分不清谁是谁。

  近两个月没有打仗,王爷的中军并不容易经常有仗。晨光中,真姐儿深吸一口气,这里没有血腥气,全是青草香和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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