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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王位继承人 3


  安平王手中的,也是宝剑!

  嘻嘻笑声中,真姐儿回到赵赦身边,脑袋不由自主地,对着赵赦身子偏一偏。赵赦大手极其自然的在她头上拍拍,眼睛扫了不敢置信的清源王一眼,再对真姐儿道:“进去吧。”

  真眼儿妙目流盼,在烛下熠熠生辉。她半带撒娇的跺跺脚,赵赦含笑:“我和殿下有话说,去睡吧。”

  不太乐意的真姐儿这才噘嘴答应着,要走时突然想起来,倒了一碗茶伸长手臂送到清源王手臂可及处,笑容满面:“殿下请用茶。”

  对着这有些距离的人,活似小精灵的人儿,清源王嘴里又苦又涩,手中短剑也抬不起来,何况安平王又在身侧。

  他接过茶,笑得很僵硬:“多谢。”送到唇边喝一口,香茶喝到失意人嘴里,还是苦茶一杯。

  帐帘子轻响真姐儿进去后,清源王狠抬起眼睛,对上安平王微微含笑的面庞:“这……”安平王妃又一次让清源王殿下刮目相看。

  赵赦先举手,是招待宾客的礼节:“殿下请坐,许多日子不见,咱们慢慢聊不迟。”对着被自己打倒,此时又站起的清源王随从看看,清源王摆一摆手:“你们出去。”

  随从还不肯出去时,清源王回头淡淡道:“王爷要想拿我,早就喊人了。”他身上还是女兵的装束,又做出来男人决断大事的神色,看上去,分外滑稽。

  帐中只剩下两个男人时,赵赦才慢慢告诉清源王:“王妃,是我的王位继承人。”他说得不算太高,又加上一句:“她还不知道。”

  惊诧,惊讶,惊疑……轮番从清源王面上扫过,这一句话,足以对刚才安平王妃身上的变化来解释清楚。

  安平王又慢慢吐出来一句,是刚才说过的一句话:“殿下,朋友之妻不可以乱有心思!”清源王瞪圆了双眼,明白、痛恨、愤懑的神色,又轮番从他面上扫过,清源王咬牙来了一句:“我,没有那个意思!”

  “谁知道呢,你我,都是风流中人不是吗?”赵赦也不揭破往事。对真姐儿时有的殷勤,送的一枝子杏花,总是有些言语出来,眼光不时会放在真姐儿身上。

  安平王只是道:“这是我的正妻,与殿下的意中人不一样。”像是生怕这话还不够狠,赵赦装着不经意又来上一句:“她是个乖巧的孩子。”

  烛光流彩,本应该带来暖意。清源王殿下为这几句话,却是遍体生寒。

  宫中赵赦陪着皇帝走出,以后数次也曾让人对他联络……这一切全可以得到解释。安平王明明知道十五那天他们全在宫中,却没有让人对自己示警。

  嘶哑带着恨意的声音响起,清源王低沉黯然地道:“白泌,是几时换的?”赵赦如实告诉他:“我不知道。”

  这事情,与赵赦有关。赵赦做的是什么,他自己最清楚。安平王做的是,没有对清源王示警,守京里城门的将军有一个是赵赦的人,他事先告知,不必阻拦。再就是清源王流落在外,赵赦多次知道他的形踪,也没有接济一分半文。

  在此时,安平王反而叹息:“殿下,你躲在我军中,我装看不到。你今天露面,让我难以交待。殿下,可自去如何?”

  安平王一脸坦诚,你自己走吧,我只当少几个逃兵。

  清源王眼中闪过凌厉,掩盖住这凌厉,他试探地道:“我只是一时糊涂,你的军中方便躲藏,也方便立功,我留下来,日后不会亏待于你!”

  安平王仰面,足足想了有一刻钟。眼中突然有了光彩:“殿下深得皇上喜爱,这糊涂事情也过去半年,何不去往京中对皇上请罪,重得皇上喜爱?”

  他来了精神,击掌道:“殿下迷途知返,是件乐事也!”

  清源王静静,足足看了安平王一刻钟,他脑子里纷乱乱。白泌是假的,他已经明白过来。诸多以前对自己说过效忠的人,一个一个避而不见。

  如安平王这样寻借口推诿的是多数,还有几个,居然能起杀机!

  他忽然沮丧,突然黯然。帐篷里的烛光明亮,安平王面上有了好主意的轻松自如。在此时,形成强烈的对比。

  清源王殿下觉得自己一寸一寸矮小下去,而烛光中的安平王渐高大起来。他自惭形愧,同时又有怨恨满怀:“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王妃可爱天真,我对她有好奇之意。”

  “王妃初来是可爱天真,我命她随军,让她历练。往京中呈报的折子上,也对皇上言过,有朝一日我不在,世子年长之前,王妃承继我的王位。”赵赦说得浓情蜜意:“殿下您也知道,战场上刀枪是不长眼的。”

  这话又重重击打在清源王身上,宫闱中刀枪,也是不长眼的。是几时,重重打在他身上?

  “殿下不放心去京里,去霍山王处如何?老王爷位高爵显,在皇上面前圣眷数十年如故,如老王爷一意斡旋此事,我理当对京里进言。”安平王说得情意还重,清源王也听得明白。

  这里,不再是自己久呆之处。

  “梆、梆、梆”,外面敲起三更鼓,北风吹得帐篷顶子发出响声。这风声提醒清源王,夜已深,外面露水想必是重的。

  “既如此,我告辞,请王爷给军令,我这就离去!”清源王灰心丧气,眸子底处那一根深深的刺还扎在其中。

  想当初,你为何不对我示警!

  这深恨只能在心中,要是说出来,就是太幼稚。赵赦可以说,他也不知道他也不明白,他事先,是什么也不知道。

  “赵星,”赵赦往外面喊人进来:“拿我令箭,送几个人出营。”清源王眼中有了泪,外面北风四起,主仆数人在荒郊中过夜,对于孤凄人,肯定是难熬的。

  安平王,如此心狠!此时不走,又无奈何。

  清源王出去后,赵赦来看真姐儿。这孩子淘气的,这是在自己军中,也不是以前手无缚鸡之力。

  初一进来见到真姐儿受制于人,赵赦是吓了一跳。

  大红锦帐中,真姐儿睡得甜甜。床旁紫檀木盆架旁,还有半木桶热水在。大铜盆里水犹温,旁边架子上,整齐搭着巾帛。

  真姐儿面色如玉,半缩着身子正睡得好。

  王爷在床沿上坐下,对着自己这个王位第一继承人就是一笑。给她掩一掩被角,未必一定要武功强,才可以治理封地。

  强迫真姐儿一次过,赵赦变了心思,再没有强迫真姐儿成为战场上杀人如麻女战士的心。

  这孩子海棠春睡犹香浓,还是香车宝马的好。

  王爷并不就睡,出来等赵星回过话。坐到书案提笔写信,把晚上遇到清源王的事情写清楚,再加上一句,已往霍山王处去。

  亲自看着信干,亲手打上火漆印封起,赵赦这才叹息一声。这次,是真的叹息。在赵赦这样世家子出身,又名利心强的人看来,清源王殿下,是走了一步错的棋。

  这棋,就是有别人算计,也是殿下自己走出来的。没有人拖着他腿去宫中,白泌这样说,也是清源王自己太想得到皇位,太想压倒别人。

  其中最关键的一着,就是清源王面对皇帝时,身边甲兵中有人大呼:“殿下快走!”任是谁听到,都会认为殿下有反心。

  那两个大呼的人当场格杀,是当时就灭了口。

  成大事者,多是狠心人。

  第二天拔营,赵赦带着中军要在大雪封路以前,到达自己预定的地点。中军大旗竖起时,王位第一继承人真姐儿,当然是随着而去。

  大雪难行前,又狠狠打了一仗,败军阿史德柔然逃往商王处,赵赦没有让人追击。

  雪,越下越大,信还是及时到来。

  新年的第一天,真姐儿兴高采烈拆着信,不时欢快地道:“表哥,这是佑哥儿的信。”再拆一封:“这是佐哥儿的信。”

  佐哥儿的信上,一个小手掌。外加佑哥儿的几句解释:“我和弟弟问母亲乖不乖,弟弟的小手印在这里。”

  下面还有几句:“给弟弟印一手墨汁被祖母发现,不妙呀不妙。”

  真姐儿笑得极开心,把儿子小手印送到唇边吻一吻,再拆下一封信。这一封信,让真姐儿看得凝神,起身把信送给赵赦,郑重地道:“展夫人来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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