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从军 2
这更难过,真姐儿是防备于心。她一句一句和韦姨娘说着:“你虽然出家,还是王府的人,你出家后的使用,我这里让人按月送去。”
“请王妃容禀,出家后就不是在家人,一些使用妾自己可以。”韦姨娘低头说过,真姐儿轻叹一声:“我知道你有怨言,”
韦姨娘凛起心神,不愿意自己出王府前再多生横枝,强装笑脸道:“妾不敢。”真姐儿继续轻叹:“你出家,别人肯定要说我不好,也奇怪,这些等着说我不好的人,只怕都没有见过我几次。”
“王妃,妾心向佛门,一心出家。”韦姨娘只得再次跪下来,因为害怕不能出家,身子紧张得有些颤抖。
真姐儿还是笑得可亲,双手握着放在膝上,淡淡地道:“碧花,喊王妈妈来。”韦姨娘身子一抖,见进来的王妈妈,果然是自己院子里的人。
韦姨娘此时心中陡然惊骇,跪在地上愣愣地只是看着王妈妈。王妈妈不看她,对着王妃行过礼,听王妃问道:“姨娘平时在房中,可说些什么?”
“王妃,不……”韦姨娘惊恐万状,只说出来这几个字,就被王妈妈的话打断:“回王妃,姨娘平时在房里,多有怨言。说王妃是狐媚会惑王爷,把王爷拦得紧紧的。又说王爷不往姨娘房中来,是王妃善妒,是千古第一个妒人……”
王妈妈把韦姨娘私下里说的话,一一道来。真姐儿听得悠然自得,鼻子眼睛全往房顶上扬着。韦姨娘在地上瘫软了身子,嘴里吐出来模糊不清的话语,又轻得不可以闻到。
“碧花进来,赏王妈妈,带她出去吧。”这些诽谤话,反而让真姐儿语调更轻快,到王妈妈走后,她才对着软在地上的韦姨娘含笑,笑得轻松甚至有些活泼俏皮:“你看,我容得下你。从你进府,就没有少说我不好,也没有少出花样。现在你应该明白,我是容得下你的。”
韦姨娘很想直起身子回一句,只是怎么也抽不出一丝力气。她心里惊骇地闪过一个心思,王爷对于心存诽谤的人,是不客气的。
有赵赦这个严厉的人在前,真姐儿极开心的完成今天这个场景:“你想说我不好,这可不行。你要记住了,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就出了家,也还是王府里在供养着,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是……”韦姨娘这一次,总算吐字清晰了。她头昏昏心沉沉,王妃,居然全都知道。数年前的话,也被她翻扯出来。
她,是全都知道的。
“好了,你要出家,我拦阻不成,只能让你出家去,不过你呢,记得一条,你的使用还是王爷和我供养着。这样韦老大人也有面子,你也还是有主儿的人。”真姐儿笑容可掬:“韦氏,你要牢记!不管你是出家还是在家,这封地上,是王爷说了算,也是我说了算!”
说过拍拍双手,碧花和红绢进来,对房中不多看也不诧异,两个人弯腰拖起韦姨娘,把她扶了出去。
房中真姐儿这才真是轻叹一声:“这是何苦。”
“王妃,王爷又催您回房。”赵星又来回话,真姐儿起身笑:“这就回去。”看沙漏是起更后,又要挨表哥说,说他以前从没有过耽误陪真姐儿用晚饭,而聪明能干真姐儿,又一次误了回房的准钟点儿。
石榴花半开半残,黑暗中犹见红色。花架子上香飘满园,犹见地上落红遍地。有琴声叮咚一声轻响,仿佛自天上来。
才和韦姨娘勾过心斗过角,再听到这流水似琴音,让人心情开朗。不用问,也知道是谁在抚琴。家里的歌女小戏子全在二门外,夜里大模大样抚琴的人,只能是赵赦。
真姐儿听得心旷神怡,见月照花林碧瓦好似白沙泻地,有白云一片,仿佛弱不胜愁。
琴音又一变中,清朗如月,落花尽皆半醉时,真姐儿踏着落花来到院门前。
长廊下赵赦面前有琴,端坐着在抚。脚步声踢哒中,真姐儿笑嘻嘻回来,坐到赵赦身边去,对着丫头们悄声第一句是:“给我拿块吃的来。”
斜月沉沉下的琴音嘎然而止,赵赦抬手就给真姐儿一下,笑骂:“你这个煞风景的。”真姐儿拱过来,笑逐颜开道:“我真是饿了,是真的。”
“这琴不好听吗?对风月说肚饥,这样的俗人是哪里来的?”赵赦还在调笑,把真姐儿抱到怀里来,吩咐丫头:“撤了琴桌子,摆晚饭来。”
再接着调侃真姐儿:“表哥像是也饿了,遇到你这样俗人,只能说酒菜。”
真姐儿手点着自己鼻子,摇头晃脑有得色:“哈,我赶紧的回来,就是怕饿到表哥。表哥你哦,月下弹琴,弹得这么动听。从书房里回来我就饿得能吃一头牛,听了一路琴回来,只是小饿。给我一碗饭,就可以继续听琴了。”
“咳,真姐儿,表哥好像是属牛的吧?”赵赦笑得邪邪。真姐儿恍然,凑到赵赦耳边:“原来,难怪我回来,只想吃牛。”
王爷也凑到真姐儿耳边:“那咱们是先进房里吃一回,还是先用饭?”真姐儿双手抱着肚子:“好饿好饿哦,饿得没法子想事情。”
“小坏蛋,坏蛋真姐儿!”赵赦用手指又敲真姐儿额头,真姐儿熊抱赵赦的身子,钻在他怀里躲这手指,嘻笑讨赏:“下午听了好一通骂,表哥补偿一下。”
丫头们来摆饭桌子,夫妻两个人暂时安静下来。等丫头们摆上饭倒上酒退下,赵赦挟了一筷子菜放在嘴里,送到真姐儿唇边强着她吃一半,王爷再笑问:“还要不要给点儿酒?”
“我自己吃,我真的饿了。”真姐儿坐在赵赦怀里没变,也不用筷子,上手就是一块吃起来。王爷看着好笑:“我的亲亲,看你累的,表哥真心疼。”
真姐儿边吃边含糊地道:“可不是,表哥理当心疼。”赵赦只对真姐儿说自己下午做什么:“这琴从京里带来,久已不弹。真姐儿,表哥不仅会弹琴,还会吹笛子,会许多玩的。明天,一一的玩起来。”
“表哥,请你有些同情心好不好,”真姐儿很受伤:“我好累好累,还要被表哥教训。”赵赦安慰得虚情假意:“累习惯了也就好了。”
真姐儿嘟起嘴,赵赦放声大笑。笑过继续逗真姐儿:“听教训好不好听?”真姐儿头一昂,把面庞偏过去,喝自己的一碗汤。
玉帘中透出烛光来,皎皎清月洒下清辉,在这廊下互相取笑的一对人身上……
杨光远大跑小跑着进到邹家,看得邹三爷直皱眉:“有鬼在赶你吗?”桌子上有白地红彩的茶壶,杨大人也不用茶碗,捧在手中摸摸是一壶好凉茶,对着壶嘴就是一气饮下,用手背拭一拭嘴角,这才喘着气道:“不好了,韦姨娘也被赶出来了。”
“你说什么!”邹三爷是不敢相信,他急急命人:“去请钱大人,秦大人……来,这是真的?”最后一句是问的杨光远。
家人刚出去,在外面就欢声:“钱大人来了,”要请的几个人这就进来,大家沉着脸坐下,听杨光远指手划脚说话:“这是真事儿,韦姨娘要到城外绿仙庵出家,这是千真万确。王妃她,开始动手了!”
沉着脸的人,面色更沉。邹三爷眼珠子直直地,只看着杨光远。杨光远被他这阴恻恻眼光看得后退一步,强笑道:“你看我做什么!”
“杨大人,我问你,我家二房里和我不合,这话是你对王妃说的?”邹三爷这话一出,杨光远立即跳起来:“胡说,你怎么会想到我!”
钱大人在旁边道:“那我问你,你对王妃说过诸世家的人是吧?”杨光远这才心虚起来,有些吞吞吐吐:“那是王妃让我说的,她逼我说的。再说,我也没有说你们有不好,就是王妃问邹家有几个房头,每个房头有几个男丁,男丁中谁是嫡出的,谁是庶出的。就这些。”
“这些还不够吗!”邹三爷恨恨道:“你这个笨蛋!”杨光远结结巴巴:“这是人人尽知的事情,再说我不说,王妃也会知道。王妃问你,你不说吗?”
“哼,她这么快就对世家里了如指掌,想来不仅是王爷说的,还有你杨大人的功劳才是。你到底是哪头儿的?联络我们对着干的也是你,这背地里出卖我们的也是你!”钱大人也来骂:“她就是问,你也不必说这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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