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心思 5
见到这样场景,韦大人觉得鼻子又可以气歪。这里商议大事正事,王妃手里,还在玩猫。
他面上不豫,全看在真姐儿眼中,真姐儿不理他喜欢不喜欢,慢慢再抚着虎将军,道:“韦大人,请坐,有几件事情,正要让人去请你来商议。”
她粉色衣衫的身子后面,“喵喵”两声,又伸出两个肥猫头。左边是下山将军露出头来看看,用爪子搔搔头,又把肥脑袋缩回去。右边是扑食将军露出头来看看,用爪子搔搔头,又把肥脑袋缩回去。
这意态,都是悠闲的。
韦大人忍气坐下道:“王妃请说,王爷不在,理当我多尽心。”
真姐儿装作听不出来他话中有话,是在说自己可以不用上心。
盘踞着赵赦书房的王妃,款款笑着道:“才和大人们商议有几件事,第一,一旦仗打起来,专设几个运钱运粮的官儿,一路相伴,第一站起来,交到下一站手里,哪一站少了或是丢了,只和这一站说话。历年里,多少粮草钱财上运送上,少或不足的事情在。王爷这几年严查这事,是好了许多。马上要打仗,这旧事,不能再演。”
韦大人听过道:“依臣来看,这其实不必。粮草和钱财在途中运送,粮草或有遗失,钱财少了,只管治罪就行。”
“哦,这第二件,我在和杨大人说,仗打起来后,几家世家或多或少要有捐献,这打仗不是百姓们的事情,这一层税,不用摊到百姓们头上或是少摊一些。”真姐儿再说第二条。
杨光远不安地看看韦大人,指着他反驳回去。历来修桥修路,全是分摊到民间,这百姓们不出钱,专吃大户的事情,王妃也好意思做得出来。
又不是梁山好汉,只劫富济贫。就是刑法,也有刑不上大夫一说。这有权有钱的人,自古是比平民老百姓多些特权出来。
韦大人面色变了一变,当然要反驳:“王妃此言差矣,刑法,也有刑不上大夫一说。官员们辛勤治理,庶民们坐享安宁。不说别人,老臣对王爷忠心不二,每晚思虑政事要到三更才睡。睡下来,梦中全是政事。百姓们,只知道安居乐业,这操劳的人,可全是官员们。”
“哦,就是我王府里,也减了今年用度,从王爷和我开始减起,余下姨娘们也减一等,家人们也有捐献。平时锦衣玉食,减一等还是锦衣玉食,庶民们减一等,就是克扣衣食。”真姐儿不卑不亢地说过,见韦大人还要有话,不悦地举一举手止住:“这事再议,再说下面一件。”
当着别人被王妃把话头压住,韦大人脸涨得通红。真姐儿还是不理他,继续说下去:“这第三件,前方打仗,后面家人们我们要管好。女学里从这个月起,承接绣工,也教人绣工,官媒们归女学里管,有成年女子说亲,征求本人同意,先为将士们说亲事,再到民间……”
韦大人再也忍不住,直愣愣地打断王妃的话:“她们本人不同意,也不容易上达王妃这里?”真姐儿冲他一笑:“大人你想的周到,我已命人连夜赶至信箱,有建议者可以直投入内。这女学里是教认字的地方,要是没有信来,难道是先生们不肯教?”
管女学的虞大人坐不住了,起身躬身道:“回王妃,女学里定无此事。要有敢怠慢者,下官决不容他。”
“这就好,士兵们前方打仗,也担心家里妻子家人。就有进项,又没有营生也不好。作奸秽乱之事,大多与人太闲有关。给她们事情做,既打发时间,又可以有进项,西北又多进税金,小陈大人,你觉得我这样想的,对与不对?”真姐儿把眼光放在小陈大人身上。
韦大人和杨光远都盼着小陈大人说上两句,小陈大人据实而回:“王妃此言甚是。”杨光远也忍不住开了口:“回王妃,这男女不清白的事情,大多与女人抛头露面有关。女人不抛头露面,就没有人见到,没有人见到,就不会再有不清白的事情。”
“以大人这样来说,全是女子的不是?”真姐儿沉下面庞,这芙蓉面上挂霜,看得杨光远心中一凛。听王妃徐徐道:“杨大人,请去查历年此类案件,看看是男人们做错在前,还是女人们做错在前?”
书房中一时有些冷场,虞大人是眼观鼻、鼻观心,心里想事情;小陈大人是目不斜视,不看别人;杨光远和韦大人频频互相动眉毛使眼色,真姐儿只当看不到。
“粮草是一回事,棉衣是一回事,没有家人的士兵们没有棉衣穿,只能去买。以往军中,全是士兵们自备棉衣,没有家人接济的士兵们在外面买的,或有不好或有不能及时买到。可命女学里缝制士兵们的衣服鞋子,往军中的,可以不收税金。”
这里的人全听得出来,王妃是深思熟虑过的,她停上一停再道:“再者战马,陆白关林四家,一年还不到十万匹,这四家是养马大家,一年要给十二万匹军马才行。”
房里的人全抽了一口凉气,打一场仗会有战马折损,可是不折损的马匹,可以用个十几年。王妃这口气,像是王爷又要增兵似的。
韦大人涨得脸红脖子粗,她到底懂不懂,在这里指手划脚。听王妃再道:“陆家,是一心不二已表忠心;白家林家近日要有人来;这关家闹家务,一直闹了这些年,让他们来人,给他们解开,关二这人不行,重新安个家主。”
“敢问王妃,王爷的意思,是关家哪一个人可为家主?”韦大人憋着气问出来,真姐儿和颜悦色地道:“我的意思,是关大家最好。”
一个人问王爷的意思如何,一个人回答王妃意思如此。别的人也可以感觉到僵在这里,貌似那手抚着白猫的王妃,离发作不远。
杨光远对韦大人使个眼色,暗示他不要此时和王妃发作,现在人单势孤,王爷又不在,还以为是在欺负王妃。
杨光远对王妃笑呵呵:“这些事情,要群臣们商议才行。”真姐儿对着这个滑头笑:“好,那明天就来商议吧,这事情,不能再拖。”
当下让虞大人留下,再说女学的事情。别的人退出来,杨光远在花丛前拦住小陈大人,呵呵道:“小陈大人,你妹妹陈姨娘可好,她是不打算进府了?这样可不是个事儿,王爷要是让女人管事儿,那应该人人有份儿才是。”
小陈大人谨慎地笑道:“多谢杨大人关心,只是我妹妹她没有这个能耐。”杨光远故意道:“说得也是,这能耐,不能一般人有的。”
韦大人在门外候着,杨光远上来对他一阵嘀咕:“王爷真的不在?赵星都在,王爷会不在?”两个人在轿子后面说话,用轿子挡住身体。韦大人心里一闪,跌脚道:“果然,我没有想到这一条。”
王爷平时,不是这样人。眼前大战在即,不是王爷在府里又说不在不见人的时候。韦大人明白过来,对杨光远道:“你先回去联络世家,我再进去。”
来到门上,径直而进。他不进书房,来到二门上,找个人去传话:“就说韦仕,今天有要事一定要见王爷。”
接话的人没有再说王爷不在,而是和气地道:“韦大人请候着,我这就去传话。”韦大人脑子里嗡嗡直响,是王爷不见?还是王妃把持!
不管怎么样,他做好一切准备,甚至做好自己被软禁的准备。王爷,在哪里,这一次,能不能见到?
传话的人没过多久出来,客气点头:“请随我来。”韦大人存着小心进来,一步一个脚印地走着。边走边不时看着左右,是不是有什么人在?
见阳光明媚,花丛中蝶舞莺飞。虽然有鸟儿,也不是受人惊动的样子。
韦大人还不敢放松心思,直来到碧水前。见有亭冀然,六角高翘的亭柱下,坐着一个笔直的身影时,韦大人才松了一口气,几步踉跄着扑到赵赦身后,扑通一声拜倒:“王爷,可把老臣吓死了!”
赵赦先是愕然,然后要大笑。不想韦大人,是这样心思?对着韦大人关切焦急的眼神,赵赦觉得心中一阵温暖,但是随即而来的,是这个人糊涂混帐!
他不好笑出来,也不好发脾气,只是轻声示意:“小声些,不要吓跑我的鱼。”韦大人这才看到,王爷坐在一个红木马扎上,面临碧水的一只手里,握着一个钓鱼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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