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白的安平王 1
走到父亲面前,项林当着家里人,对父亲怒目道:“妹妹要不在,我也不活!”霍山王没有责备儿子,烛下看着爱女,这是自己最心爱的女儿。
她原来是神采飞扬,现在是神色怯怯,又带着无边的倔犟。原本雪白的肤色,现在晒得黑黑的。
草原上的风,把她原本细嫩的肌肤吹得粗糙,还有细细的裂纹。衣服,是蒙古人衣服,一路行来,又脏又泥。衣领内,还有一道不知道是什么打的痕迹,红红的,扎着霍山王的眼睛。
霍山王伤心不已,他也是战场上杀人如麻的人,对着女儿这样的形容,他落下泪,嘘唏道:“这事情,为父会想办法。”
“王爷,你是一家之主,不管什么事情,都要先保你再说。出了这样事情,我们没有脸面再留下来,”伍侧妃凛然起身,对儿子女儿道:“咱们走,明天母亲去宫中请罪,保住你父亲,你们以后还有个依靠。”
霍山王泪流满面,以手履额哽咽道:“不必走,咱们是一家人,有事情大家商议。”
烛光下,霍山王妃也跟着说出来:“不要走,长平,到我这儿来。”伍侧妃轻推女儿,长平身子僵硬的过来。
霍山王妃抚着她,也哭得不行:“可怜的孩子,你受了苦。”永慧郡主也哭了:“不用走,大家一起商议。”
世子不在,在京中的小王爷们也开口:“咱们是一家人,有事一起商议。”江阳郡主对着这烛下的一家人,突然也哭起来。
皇帝第二天听到,差一点儿没背过气去。他指着格木顿打仗,长平却说把格木顿宰了。这事情,是真是假?
花影重重夜风轻吹,墙头上香草风中摇曳,把夏日的暑热尽皆去除。
七宝香车在王府门前停下,丫头妈妈们过来围随,去霍山王府参加喜宴的真姐儿回府了。
门上人满面陪笑来回话:“王爷让人看了王妃几次,想是等急了。”
真姐儿抿着嘴儿笑:“今天热闹,我是女家的大媒,就多呆了一时,怎么,没有人去告诉我,我可以早回。”
“王爷只是让人看王妃回没回来,又说肯定热闹王妃才久呆,不必催。”门上人回过,真姐儿也走到大门内。
衣裙招摇房中去,丫头打起门帘,烛下赵赦独坐,手执一个黑玉棋子“啪”地一声,按在红木棋盘上。
按下去,才侧过面庞一笑:“回来了。”真姐儿双手提起裙裾小跑着过来,赵赦露出疼爱的笑容,关切地道:“不要跑,看摔着。”
真姐儿还是小跑着过来,搂住赵赦脖子亲亲他面颊,娇声道:“这地上干净着呢,怎么会摔倒。”
赵赦拍拍真姐儿小屁股,笑容满面:“就是干净,才怕你滑倒。好了,以后不要跑,天大的事情也不要着急。”
让真姐儿坐在身边,赵赦问她:“如何?”问的是霍山王府的亲事,也问的有长平郡主。
“热闹呢,”真姐儿慵懒倚在赵赦身上,拿起一把牙扇突闪着,喜滋滋儿告诉赵赦:“都夸郡主生得好,表哥,原来做媒人,也要给美貌的人做媒人好。”
真姐儿笑逐颜开:“别人都夸我呢,说他们是郎俏女貌,天生的一对。”赵赦呵呵笑起来,倒凉茶给真姐儿喝:“吃了酒,这酒气淡淡的真是好闻。”
“新人敬我呢,我怎么能不喝。”真姐儿又说了几句喜宴上的热闹,把手中象牙团扇对着赵赦扇几下,有些犹豫地道:“长平,瘦了呢,又黑了,过得像是不好。”
那眼神儿,似受尽伤害的小动物,又盼着人亲近她,又害怕人伤害。
真姐儿这心软的人,对着赵赦好言恳求:“是表哥疼我,也是她不懂事才会远嫁,如今她回来了,表哥,她再不懂事,我也不和她计较,你千万也别生气。”
“看看你这个善心孩子,表哥和你一比,倒成黑阎罗。”赵赦打趣过,真姐儿抛下扇子,紧紧搂住赵赦头颈:“不,表哥是最好最厚道的人。”
厚道?赵赦失笑。能有这样的评论,安平王觉得很可笑。虽然觉得这词不好,却觉得真姐儿怀抱真好。
赵赦双臂抱了真姐儿一会儿,才笑着又拍拍她:“热呢,我先洗过想着不缠你,你又弄了我一身汗,真姐儿,你是想表哥一同洗了吧?”
真姐儿只是轻盈地笑着,在赵赦唇上又亲一口,下榻去端正行了一礼,柔声道:“表哥,感谢你给了郡主一个好结果,多谢你。”
今天晚上的喜宴上,真姐儿格外思念在家里“生气”地赵赦。龙凤花烛下能有这样一对新人,是赵赦没有存着伤害人的心。
虽然舞阳郡主是情敌,她能好好出嫁,真姐儿还是感爱赵赦。和一个心存厚道周全的人在一起,总比和一个处处不饶人的人在一起好。
看出来真姐儿心思的赵赦莞尔,这孩子,自己养得多娇。娇生惯养的孩子,才会说人厚道。赵赦扪心自问,自己不是厚道人。
“啊,你这孩子,你喜欢就好。”赵赦伸手摸摸真姐儿白玉似的面庞,这面庞在烛光下晶莹如玉,早就想好好摸一把。
真姐儿嬉笑着握住赵赦的手,拉着他往外面去:“我要沐浴呢,表哥来不来。”赵赦欣然,低声道:“如此相邀,怎敢不来?”
雕合欢花漆着红漆的木盆中,洒了兰花香精的清水,散发出阵阵清香。夫妻携手出来时,都只身着雪白的里衣儿,情意缠绵地往房中来。
“真姐儿,”赵赦一瞬间就变了主意,道:“表哥有话和你说。”
出浴的真姐儿面颊殷红,娇滴滴随着赵赦往房中去。夫妻坐到床上,赵赦拿起团扇给真姐儿轻轻扇着,大手抚着她肩头,低声问道:“还有一家,你还记得吗?”
“记得呢,不过表哥你说话算话,真姐儿信你呢。”真姐儿笑靥如花,看看身前稳稳的身子,眼睛亮如繁星,星中丝丝眷恋:“表哥,这一次,你会先告诉我吗?”
赵赦含笑:“不仅是告诉你,是要麻烦我的真姐儿跑一趟。”真姐儿笑眯眯:“不麻烦,”把手掌在身前轻轻一拍,义气真姐儿又上来:“有要我做的,我一定要去啊。”吃吃笑着,又加上一句:“我要保护表哥呢。”
奥特曼出马,帮忙打小怪兽。娇娇弱弱的真姐儿,觉得自己此时胆气比天高,理当保护身子比她粗一倍,力气比她大好几倍的赵赦才是。
“有劳真姐儿,有劳我的亲亲。”赵赦用手拂着真姐儿乱发,沉稳的声音告诉她:“林大人家里,你去,将军孙昭今年二十,是苏州小官儿出身,不过他能干,亲亲,再去做一次媒吧。”
真姐儿亮了面庞,脆生生答应道:“好!”
带上两样礼物,真姐儿去到林家提亲事,回来告诉赵赦:“人家不答应呢,也没有说不好,也很客气,说小女亲事,不敢有劳我费心。”
说白了,是不买帐。
亮晶晶眼眸的真姐儿看着赵赦,露出很钦佩很希冀的眼神来。表哥点子多,表哥肯定能再给林姑娘一个好归宿。
提笔书写的赵赦漫不经心:“知道了。”
真姐儿坐在书房中不走,从榻上找出自己的针线篮子,才把绣线取了一根,听赵赦淡淡道:“沈小真,你是绣娘吗?”
“当然不是,不过表哥,佐哥儿到了爱玩意儿的时候,我给他做一个……”颦眉思索过,真姐儿乐陶陶:“他可爱漂亮东西了,给他做一个很大很大的花儿。”
手里搬着半尺见方的针线篮子过来,真姐儿请赵赦帮忙:“是这淡黄色的丝线好,还是金黄色的好。花儿当然是红色的,做一个这么大的,”手比划着,笑出声来:“给佐哥儿睡在里面,好似一个小王子。”
“他生下来,不就是王子。”要对真姐儿说正经事的赵赦被逗乐,亲昵地摸摸真姐儿的头,但不愿意为她挑丝线:“表哥不是绣匠,放下这些,对你说正经话。”
赵赦轻松悠闲,似乎要和真姐儿说家长里短的神色。真姐儿笑着把针线篮子放在手边:“表哥请说,说完再帮我挑颜色。”
小小针线篮子摆在赵赦宽阔严肃的黑色大书案上,五彩丝线有一绺儿搭在堆积如山的公文上。赵赦拿起一叠子公文给真姐儿,还是悠然自得的口吻:“去吧,把这些帮表哥看了。”
(https://www.tyvxw.cc/ty40843/1720560.html)
1秒记住天意文学网:www.tyvx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tyv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