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如幻境 6
韦大人气得直哼哼,听起来王妃像是关家的管家,她有这么肯帮忙?
房中真姐儿同沈吉安在说话:“想来表哥肯定会惩治几个为首的,别的人会高高举起从轻发落。父亲这一次做的很对,不收他的东西,也没有耽误他的事情,就是帮女儿了。”
“从你生下来订亲开始,哪一年都有这样的人来找我。以前王爷在西北打仗,求他出兵的人都能跑到家里来。他们只要来,我就答应着。礼物,我是半分儿不收让他们再送别人。”沈吉安有几分憨厚的面庞上是三分狡黠:“你如今十几岁了,这对策为父也练了十几年,不会轻易上别人的当。”
韦大人以为沈吉安多少会上些当的时候,没有想到王妃这亲事是自幼订下,沈吉安对付这样的人,是经验丰富。
自此关三天天来寻韦大人,他们以前就是相识只是处事不多不太熟悉。陆白关林四家中,有矛盾深的人,也有互相通气的人。关三这样做,陆家、白家和林家也一起来寻韦大人,弄得韦大人一听到这几家就头痛,暂时没有时间去管易宗泽是几时到的这里,又是为着什么隐姓埋名,悄悄来到。
“王爷大捷,军中又大捷了!”赵如一溜小跑儿从二门外喊着进来,二门上的妈妈们都看着他笑,再就议论着家里过年会赏什么,至少月银,每一个人会多一个月的。这有了大捷,像是旧例上,是会再多些才对。
绿管在院子里看着小丫头们趁日头好晾晒东西,见赵如如急惊风般进来,啐了一口骂道:“你脚下安的是马蹄子吗?”赵如没理她,奔到廊下才停住脚,同窗下候着的赵意交换一个欣喜的笑容,整整衣衫,双手捧着捷报走进房去呈报给真姐儿。
真姐儿强自压抑自己的喜欢,把捷报看过一遍再看一遍,眉尖微耸,算着赵赦回来需要几天。
想来快马,要近二十天回来。
问一声清源王:“殿下他最近好些了?”情之害人,就在清源王身上表现出来。不过利用这一点的真姐儿,是十分的喜欢。
到晚上又送进赵赦的亲笔信,信中没有思念,把真姐儿夸了几句,夸的是有些天数的事情。真姐儿抿着嘴儿笑,张先生当然会把这里的事情告诉赵赦。信极简短,在最后是告诉真姐儿,军中大捷后,自己已经赶回。整队和打扫战场收尾,全安排给将军们去办。
放下笔回来的赵赦,应该离这里不远了。军中报捷的捷报,应该比赵赦早一天最多两天发出。报捷是快马,赵赦却是好马。
烛光盈盈下,真姐儿喜上眉梢。赵赦回来,真姐儿就不用再这么费心劳神。
把信带到枕边,床前成夜有取亮的红纱罩灯,睡不着时,真姐儿把信再取出来看一遍,把赵赦龙飞凤舞有力的字看过,再推敲一回他回来的天数。真姐儿笑眯眯闭上眼眸,梦中觉得赵赦就在身前,低声喊自己:“真姐儿起来,”真姐儿还撒娇着用手去推:“人家要睡。”
“懒丫头,起床了。”小耳朵处又被人轻轻拧起,真姐儿还以为是梦,用手去拧赵赦的手:“不要拧耳朵,表哥不好。”
触手处有凉意,真姐儿睁开眼,见一张英俊在眼前。她不敢相信的坐起来,小嘴儿微张着:“呜哇,果然是表哥。”
赵赦忍不住笑,把自己没有换有雪花浸于其上的衣袖挽一挽,在真姐儿鼻子上刮一下:“你以为是谁?”
“表哥,你回来得这么快?”晨睡初醒,真姐儿又傻乎乎的问了一句。赵赦在床沿儿上坐下来:“给你的信是上午发出,我第二天动的身。”
见床上这个娇憨的孩子秀色娇容肌有微泽,赵赦又用手指碰碰真姐儿面颊:“不想表哥,嗯?”真姐儿嘟起嘴:“怎么会不想,表哥想真姐儿吗?”真姐儿也挑衅一下。
赵赦又要装模作样,若有所思地道:“想你吗?对了,我像是回来早了,要不是连天加夜的赶路,我应该还在路上。真姐儿你慢慢睡,表哥还回到路上去。”
蜜红色寝衣的身影一下子扑过来,真姐儿抱住赵赦的手臂,在两个人的笑声中抗议道:“不许!表哥回来得很好,回来得也早。不过下次冰天雪地里,不必这么紧着赶路。”扳起自己细细如香葱的手指头,深谋算计清源王的真姐儿散着头发光着脚坐在赵赦怀里,把自己算的再算一回给赵赦听:“我以为表哥至少三天后才回来。”
赵赦用手握着真姐儿柔软的光脚丫子,再把玉色绫被给她盖上。先不再说起来,抱了一会儿闻过真姐儿头发香,才拍拍她面颊:“表哥去换衣服。”
“嗯,”真姐儿有些恋恋,被赵赦放下后也起来。再告诉赵赦最近的事情。说到关家时,真姐儿格格笑着:“他们理顺了对我回话,被我驳了回去。”
赵赦为真姐儿淘气才有了笑容。关家?总要有个人认罪,这事情才能放过去。真姐儿恰好在说:“那关二,总是有罪的。我对关家说,打老鼠虽然不伤玉瓶儿,不过玉瓶儿里有老鼠,还是要打的。”
为着如何处置陆白关林四家的赵赦,眉头舒展又有了主意。在真姐儿乐陶陶的面颊上捏一把:“吃过饭,表哥再来同你说。”
赵赦是一早喊开城门进来的,他一回来如他所说就是事情多。饭还没有吃完,先得到消息的张士祯先过来回话,而清源王也来到了。
书房中清源王和赵赦长谈了一个上午,中午赵赦单独摆宴请清源王,席间出来的只有真姐儿和易宗泽。
酒到中间赵赦又被赵吉找走,客人们离席散酒,清源王走近梅花树下的真姐儿。他面带笑容,眼神儿也如刀如剑:“是你,”轻描淡写说出来这两个字,清源王往两边看看,易宗泽是刚才被自己一杯酒洒在衣服上回去换衣服,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和身后厅上侍候的丫头们在。
“你是有意的?”清源王从情爱幻境中走出,后悔自己失态时再不寒而栗,难道安平王妃知道自己的旧事?
安平王常年在外那一年也不在京中,就是安平王知道,也不会一件宫闱秘事告诉自己懵懂还年幼的王妃。对于赵赦的嘴紧,清源王有这把握。
心中担心害怕甚至是恐惧的清源王没有答案时,只能来问一问。眼前,正是大好机会。
透明若精灵的粉色梅花吹拂在真姐儿手中,真姐儿瞪大杏眼,眼中有无数惊奇:“殿下,您说的什么?”
不知道啊不知道,真姐儿觉得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冰雪中一片匝地琼瑶,银妆素裹中的杏眼小王妃,让底气本足的清源王刹时间没有脾气。她圆溜溜的眼睛如猫一般,在正午日头下瞳仁中似只有一线,像极了上等的猫眼石。而她的神态微憨,又像极了一只猫。
“喵喵,”此时恰有猫声响起,一只肥大的白猫在雪地上奔来。白猫如玉壁,雪地似琼宫,到了近前蹭在真姐儿裙边上,这冷寒梅花下的两个人才发现。
清源王是全神贯注打量真姐儿神色,猫叫声骤然响起,让他才回过神来。见真姐儿俯身抱起白猫,手点着它的黑头小鼻子亲昵地道:“表哥有客人,谁让你跑来的?”
“真姐儿,”赵赦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也是略有责备:“殿下是客人,怎么请到外面去了。”真姐儿憨然一笑,抱着手中大肥猫对清源王蹲身施礼:“殿下请厅上去。”
赵赦换了一身衣服,刚才是锦青色十字扣锦衣白玉带,现在换成水青色盘扣锦衣金雕螭兽头腰带。见真姐儿走过来,也在她小鼻子上点一下:“吃饭你又抱猫,吃好了进去吧。”
“是,”真姐儿巴不得这一声,见易宗泽也上来,展开宫装衣袖,手里还是抱着猫行过礼,在赵赦不悦的眼光下给他一个笑容斜身走出两步。
只走出这两步,紫檀木绘农耕图的屏风后面,有猫似乎知道真姐儿要回去。先出来一只肥猫爪子,又出来一个毛茸茸肥猫头。一只接一只出来,只只亚似小老虎。
紫衣广袖的清源王和白衣胜雪的易宗泽露出笑容,都被宫衣旁的猫儿吸引看去。赵赦命人:“换热酒换大酒,我和殿下、世子痛饮几杯。”
赵吉送上来温水里烫着的玉爵,赵祥满上美酒。赵赦举杯让清源王和易宗泽,快意地道:“这小鬼不在,咱们可以痛快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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