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乖的一对人 6
风中有尘土随之而来,赵赦努力抽丝理绪,竭力要弄明白噶里都大胆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当然这里空旷无房屋无街道限制方便逃跑,当然长期生活在马背上的突厥人在这样的地方担心不大!
当然这是因为他手中有些什么,觉得自己会来!当然也是赵赦一直想柔化这关外四大家,一直没有痛下狠手的原因。
他不能在重创吕家后,再紧接着把这些人家也逼得弦绷得紧紧的一触即发。
大风散去满目清凉,心中雪亮的赵赦不再流连在街道上,而是大步回到他们所驻的帐篷里,一个人开始想心事。
听到外面欢快脚步声,赵赦露出一丝笑容。帐帘子打开真姐儿大摇大摆进来,“咕咕”先是一声笑:“表哥,那鲁公孙被我气死了!”小靴子当当响过来,把赵赦抱在怀里亲了一口:“他是商王的大管家之一。”
“他们相中的,全是好马。为什么表哥不管,不让这些好马流失?”真姐儿睁大眼睛,里面全是无暇。赵赦苦笑,在真姐儿到身边后,对于赵赦的苦笑见得也不多。此时见到赵赦面上神色和自己想的差不多,真姐儿也认真的在听。
赵赦道:“这些人天不管地不收,不是好管的。”说直白些,比霍丘王这些人难料理得多。霍丘王再难管,至少还有皇上在,还有朝纲为约束。这些人则是,想跑就跑想走就走。虽然家全安在这里,马背上一驮,走起来也方便得很。
“我想是表哥没有功夫管他们,要是表哥管了,一定不一样。”真姐儿有时候,也善颂善祷之极。赵赦从牙缝里迸出来一句:“现在,就可以管管了!”说过才夸真姐儿:“如今很会阿谀。”真姐儿也习惯成自然的来一句:“表哥教导的好。”
赵赦故意沉下脸,是不敢相信的面色:“什么!”真姐儿这才发觉自己想心事说错了话,嘻嘻伏在赵赦怀中一笑:“人家说的,像是也没有错。”
“我就教出来你这个小马屁精来!”赵赦笑骂:“你是我这几年的成就,一个小阿谀奉承之徒!”接下来不负责任的推到自己三个幕僚身上:“全是他们教坏了!”
真姐儿嘿嘿一声笑过,才把刚才的好玩事情全告诉赵赦:“有三群好马,全是好马,”赵赦逗她:“好在哪里?”
真姐儿毫不犹豫地道:“和我的小红小黑一样神气,那气势好似天底下的马,只有它们才第一。说好晚上在陆家的帐篷里议价,表哥,还是我去吧?”
难得办事,而且当好玩的真姐儿是很想去。赵赦手指绕着真姐儿一绺子头发,温和地交待:“你去,不要害怕。”真姐儿又小鸡啄米似点自己的小脑袋:“我不怕。”
“记着,多拖住他们一些时间,不要太早放他们回来!”赵赦眼神儿飘到帐篷顶上去,像是那里比怀里如花似玉的真姐儿还要好看。
噶里都有什么倚仗,认为自己一定会来呢!赵赦决定晚上去他的帐篷里好好查一查。
日头渐下西山,各家帐篷里都升起篝火,风中全是温暖火光,再伴着美酒、烤牛羊肉的香气,闻起来让人食指大振。
自命自己很会烤肉的真姐儿亲自照料火中烤的一只全羊,随行的士兵全是暗中保护,是分散开来装作客商自己生火吃饭。真姐儿照料的这一只全羊,是这里主仆几人的晚饭。
“真的吃得完吗?这么大一只羊?”真姐儿一面烤,一面不时问身后的赵赦,赵赦的身形不是健硕的,而是怕人看出来多加了一件厚羊毡变成臃肿。他装着胃口不小:“这一只,我可以吃半只。”
真姐儿也故意装惊奇:“哇!那你吃过后要沿着这里跑几圈才成,不然的话,明天又要胖了!”再翻动一下全羊,真姐儿是心满意足地轻叹道:“这是寻常人过的日子。”
“寻常的老百姓?”赵赦故意地在她身后问:“难道表哥不是寻常人?”真姐儿往羊身上撒盐水,再吃吃笑着:“表哥当然不是寻常人,只是一个寻常的……”她附耳过来,张着两只油腻腻的手小声道:“是一个寻常的表哥。”
赵赦似笑非笑:“有多寻常?”一面取丝帕给真姐儿擦手。洁白的丝帕一叠子,给真姐儿擦过一张,就丢弃一张。真姐儿对着地上这沾上油腻的丝帕注目一时,幽幽地道:“寻常到可以陪着真姐儿一起过这寻常的日子。”
星月仿佛全在真姐儿面上,星魄月精仿佛全在真姐儿眼里,她略有些痴痴地低低问道:“会一直这样吗?”
这痴痴有些入梦的眼神儿,被赵赦拿起的一块油腻丝帕给打断。对于真姐儿这样的敲打,赵赦给真姐儿再擦过手,再把这块丝帕在她鼻子上拭一下,笑骂道:“我把你这个小坏蛋弄上一脸油,陪着还不满意,还有这么多的话。”
真姐儿“咕”地笑着跑开两步,从篝火另一边再绕回来。绣着竹子枝儿的男装吹起一角来,露出她柔软的小牛皮靴子。
家家帐篷离得都不近,又有篝火一堆堆挡着,也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处的动静。火光氤氲中,赵赦还是警惕地看着四周。
用过饭,进帐篷给真姐儿重新打扮好。换上一件蔷薇色绣满缠枝花卉的长衫,为好看,真姐儿又拿上一把香木镶金钉绘牡丹花开的折扇,系上赵赦的一块雕蜻蜓荷花吉祥纹的白玉佩,真姐儿自己也觉得满意,自语道:“好似去招赘。”
粉嘟嘟有如刚剥壳白鸡蛋的真姐儿小公子被人前呼后拥着去搅局,赵赦在帐篷里吹熄烛火候上一时,不见有人过来,应该是没有人发现自己在这里。解衣把身上赘物解去,拿上剑悄悄从帐篷底部伏出帐篷,赵吉赵祥跟着,主仆悄无声息往白天看好的噶里都帐篷走去。
没有走到地方,赵赦敏锐的突然改了主意:“去关二的帐篷。”噶里都不过只来几个人,只有两个大帐篷而已。要说藏着什么,关二的帐篷里更好藏。
易宗泽醒来,发现四处黑暗,手脚被绑不能伸直而嘴中有物。用额头碰触一下,觉得当当轻声,这是大木箱子才是。
耳边听到细细的流水似脚步声,这是一个壮汉却走得很轻。接下来箱盖打开,里面的人和打开箱盖的人全愣住了。
“王爷,您快来看。”赵吉小声地喊着赵赦。关二的帐篷里最为可疑的,就是这个大箱子,不想这个大箱子里,出现的是被绑的白石王世子。
最近在人人眼里,认为是赵赦新结的铁杆盟友的人。
易宗泽羞得满面通红,他和赵赦还不是铁杆盟友,关系还在需要对方尊重的层次上,不想今天,出现这样的事情。
“嘘,”赵祥忽然轻轻示警。帐篷外,有沉重的脚步声传来。关二的帐篷不小,里面放着地毯、矮几、衣柜等物。因为关二去议价了,帐篷里并没有烛火。赵赦把易宗泽所在的箱子盖关上,自己打两个手势,主仆三个人各自寻找躲避的地方。
进来的也是三个人,这三个人恰好是老熟人。噶里都和他手下的副将三个人大步走进来,这外面肯定是有看守的人,赵赦和赵吉赵祥是割破帐篷从下面钻进来的。
见到他们这样大摇大摆地进来,赵赦对于关家的事情,也就相当的明白。
“嚓”地一声轻响,噶里都点亮火折子一面用突厥话道:“我觉得这个汉人,还是咱们自己看着最好。”
火光一亮,帐篷里无处遁形。易宗泽在箱子里,急得只是想蹬脚。他不知道身在何处,听到突厥话,还以为赵赦他们在敌营。
突厥大军,也时有进犯白石王的封地,一年不说多,也会去个七、八次左右。
这一蹬脚,易宗泽计上心来,他身子是缩着手脚捆着在大箱子里,此时捆在一起的双脚用力,狠狠“蹬”在箱子上。
箱子外面,是胜负已分,并不需要易世子再蹬脚引开噶里都注意力。
赵赦佩剑已经指着还不及拔剑的噶里都,赵吉和赵祥已经制服另外两个人。事出忽然,素来对关二比较放心,又觉得赵赦必来,却不会来这么早的噶里都,是出其不意没有防备。
“赵将军,我忘了,是赵王爷,”噶里都又是一嘴流利的汉话,张着双手看着胸前的长剑对赵赦冷笑:“你来得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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