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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黄雀 2


  他忍不住一笑,把下午听到的话告诉小舞:“说王妃有孕为求好兆头,安平王让人采买好些石榴盆景儿和石榴树。现在城里,凡是和求子有关的东西,都涨了一倍的价钱。”

  不小舞眼睛一亮,把身子贴近商少阳的胸膛:“少阳,去求王妃。我和你想得不一样,王爷要是在,他会象着你父亲才对。王妃是个女人,她想的和男人们不一样。”

  “好,不过我们见不到她,”商少阳从来没有想过见王妃,男人的事情,女人们未必知道。他溥衍地说了一句,伸手去解小舞的衣服。

  两个逃难的人,在驿站里,也是一样缠绵悱恻。

  一连过了三天,商少阳也打听得明白。出了关外是在打仗,要找安平王,的确不容易。其实就是找到安平王,要说服他一样不容易。商少阳不无苦恼,他得到了小舞,可是丢弃自己原先的身份,以后如何过日子还不知道。

  逃出来时身上带的有随身珠宝装饰,公子哥儿逃难,路上先用了一半。如果父亲真的要和自己决裂,商少阳茫然了,他舍不得小舞,所以,以后的日子,要从长计较才成。

  “去大食去西域,这是只能说说的话。”商少阳这样告诉小舞:“我自幼读书,我可以去赶考,我可以去从头拼起,不过,如果我和父亲还在僵着,就是改名换姓赶考,到了京里去殿试也有人会认出来,我得有一个依靠,如果安平王肯帮我一把,肯为我和父亲斡旋,我可以不用依靠家里,正大光明的去赶考。”

  小舞听到这些话,用祟拜的眼光仰视着:“我相信你,那么,让我们一起去找安平王,为什么王妃不行?”

  商少阳笑:“她是个女人,她说话父亲肯定不听。”小舞叹气,手捧着腮为难:“真是难,”突然又有调皮的笑:“你和王爷好了,我怎么办?”

  “你在我身边,你永远在我身边。”商少阳深情的拉着小舞:“我为了你可以手足相残,小舞,你永远不要离开我。”

  小舞脸红起来,心也跳得比平时快,眼睛更亮,嘴唇更红,商少阳低头吻着她,轻轻的抱着她,最后紧紧的抱紧了。

  张老五在后窗户里偷偷地看着,妈呀,这两个男人是兔子。

  静夜里小舞睡下后,商少阳悄悄下床。床前行囊中取出放得极深的几封信来,这是商少阳在路上托的几位父执辈斡旋的回信。

  每看一回,就沮丧一回。所有人的回信,都是指责他放纵声色,伤残手足。信最后,全是劝他去向商王认罪的话。

  商少阳心里没有底。火光把他的侧面映在墙上,睡熟的小舞偷偷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隙,每晚商少阳不睡,小舞也睡不着。

  见墙上面容总带着忧愁,小舞心中也忧愁。少阳心里,总是念念不忘家人和地位。而小舞担心,少阳重新回去还是小王爷的身份,他还会看上一个舞妓吗?

  商少阳没有注意到小舞在偷看自己,他把信放回去,又去检查行囊。囊中装珠宝的锦袋,已经瘪下去许多。商少阳轻轻叹一口气,低声自语道:“就是算盘缠,也不能在草原上兜圈子。”他仰面望着墙上烛光。

  不然,去寻一寻那王妃试试?年纪小,或许几句好话她会同情自己。

  房中有几声幽幽的叹气,商少阳主不知不觉的说溜了嘴:“这里的俞道浩有过一面之缘,明天去找找看。”

  一面之缘的人,有时候和不认识其实没两样。

  街上春寒,王府里是两重天。真姐儿肚子已经隆起,穿着厚衣服更显得很高。扶着红笺的手在廊上走动,见紧贴着廊下的池子里冰破水出,游鱼数尾精神的来回游动。真姐儿笑顾一回:“还以为这鱼不在了,真是怪事,水上结的有冰,鱼还能活一冬。它们不饿?”

  “可不是,居然还活着,”红笺也伸头来附合。秀发一绺从面庞上垂下来,这面庞也是有红似白,粉色如玉的。真姐儿含笑,等红笺重新站好,才缓缓地问她:“我记得你和我是一年的人?”

  红笺不防备,也没有想到真姐儿下面要说什么,和平时一样回话:“奴婢是二月里生,比王妃要大上几天。”真姐儿,是三月里生的人。

  院子里积雪化得干净,二月似剪刀的春风似乎提前来到安平王府,在向阳的树身上早早裁出嫩枝冒了一个褐色的头,看上去嫩秧秧的很是好看。

  丫头们年青的面庞,也是粉嫩惹人怜爱的。真姐儿看着从成亲前就跟着自己用心侍候的红笺,更是怜爱她。

  “你是家生子儿?”真姐儿又带笑问出来,红笺这才觉得有些奇怪,提着小心回话:“奴婢的爹娘,在京里侍候。”

  真姐儿笑盈盈:“我知道,我见过的。”红笺抬眼看着王妃,见她面颊上又显梨涡,是抿着嘴儿极欢洽的一笑,一脸大方的道:“你和绿管,该寻亲事了。”

  红笺“腾”地红了脸,跪下来行礼:“奴婢听王妃的。”真姐儿把手里杏黄色绣云纹的帕子把玩着,笑逐颜开地道:“你起来,我特意单独问你,就是想听听你自己怎么说。”

  让红笺起来,真姐儿喜滋滋道:“表哥没走时,我就问过表哥,在我房里侍候的丫头,与别人不同。我回过表哥,你们几个人要有相中的人,可以告诉我。”

  “我们自己说?”红笺一下子瞪大眼睛,那如猫眼一样圆的眼睛里,说不出来是惊喜还是惊愕。

  真姐儿笑得嫣然:“要是你没有相不中的,那就我来指。”红笺赶快道:“我……”飞红了面庞低下头,用低如蚊讷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没有听清楚的真姐儿忍不住要笑话:“你呀,得说得我听到才行。”笑眉笑眼地再问道:“是赵如,还是赵意?”在红笺更羞赧的面容中,真姐儿自己喃喃:“不然我去问问赵如或是赵意好了,他们总会说我听得清楚的话。”

  这身着银红色绣玉白和象牙色花卉的身子转了一下,带着要去找人的样子。

  红笺急了,还是低声喊了一声:“王妃。”她扶着真姐儿,随着真姐儿转身,她也得转身子。垂下的面庞上嘴唇嗫动着,自己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告诉我吧,我听着呢。”真姐儿笑靥如花,再小小的嘟起嘴逗红笺:“我这可是让你们先说的,要是问赵如或赵意,你们不怕他们故意说错?”

  红笺把这句话听得明白,再看看王妃面上促狭的笑容,低声道:“原来王妃什么都知道。”真姐儿笑容可掬:“我呀,这不是给你们一个出气的机会。”

  “那我,我就说赵吉。绿管我不知道她,不过她听到两个坏小子乱说话,也气得很。”红笺告过赵如和赵意状,才自己难为情的一笑。说他们两个人是坏小子已经成习惯,以后……可不能这样说了。

  真姐儿笑眯眯,虽然有了孩子,人还是和以前一样顽皮,手指着自己鼻子道:“我实告诉你吧,我是听到他们回表哥,说跟我的人,配一对才好。我想你们,也应该有自己的话说。”

  红笺听到这几句话,心中胆气大增,恭恭敬敬给真姐儿行了礼:“奴婢就说赵吉,请王妃也这般说。”

  “好,”真姐儿笑得好似她和红笺之间有了什么秘密一样,扶着红笺的手回来,去告诉赵老夫人:“红笺要与赵吉订亲,等赵吉回来就订下来,绿管我来指,也等表哥回来,寻一个老成的家人。还有我的丫头们,我要再问才行。”

  赵老夫人最喜欢这样的事情,给姑娘们做个媒,给家人们指亲事。当下就和真姐儿有一句没有一句的聊起来:“赵成家的小儿子好,不过在京里,要是许了亲,我让他来西北也成。”

  丫头们再进来,送进托盘里放的香袋来回话道:“这是净慈寺的知客僧送来的,他说后天祈福大会已经备好,请老夫人和王妃后天去看。”

  真姐儿立即看赵老夫人,问询地道:“母亲?”这是赵赦在的时候,就备下的一场祈福大会。赵老夫人当然答应下来:“告诉他我们去,让他寺里寺外收拾干净了,可不许什么,要有,把和尚光头狠狠敲几下。”

  丫头们笑着出来,把话告诉二门外候着的和尚:“老夫人说事事小心,要不小心,把你光头当木鱼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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