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惊变 1
一切闲人都清除旁边房子里,赵吉高打了门帘,里面步出来赵赦和真姐儿来。
别人都低头,郁新这一次不仅低下头,还不时看着别人低不低头。耳朵不用捂,听到几句对话,对郁新来说,好似天籁。
“表哥,这树长得不小,我想起来封地上,我手植了几株红叶,等我回去,不知道还在不在?”是真姐儿同赵赦出来看花。
赵赦回她道:“你我就不在,难道别人不会照顾?要是不在了,你再重新种几株就是。”真姐儿仰起脸来道:“这一次我种,要种一季就开花的,可以及时的赏一赏。”
“啊,随你喜欢怎样,就怎样吧。”赵赦说过,院门外进来一个家人,喊一声:“王爷,宫中有人来。”
真姐儿行个礼:“我进去陪姨妈。”丫头们重新围起,这就离去。赵赦让来人进来,却是送一道口谕:“外蕃来朝者众多,皇上有意在宫中行宴,让各家王公大臣们作陪。”还有命妇,也有真姐儿的名字在上面。
赵赦站着恭听过,让人赏过来人,再让人进去告诉母亲:“二十二的好日子,带真姐儿进宫去。”
到了宫宴那一天,赵老夫人把真姐儿打扮好送出来,赵赦带着她往宫中去。在宫门前下轿的下轿,下马的下马,一起往里面来。
见过皇上和皇后,命大臣们随意游玩,赵赦带着真姐儿往御花园里来找亲戚们。
在他们身后,走过来一个粗壮的红脸汉子,身上穿着自己的民族服装,这是格木顿,陪着他的,是项林。
“那就是安平王?”格木顿是一口流利的汉话,项林微笑道:“正是他。”格木顿自语道:“看起来也像是个汉子,人都说他能打仗,我看不出来。”再好奇地道:“他身边是他的姘头?”
来到京里这么久,格木顿对于汉人的不正当男女关系,也看了不少。
项林一乐:“是他没有成亲的妻子,他呀,在草原上呆久了,受你们习气影响,把自己的妻子没有成亲就接到家里住着,这在我们汉人风俗中,是有伤风化的。”
格木顿反而喜欢了:“这一点儿是个汉子,是自己老婆迟些早些见有什么关系。我们的女人,就可以随便的见。”再来了兴致:“去看看他老婆生得好不好?对了,”眼睛一翻,对着项林道:“你老婆呢?”
项林有时候,也受不了他这粗鲁劲儿,忙道:“我还没有成亲,也没有订亲。”格木顿对着他秀气的面庞看过,再问出来一句:“你妈呢?”项林忍气道:“我母亲不见外客,请,咱们前面看看去。”
大摇大摆的格木顿边走边道:“不知道你们家哪一位郡主要嫁给我,既然郡主们多,不如大家请出来见上一见,我也心里有数,她们也心里有谱,你妹妹叫什么来着?听人说是长平郡主是不是?”
项林竭力地忍着心底里出来的怒火,尽量平静地道:“你放心,和你成亲的妹妹,肯定会让你满意?”
“是吗?”格木顿狡猾地问道:“要是我不满意呢?”项林噎住,格木顿一脸孩子似的天真道:“所以我要先看看,大家互相相一相有什么关系?”
没有话回的项林只能硬着头皮道:“请请,前面请。”在他的心里,是十分的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要对这个粗人如此忍耐?既然他在京里,把他结果了,不是美事一桩?
皇宫内院里,弥散着晚秋的桂花香。京中的晚桂,有红色也有白色也有金色。格木顿看着毫不怯场地走在这里,其实心里有自豪也有眼红。
看看汉人皇帝住的地方,就是比草原上的王庭好。
先不说这琉璃瓦碧墙红砖,也不说这衣饰精美环佩叮当的一个个婀娜宫女。格木顿深吸一口桂花香,仰面看近黄昏的暮色下深重的殿脊。想象一下自己部落里最大的蒙古包,也没有这样深深回想在脑海里的庄严。
这才是不白活一场!
格木顿瞬间心里起了一阵奇异的感觉,如果这九五之尊是自己,如果自己能当上这九五之尊……眼前是数不清的好汉供驱使,数不完的珠宝砌墙上,他唇边起了一阵难以捉摸的笑容,对着身边的项林慢慢的看了看。
这个公子哥儿,是汉人嘴里说的金镶玉贵的人,就像他的父亲霍山王一样,是有身份。格木顿难捺地笑得猖狂,有身份,未必有能耐。
前面走来了礼部的两位官员行礼:“小王爷。”他们是来陪格木顿的。早就不能忍耐的项林如卸重负,端起小王爷的架子对着官员们一通交待:“这是王爷的客人,皇上也见过他,你们好好陪着。”
再回身对格木顿笑得亲切:“我有事儿,恕我少时再来陪你。”
格木顿捻着胡须也是笑着:“小王爷不用客气。”其实心里是相当的鄙视,这些汉人们,不想陪就说不陪,一定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出来才行!
项林走开,十分气恼地来见母亲伍侧妃。伍侧妃因皇后眷顾,在宫中有她歇息的房间。她正在宫室里假寐,随进宫来的两个丫头在给她捶腿。进来的项林对两个丫头道:“出去,都出去,我和母亲有话说。”
伍侧妃缓缓睁开眼睛,见儿子满面急躁,对他责备道:“对你说过多少次,遇到事情不要急。”项林带上笑容:“母亲说得是。”伍侧妃这才不紧不慢地问道:“什么事儿?”
“母亲,那个格木顿真不象话……”项林刚噼里啪啦说了这一句,伍侧妃又白了他一眼。项林放慢语速,把刚才的事情说出来:“一定是大哥、二哥他们对他说长平的话,他今天的话题,就只围着长平说。”
在林小王爷看来,格木顿之所以对着长平问个不停,应该是别人挑唆。
伍侧妃是浑然不放在心上,注视着儿子秀挺酷似的眉毛,乌黑像父亲的眼睛。等他说完,伍侧妃轻轻一笑:“不要说是京里,就是京外,也人人知道长平才是你父亲的爱女。他在京里呆了这几个月,当然,”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再接下去道:“你大哥他们也肯定会说,王爷最疼爱的就是你妹妹。”
见儿子又有些不安,伍侧妃又是一笑,安慰道:“你不必急。我知道你的意思,郡主不和亲而去,你是不会放心。你疼你妹妹,这我知道。我告诉你吧,我一进宫,就见了齐贵妃,她对长平,可是赞不绝口呢。”
“是吗?”项林很是怀疑,眉毛动一动挑起来,带着疑惑问道:“她是怎么夸的?”伍侧妃想起来又要笑,对儿子道:“她说长平大了,出挑的好,又说常进宫给她请安,还问我长平今年,是十五了吧。”
项林喜动颜色,坐到母亲身边去催促她:“赶快把妹妹亲事定给清源王。今年定,明年就可以成亲。她一成了亲,就是我不是世子,母亲也可以安慰一些。”伍侧妃骤然沉下脸来,斥责道:“你说什么!”
这种没囊气的话,居然是自己儿子说出来的!
日日辛劳,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一双儿女嫁的好,过得好!
伍侧妃恼怒的一指点在自悔失言的项林额头上,低声骂道:“我要你当,你就得当!”项林话说错了,赶快低头认错:“是是。”知道如果不认错,母亲是一定不会罢休。
“让你盯着格木顿,你又偷懒了。出去陪他,这个人不可以小瞧。”伍侧妃余怒未息,索性把心里的话全倒出来:“不要引着他看东看西的,以为他和你一样喜欢看女子。他大老远是跑到京里来看女人的吗?项连山连个尸首都找不到,你不要以为安平王能容忍别人窥视他的小妻子。要是格木顿出了事,最高兴的人会是谁?”
项林笑嘻嘻:“我就是说一说,那家伙昨天遇到灵丘王的侧妃,也是盯了好几眼。”伍侧妃简直拿儿子不知道如何说才好。往窗外看天色黑下来,远处的宫灯一个一个地渐明,就让项林赶快出去:“去看看长平。刚才我听到她和女官们说命妇们宫中歇息的事情,她这几天是不是又和别人拌嘴了。谢天谢地,等她明年出了门子,爱和哪一个拌嘴,都不是我的事情了。”
抱怨过,项林出来。
先去找长平,她倒是好找。长平郡主坐在曲水栏杆上,见哥哥来,脸上带着绷不住的调皮。项林陪她看了一会儿水,问她有什么事情,长平郡主只是不说。项林一个一个的过滤人:“安平王府的小王妃,你多时不见她,想来就有促狭的事情,与她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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