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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家是谁 2


  韦大人心里一格登,急忙跪下来行礼,面上老泪纵横:“臣教女不当,以致王爷动怒,特来象王爷请罪。”

  赵赦见他如此,心里那个痛快。这老头子今天很是聪明,还以为他会跑来怒气难掩。听韦大人说过,赵赦亲手扶起韦大人,让他坐下。再徐徐是一派劝解的口吻道:“这事情我着急了些,不过其实可气!”

  韦大人又伏地跪下:“王爷生气或打或罚都成,只求王爷您息怒,只求王爷您给臣留点儿颜面。”

  这层脸皮生生扒下来,赵赦怎么肯还给他!当下微笑命赵如进来扶起韦大人,他自己也不扶了,坐着不动还是面带微笑道:“自我来到西北,老大人一向勤谨,谁人可用,谁人不可用,我都看在眼里。吕家恃强,从不把本王放在眼里,老大人对本王,却是素来商量有加。韦姨娘……”

  赵赦不胜惋惜地叹一口气,韦大人听得心惊肉跳,再要下跪,赵如在旁不会容他再如此。别的事情下跪是理所应当,为此事下跪不起实为耍赖之举。只能坐着的韦大人如在针毡之上,只能听赵赦往下说。

  “凡进府的人,家规都说在前头。老大人与吕家是多年交往,韦姨娘帮着求情原也可恕。只是可恼可恨,她竟然还挑唆陈姨娘,两个人哄着不涉世事的姑娘一起来求。这是求情还是逼情?”

  赵赦说到这里,面上微笑不在,神色转为冷冷再道:“姑娘小呢不懂事,我也责罚了。她身子骨儿弱,被我责备,这就一病不起。等她好了,依然不会客气!陈姨娘是糊涂,我发落了她,才喊来小陈大人骂过。唯有韦姨娘自己糊涂,又要挑唆他人的人,我容不得她!”

  最后一句厉声厉色,吓得惊魂不定的韦大人身子抖了一下,老泪又将下来。面色又复淡淡的赵赦道:“老大人不用过于忧心,虽然出了府,以后她的月银使用,让人按时送去。请老大人先容她在家中呆着,好好教导吧。”

  为来为去为的是什么,赵赦和韦大人心中都如明镜。韦大人低声下气地躬身道:“求王爷息怒后,再容小女进府吧。小女已服侍王爷,这撵出府去,下官面上如何见人,小女面上如何见人?”

  赵赦平静听过,淡淡道:“姑娘病了,一夜发几次噩梦,都由此事而起。这事儿先丢下吧,等我哪天喜欢了你再提。啊,老大人,”韦大人应一声是,赵赦客客气气地道:“这吕家丢下的这一摊子事儿,还得你来接才行。”

  这就是赵赦让赵如进来,不肯再让韦大人下跪耍赖的原因。韦大人伏低身段而来,长跪只是请罪。赵赦要是不答应,还要委他事情,象是中间转折不足够。

  让韦大人坐着,好似心平气和大家说事儿,一件接着一件,这就顺理成章成了把韦姨娘撵出去后,对韦大人的安抚。

  韦大人前面没有求赢,后面气势更弱。当下知无不言,把赵赦的问话都回了。他虽然心中气急,也是个老政客,没有忘记把自己要举荐的人一一说出来。

  赵赦听过,个个都是韦大人的得意门生。他微微一笑,这就大开方便之门:“就依老大人,我相中两个官员,也一并给老大人。”

  在这场争斗中,韦大人看似得了实惠,但颜面尽失。举荐之人赵赦个个答应,却又安插了两个人进来;陈姨娘挨打,韦姨娘被撵,真姐儿吓病,唯一的赢家的就只有落个“无情”名声的安平王赵赦了。

  这无情名声不是针对情爱,针对的是官员们。

  送走韦大人,是时近中午,赵赦就往真姐儿房中来看她。

  昨天骤见人头,做噩梦的还有陈姨娘。她挨了打不是动不得,又发一夜噩梦,到早上身子痴重,开始发热。珍珠带着小丫头陪了她一夜,近天明的时候出去梳洗,再进来那脸色更是雪一样的白。

  陈姨娘敷过药,睡了一夜。虽然发了两次噩梦,但噩梦过后惊出几身汗,身边珍珠又坐了一夜相伴,反而觉得身子好些。她低声问珍珠:“又是什么事儿?”珍珠见瞒不过,才道:“韦姨娘,被撵回韦家了。”

  陈姨娘更是一惊,惊过以后突然无可奈何。珍珠站在床前,陈姨娘睡在床上,两个人都是苦笑满面。在王爷面前,从此往后,是半点儿也错不得!

  陈姨娘受惊过度,这会子连惊奇也忘了,只是怔忡着发了会儿呆。突然喊珍珠近前悄声道:“去看看姑娘那里……”王爷偏心之极,未必就罚姑娘。不过陈姨娘存一丝心理,让珍珠去看一看。

  珍珠看过回来,面上是不安对陈姨娘道:“姑娘病了,和姨娘一样夜里发噩梦,施姨娘和水姨娘都在那里。”珍珠很是不安,陈姨娘要是不去,显得她不好;要是她去,她是个倒运挨打也发噩梦生病的人。珍珠就更小声地骂韦姨娘:“坏了心的东西,自己不好还拉上别人。”又骂吕湘波:“反正要死人,何必又拉别人。”

  陈姨娘动动身子,对珍珠道:“我能挣扎,扶我起来换衣服,都去了我不去不好。”珍珠含泪扶她起来,陈姨娘咬牙换了衣服。一左一右两个丫头扶着,往真姐儿房中来。

  一进院门,陈姨娘就庆幸自己来得对。廊下黑压压站满了人,全是有头有脸的管事的。看到陈姨娘来,大家都默不作声。陈姨娘自己也羞愧,这打全挨的股上,走一步疼一下也不得不红着脸过来。

  进到房中,看到赵赦也在,坐在床前正交待丫头们。施姨娘和水姨娘旁边侍立,看到陈姨娘进来,只是微点头示意,并不敢说什么。真姐儿睡在床上微闭眼眸,听着表哥床前交待人:“夜里警醒些,多派人陪着。烛火不要熄了,全都点着。再有什么事儿,还象昨夜一样,速来回我。”

  陈姨娘这才知道,姑娘夜发噩梦,丫头们是连夜把王爷弄起来的。由自己再想到床上的真姐儿,来时打起精神是奉承的陈姨娘不无伤心。好在她站在水姨娘身后,低头把一串儿眼泪拭去。

  这眼泪刚拭去,赵赦已经看到她。他能撵走韦姨娘,就不在乎撵一个。既然留下陈姨娘,赵赦并不是个想零碎折磨人的人。陈姨娘身上有伤,因发热面上又通红看着很不好,真姐儿又是为这个原因病倒,赵赦很不想看到她,当下看过来,对陈姨娘道:“不能来就不必来了,回去养着吧。”

  珍珠怯生生上前跪倒回话:“回王爷,姨娘昨夜发噩梦,早上又发热挣扎不得。因想着姑娘病了要来侍候,现起来赶着来侍候。”

  赵赦哦一声道:“既病着更要回去,让医生看看去。”陈姨娘和珍珠欠身子谢过,赵赦又道:“病好了再来吧,姑娘现病着没好,哪里经得起人招惹。”陈姨娘听过尴尬不已。她要是个得宠的姨娘,有这一席话,借此可以多养病几天。

  倒运的陈姨娘本来是想落个“抱病服侍”的名儿,现在被赵赦说过,是来也尴尬,要过了病气儿给真姐儿,真姐儿再不好,她就成那惹祸的人;要是不来,陈姨娘珠泪滚滚,王爷不是更不待见我。

  珍珠扶着她往外走,听身后王爷还在说话:“别处收拾一间房子出来,让医生这里住下。夜里再发噩梦,我只和他说话!”

  走出房门的陈姨娘和珍珠怅然,王爷偏心,到何等地步!一样是发噩梦的人,这对待上就是天壤之别。

  行到院门,几只白猫蹿过来,从陈姨娘脚下一纵而过。陈姨娘又吓一跳,吓过赶快堆起笑容,对着跑开的白猫陪个笑脸,又小心翼翼地回头看看廊下众人,并无一人对自己有非议的样子,这才忍泪离去。

  想想苏姨娘说争宠的主意,又说闹病儿。在这个家里,是行不通的。

  真姐儿睡在床上,其实没有睡着。她越想赵赦,心里就别在一句话上。有必要这样治家管人吗?对着吕湘波杀人是另一回事情,可从这件事情上,足见表哥行事,是极其独断的人。

  早上赵赦来看一回,真姐儿唯唯对他;中午赵赦再来看,真姐儿害怕见他,索性就装睡不起。直到赵赦离去,真姐儿才睁开眼。丫头们见她醒了,送药的送药,送午饭的送午饭。两位姨娘房中一直侍候,花开的得色就找不到时间对真姐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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