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文学网 > 邪帝宠之惊世凰妃 > 第60章

第60章


  

  子时一刻,七皇子攻破皇宫三重门,领兵杀入宣政殿。

  双方死亡三千,重伤八千。

  子时一刻,宣王领兵与贤王阵营于御书房前大战,中途敌军将领弃枪投降纷纷倒戈。

  双方死亡一千,重伤三千。

  子时一刻过半,七皇子与宣王于御花园汇合,遍寻皇宫宫殿,没有皇上踪影。

  子时二刻,永和殿主阁走水,一道红光闪耀,接着红光大盛,几乎在立刻,腾腾的火焰之龙便呼啸着穿越整个永和殿,在各处宫墙廊柱之间肆虐。

  永和殿冷僻,空气湿沉,怎么可能夜半火起?除非,有人刻意纵火!

  宣王和七皇子即刻赶往。

  子时二刻过半,宣王冒火闯入主阁,救出被藏在浴桶之中的老皇帝。

  七皇子领兵包抄且战且退的贤王,一路将其逼入贤王在皇宫时的宫殿,忠嘉殿。

  双方死亡近二千,重伤二千。

  子时三刻,老皇帝苏醒,第一时间寻找拼劲最后一口力气将她推进浴桶的南宫静语。

  子时三刻过半,忠嘉殿轩窗大敞,一个个红粉佳人被束双手,衣着狼狈,头发凌乱,尖叫声,哭啼声金瓶乍破,仪态尽失。

  只有一角静谧如隔世,浅蓝色宫装的女子匍匐在软榻之上,无声无息,偶尔瑟缩一下,身边一个婢女,一边惊吓得抹眼泪,一边努力镇定照顾好曾对她有一饭之恩妃子。

  七皇子率兵包围忠嘉殿,贤王手持人质,后宫妃子负隅顽抗,七皇子投鼠忌器,无法猛攻,只得按兵不动,前去请示老皇帝。

  须臾,老皇帝蹒跚而来,只听得贤王在殿内的厉笑:“父皇,你的女人都在我手里,想看看平常她们都是怎样承欢于你身下的吗,进来看看,就知道了!”

  突然,忠嘉殿内响起宫妃叫声,一声更比一声娇媚入骨。

  殿外重兵脸色紧绷,只觉体温升高,周遭温度节节崩溃,如置冰窖。

  殿内,贤王的声音越发猖狂鬼魅:“父皇,原来这些看似端庄高贵的后妃,竟是这样的浪荡,还不如烟花女子,她们不如妓,父皇,你是不是不如嫖客啊!”

  老皇帝怒火翻涌,眼前一黑,险先晕倒,轩辕凌上前一步扶住。

  “疯子,大哥,你疯了!”轩辕昭长枪一甩,忠嘉殿宫门怦然炸裂,重重暗卫之后,是一番迷乱的景象。

  诧然的一瞬后,护卫低首,轩辕昭和轩辕凌挪开视线,老皇帝浑身颤抖,唇齿发白。

  “是,我是疯了,被你们逼疯了。口口声声叫我大哥,背地里却千方百计的算计我,谋害我,置我于死地,有这样的好兄弟好父皇,我能不被你们逼疯吗?”贤王音若利刃,直刺长空,忽地伸手拽起匍匐在软榻上的娇弱女子,往前一送,“父皇,你这么宠爱静妃,一定会希望她在咽气之前最后一次享受人间极乐,对吧?”

  “混账!”老皇帝眼见轩辕渝将静语甩给一名目光猥琐明显服食过春药的男子,怒极不择言,“不许碰静儿!成王败寇,还不束手就擒!”

  “哈哈,成王败寇?我隐忍谋划这么多年,竟落得如此境地。怪只怪我知己不知彼,没算到别人的心机和隐忍远胜于我,我的心腹忠臣,不过是别人从一开始就划拨给我的棋子。哈哈,君子善忍十年不晚,我筹谋十年,却不想别人筹划了十二年,哈哈哈哈,我服,我输得心服口服!”轩辕渝仰天大笑,笑声凄怆凌厉直达九霄,笑尽自己的自以为是,狂妄自大,“可是,父皇你又何曾不是输,你播下的种,可有一人以子之情相孝,可有一妃以夫之情相许,除了你至死不放的皇权,你还剩什么?”

  “哦,还有一个,宁愿死也不希望你交出玉玺的妃子!”轩辕渝一把抓回静语公主,扣住她的脖颈,一手托起一只白瓷玉瓶,“这是千蛛万毒丸的解药,用它换母后和馨儿,送我们出城!”

  “痴心妄想!”轩辕昭大哼一声,“我还敬称你一声大哥,若你是诚心向父皇请罪求饶,也许父皇会网开一面。”

  “一边叫我大哥,一边用长枪对准我的眉心?”轩辕渝扣住静语公主的手紧缩,“想要我开口求饶,做梦!事已至此,我不在乎玉石俱焚!”

  静语公主自始至终闭眸不语,青丝半掩倾城颜,脚尖渐渐离地,身子在空中如柳摇荡。

  血色在漆黑的天幕下酝酿着,黑得发红。

  须臾,纵队让出一条两人小道,杨馨扶着双眼泛红的皇后蹒跚走来。

  “渝儿!”皇后声音颤音若泣,丰韵犹存的脸斑斓尽是泪痕。

  “母后!”轩辕渝一见两人,双目发亮,几欲冲出,见两门侍卫架刀阻拦,大喝,“让她们进来!”

  老皇帝眸光夹杂着绝对熔铁的温度:“先放静儿!”

  “父皇,您现在没得选择!”

  轩辕渝一招手,又一名绝色女子被暗卫架出,赫然是另一名宠妃,蓝妃。

  “再加一个身怀龙嗣的蓝妃,不知道够不够分量!”轩辕渝一剑割裂蓝妃小腹上的衣衫,白皙如玉的肌肤若隐若现,冰冷的剑梢探入,慢慢滑过。

  “什……什么?”老皇帝深凹的眼睛绽放复杂的光芒,视线定在蓝妃尚未见起伏的肚腩。

  冰凉的温度惊醒昏迷中的蓝妃,睁开眸,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双眸尽是不可置信,悲痛欲泣。

  轩辕渝目光扫过那张无数次看过的脸,那眼眶氤氲的水汽朦胧得他的手不由一抖,但想起现在的处境,不得不握紧长剑。

  唇起,无声。

  对不起!

  “父皇,怎么样?一个你心爱的女人,和一个身怀龙嗣的女人,换我们一家三口离开皇宫!”

  老皇帝的双拳紧得泛白,双眸似低吼的兽,具有撕裂一切的狠厉。

  “不答应?”轩辕渝耐心耗尽的厉喝一声,一手紧箍静语公主,一手刺入蓝妃的小腹……

  “住手!”

  “朕,答应你!”

  火把攒动,像条移动的火蛇,将皇城照得灯火通明,纤毫毕现。

  腾腾黑烟飘渺,聚积如云,低低的压着城头,令人沉闷的喘不过气。侵染血色的城墙镀上一层白霜,凝固着这一场血色政变。

  暗卫保护皇后娘娘和杨馨在前,贤王挟持静语公主和蓝妃在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向着城门进发,尸体遍地,走得颇为不畅。

  近至贤王府前,轩辕渝突然顿步,冲身后的围截者喊停:“所有人停步于此,将贤王府的马给我!”

  老皇帝勒缰停马,轩辕昭的视线瞥过轩辕凌,见轩辕凌点头,遂,手指微动,令所有侍卫等止步。

  老皇帝的视线落在奄奄一息的静语公主身边,余光扫过泪痕清晰的蓝妃,怒眉倒立,恨不能用视线切断掐在静语公主脖子上的手。

  贤王府专用的马车被牵到他们面前,皇后和杨馨一一被扶上马车先行,轩辕渝将蓝妃撵上另一个马车,令暗卫守着,自己则将静语公主甩到马匹上。

  轩辕渝驾马步步后退,老皇帝他们亦步亦趋。

  临至洛水桥,神智昏沉的静语公主忽而发难,一头撞向一心提防周围的轩辕渝,双双坠马。

  蓝色倩影飘落洛水河,衣袂如飞,青丝四散扬舞,一双完美的眸目缱绻深情,泪水盈眶,欲语还休,悲恸不舍,一眼便传达出千言万语,十年遗恨,来世相约。

  那样复杂至无可言传的目光,重锤般敲击在老皇帝的心上。

  老皇帝瞳孔俱裂,一个“不”字卡在喉间,便听闻“噗通”一声,倩影坠入冰冷洛水河。

  轩辕渝凌空翻转,落在桥上,伸手一探,只来得及拽住静语公主的衣袖,这一拽间两人视线一对,轩辕渝的瞳孔映射出一双讥诮讽弄的眼睛,微顿间衣袖撕裂,佳人继续坠落。

  怒火拔地而起,轩辕渝的脸色瞬间扭曲狰狞,同时,伸手入怀掏出一块铁器对准半个身子落入水中的佳人。

  于此同时,一枚暗器自远处飞来,却似乎因急切而失了准头,穿过马头,仅剩三分之一的力道打中轩辕渝的手背,同为练武之人,这点力道显然已不足以打掉他手里的武器。

  “砰!”

  烟花一灿,然后一股鲜艳的红色涌上水面,无声晕染开来。

  “静儿!”老皇帝扬缰飞奔上前。

  视线里的红一圈一圈散开,心底的希翼也一点一点失去,轩辕渝立即朝马车飞去。

  他只剩下一个人质,蓝妃。

  只是这个方向,还有他手中未曾放下的武器……

  轩辕凌和轩辕昭冷然开笑,终于等到这一幕了。

  右臂高举一按。

  乌黑泛银的箭雨如一阵骤雨,唰一声撕裂空气,四面八方掠过头顶,直奔洛水桥。

  噌噌噌噌!

  暗卫自觉向轩辕渝靠拢,举刀横劈。

  箭雨停,暗卫倒地一半。

  “父皇,失去最爱的妃子,连你的皇儿也不要了吗?”轩辕渝狠抓出蓝妃,刀刃从她脖颈滑过,不只一线鲜血。

  老皇帝再次勒缰,目光呆呆的从洛水河中转移过来,依旧是那身龙袍,依旧是那张脸,却仿佛老了十岁。

  “皇上……”蓝妃目含泪光,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静妃能做的,蓝儿同样能做!”

  蓝妃闭眼朝轩辕渝的剑上撞去,轩辕渝一愣,反手一掌却不想蓝妃忽然反击,双掌一来一往齐齐颠入车厢之内。

  面对再一次的突发状况,轩辕昭果断的扬枪冲上洛水桥,身后大军再无顾及似的蜂拥而上。

  车厢轰然一声炸裂,蓝妃被掌力打出,娇弱的身子横飞,目的地是漆黑的洛水河。

  老皇帝似突然醒悟,飞身接住蓝妃的身体。

  “皇上小心!”

  蓝妃突然脸色大变,翻身挡在老皇帝身前,一把推开他。

  又是“砰”的一声。

  有什么瞬息破出穿过蓝妃的身体,擦过老皇帝的脸颊,遗留一丝清冷的腥味液体。

  蓝妃的双眸陡然一睁,再无力闭上,身子一个颤栗,无声下坠。

  胸口,绽放一朵娇艳的蔷薇。

  轩辕渝无声望了一眼已经远去不见踪影的马车,勾勒一抹苦涩的笑,对准奋战中的轩辕昭。

  最后一发了!

  扣动机板。

  寒光一晃,无情剑泛青剑气凌厉扫过,轩辕渝的右手手筋顿然断裂。

  火枪掉落。

  不及反抗,无情剑已然架在轩辕渝的脖颈上。

  扭头,是轩辕凌温润含笑的脸。

  寅时三刻,这场惊亥之乱以贤王被擒结束。

  惊骇之乱的数据:双方死亡人数近万,重伤人数过两万,东辰帝轩辕玄夜现今最受宠爱的静妃以身殉难尸骨全无,身怀皇嗣的蓝妃以身救主昏迷不醒。

  那一夜,洛水桥晕染成一片艳红,刺目的红水滴滴答答的滴入洛水河,顺着漆黑的河流一直向前,穿越那纷乱的人潮,如渡天堑,踏越忘川,直达彼岸。

  同一时刻,洛水河下游的湍急处。

  四个黑影如魅闪过,顺着洛水河一路下寻。

  “哗啦!”

  一个脑袋冒出,接着,第二个脑袋冒出。

  四个黑影立即飞驰过去,脚踏水面,分别架起二人回到岸边。

  “盟主,属下来迟!”

  “不迟不迟,快生火,快生火,冻死老娘了!”

  一声浅蓝色宫装的女子扒拉开贴在脸上的头发,借助火光,映出沐小狸清秀的脸。

  随意搓了下手臂,打个喷嚏,沐小狸赶紧去扒拉竟然在轩辕渝开枪的瞬间,潜入水底替她挡住子弹的南宫峰。

  南宫峰双目紧闭眉峰蹙起,脸色白得近乎透明,额间渗出细细的汗,无声落入发间,那黑发更黑,衬得脸色如雪。

  沐小狸无声叹口气,毫不犹豫的一把撕开他衣襟,立时浓厚的血腥气冲入鼻端,映入眼帘的是一道狰狞的,皮肉翻卷的伤痕,带着烟火熏燎的痕迹,穿入肩胛,看沐小狸目光一缩。

  是她低估了轩辕渝,更低估了这个年代的武器水平。

  为什么她从来没听说这个年代有火枪?

  唉,南宫峰这娃倒是重义气。

  她没忘记,他趁着她拧他冒出湖面呼吸的一瞬伏在她耳边的话:“本皇子说过,绝对不会连累你的!”

  没错,被挟持的“静妃”一直是沐小狸假扮的。

  事情还得回到沐小狸一手劈晕老皇帝一手拦截静语公主开说。

  静语公主错愕之后随即恢复冷静,面对沐小狸,丝毫掩饰都没有,肯定地点头:“没错!”

  很多信息如漫天繁星,静语公主的点头,宛如一根银线,将它们一应串联,交织成顺畅的脉络。

  乍一明白,心头微震,再一想,情理之中。

  他从来都是无往不利,无益不谋,无计不用。

  他到底有没有心!

  一股不知名的怒意在心底攒动,她以为他跟她是同类,不屑于感情,却从不利用美好的感情。

  他,或许从不在她的理解之中。

  “南宫峰,去点火,烧了永和殿!火势越大越好!”

  “啊?”南宫峰一时没跟上沐小狸的思维。

  “你是想看你敬爱的姑姑再弑一次君,还是等着轩辕渝回来把她当人质!”沐小狸的声音格外凶厉,语气中他有琢磨不出的恼怒。

  南宫峰转悠眼珠子,瞅了两眼,从原路返回屋顶。

  光火跳跃,熏香徐徐缭绕飞腾。

  房间一时俱寂。

  那双绝美眸子里红光点点,再高的温度似乎都捂不热她眸底的悲恸寒星。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你骗他脱下金丝软甲的时候!”

  静语公主睨一眼昏倒在地的老皇帝,深知沐小狸不会再允许她出手,轻轻一笑:“我就知道,我能骗过所有人,但是一定骗不过你。”

  沐小狸不置可否。

  她一早就觉得可疑,一个久等心爱之人十年,余生只为等待他而活的人,怎会中途变道改投另一个人的怀抱。

  为救北凉国?

  也许是,但她直觉没这么简单。

  四国宴当晚,她让云逸风带一味通血丸,会引起气虚,葵水陆续不断等症状,与之前的旧疾如出一辙,但对体质没有任何负作用。

  这样做,也算帮她一把,保留清白之身。

  但这味药里,还有抵抗百毒的效用,区区千蛛万毒丸,根本奈何不了她。

  她在做戏,所以,她趴在屋顶等待续集。

  老皇帝一天十二个时辰,只有宠幸妃嫔时才会脱下金丝软甲,不愿被宠的静语公主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老皇帝的饮食更是有数十个用毒行家把关,出手,更是难上加难。

  不得不说,刚才静语公主的表演相当传神、精准,连旁观者的她都差点动容。

  这么骄傲的人,要多深的恨才能有如此醉心的演绎。

  “杀了他又能怎样,你以为你能逃出皇宫?还是你打算同归于尽?不管你成未成功,你想过你会置北凉于何境地没?而且,你以为刚才那一下你得手?”沐小狸一手甩出天蝉丝撕裂老皇帝的衣袖,一只精短的袖箭赫然贴附于臂,也就是说,可能静语公主的匕首还未刺入他的身体,他的袖箭就已经射穿她的心脏。

  静语公主脸色骤然一白,忽而仰天大笑,笑着笑着,眼泪就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他杀了玄云,是他杀了玄云,玄云说过等我们成亲之后,就远离朝堂闯荡江湖,他从未觊觎过皇位,为什么他还是要害死他,为什么!”

  沐小狸上前一步,点住她的穴:“我懂你的心情,但是我不赞成你的做法。皇宫历来龌龊,皇位历来坐在白骨之上,当年的孰是孰非我们都不懂,但现在你必须离开皇宫。”

  静语公主睁着双眸,满眼不甘。

  “无论这次老皇帝死不死,你都没办法再百分百取信于他!”

  “……”

  “你知道南宫峰今晚是冒了多大的风险混进皇宫吗?你想看着他命丧皇宫?除了轩辕玄云你就生无可恋,弃亲情为草芥?”沐小狸前世就算和凌少热恋中也未曾忽视过小猫一丝一毫,在她眼里,亲情不等于爱情,两者并不矛盾,同样珍贵,甚至亲情更为融入骨血。她可以为爱情死,但应该建立在不会连累亲人的基础上。

  静语公主的眸光忽明忽灭,还未作答,南宫峰便从屋顶窜了下来,手执一个烧得嗤嗤响的火把,小脸上一边一抹黑,额头密汗涔涔,边抹额头边嘿休的喘着粗气问沐小狸:“接下来干嘛?”

  沐小狸指着地上的挺尸:“将他塞到屏风后的浴桶里去!”

  “好咧!”南宫峰对沐小狸的指令习惯到不再做任何疑问。

  沐小狸也不多加解释,道:“既然不相信他死了,为何不亲自去求证!”

  静语公主瞳孔微裂,不知是触动了哪根心弦,怔怔的,半晌,声音沙哑:“……我怕!”

  “十年等待,什么滋味没尝过,什么滋味还能苦过这十年的绝望!”

  “是要用你的余生去换一个奇迹,还是要搭在这个老皇帝身上?”

  良久的对视,同样两双聪慧通透的眼眸,仿佛尝尽世间百难,流转的是两颗同样千疮的心灵喟叹。

  她们,是一样的。

  “好!”

  沐小狸欣然一笑,总算没救错人。

  “脱衣服!”

  “你打算做什么?”

  “静妃必须死!”

  “不行,我不能让你替我冒险!”

  “动作快点!”沐小狸一把将自己的衣服甩到她身上,嗤道,“你以为我会因为你搭上自己的性命?别太自恋,你的倾城之容暂时还倾不倒我!”

  静语公主也浅浅回笑,开始着手脱自己的衣服。

  “本皇……我已经丢好了,接下来呢?”南宫峰气喘如牛,骨头散架似的撑腰揉肩,抬眸,发现那两个女子正在无所顾忌的脱衣服,这一看,傻眼了,脸红了,再一看,不对啊,一个是自己敬爱的姑姑,一个是不像女人的人,他脸红什么啊。

  接下来,静语公主和南宫峰被踹出房间,临走前,静语公主说等她回去一醉方休。

  嗯,这才是南宫静语的本性!

  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唯一太过于挑战沐小狸的就是最后对老皇帝的深情一眼。

  其实沐小狸当时的内心独白是……

  噢,反胃了!

  胃液翻腾了!

  到喉咙眼了!

  卧槽卧槽,要吐了!

  谢天谢地,终于坠水了!

  下雨了。

  半夜的雨来的突然而猛烈,像是踢翻了大海,哗啦啦的向下浇灌,瞬间地面汇聚千万条细流。

  逝者哀鸣,亲者哀恸,漫地的血色被冲刷清洗干净,顺溪而流,洛水湖的水,整个冬季皆红绿相间。

  偏僻废庙里,火把哔哔的乍响,极尽可能的摇曳柳摆。

  潮湿的空气暖意渐浓。

  一把匕首探出,在正盛的火焰上烤制,直至发红。

  “南宫峰,你忍着点,子弹必须立即取出,疼的话就叫出来,没人笑话你!”

  南宫峰咬着泛白的唇,睨一眼沐小狸:“本皇子才……才没这么丢人!”

  “这就丢人了?果然是身处高位不历生活艰苦的皇家子弟!”沐小狸哼哼道。

  匕首一点点刺入肩胛,这种伤筋动肉的活计沐小狸在前世上演过n回,但第一次在这么细皮嫩一肉的身体上动刀子,而且,这是慢功,急不得。

  南野冥、黄亭、白少、蓝泽,一面紧防外人入侵,一面紧盯沐小狸在南宫峰身体里转动的匕首。

  饶是他们千锤百炼的人,也不免头皮发麻。

  “叮!”

  子弹被撬出,沾着血迹坠落于地,沐小狸长吁一口气,这么久没练手,都快生疏了!

  南宫峰也长吁一口气,疼得他在心底将从小到大有过过节的人的祖宗十八代全部问候了一遍,甚至想跟他们发生点亲密关系。

  “哼,一点都不疼!”南宫峰气息虚弱的得瑟。

  看那苍白的小脸,强作得意的眼睛,沐小狸眯了眯眼,咧开嘴抱歉的一笑:“呵呵,既然不疼,那么再来一次吧,刚才我找错地方了!”

  得意的瞳孔骤然一睁,怔怔地不敢置信的盯着沐小狸数秒,下一秒,果断昏厥!

  “小屁孩,逞个屁的能!”沐小狸扔掉匕首,还是包扎工作。

  旁边四人面面相觑,心道:盟主,您老更小吧!而且,不带这样吓唬人的!

  沐小狸打完死结,擦了把累出的汗。骤一泄气,只觉冷风阵阵,不由一个哆嗦。

  南野冥和其他三位旗主不动声色的挡住各个漏风口,用内力催烈火焰。

  沐小狸搓了搓手臂,忙不迭靠近一点火把,没点形象的双腿一盘,边烤火边问:“有什么情况?”

  “有黑衣人意图诛杀一些朝野之中还未冒出尖的命官,还有一些准备新科考取的学子,其中包括沐小月和沐心儿两位小姐的未婚夫。不过有另外一批黑衣人阻拦。诛杀刺客约二十批,成功五批,还有十五批未得手。”

  当世两大奇才的第一次交手居然这么粗糙结束,怎么也应该惊天地泣鬼神才对呀。

  这二十批刺客要诛杀的人,以站队分,轩辕凌和轩辕澈应该一半一半。

  轩辕澈着重保护自己的人,而独孤烨也意识到铲除轩辕凌的人无疑是在在帮轩辕澈清路,遂撤退收手。

  初次交锋,轩辕澈稍胜一筹。

  “西凤国呢?”

  “西凤使者没有一点反应,好像根本不知道到今晚的政变,西凤太女照常练鞭,说要找你一决高下。”

  “府内呢?”

  “无极公子初醒了一次,喝了点粥又睡了,玉儿在服下你从老皇帝那拿来的解药毒已解,但完全复原还需要一段时间。”

  “楚王府呢?”

  “楚王回府后一直按兵未动,佯装重病昏迷,王府之人传信给老皇帝,被贤王截获,派出贤王府的神秘大夫前去诊治,发现五脏俱裂,并受仙林山底瘴气入体,被梦魇囚困,一时间形同活死人。大夫是贤王的人,所以对此深信不疑,便任其在府内自生自灭。老皇帝得知楚王的情况,只得将筹码赌在宣王一人身上。这些日子朝局动荡,也鲜少有人关注楚王的动向。”

  啊呸!

  沐小狸没好气的大翻白眼,还活死人呢!

  提起这个活死人,沐小狸眸光闪过一抹冷寂,无名的怒火一簇接一簇往上冒。一甩衣袖,冷冽道:“你们先护送南宫峰回北凉行宫!”

  “盟主,你内伤未愈,不宜擅自行动!”三位旗主异口同声,只有南野冥沉默不语,跟在她身边这么久,自然知道她说一不二,所做决定不会因任何人而改变的个性。

  “放心,我自会小心!”

  东方泛起鱼肚白,密密麻麻的骤雨不间歇的冲刷弥散整个京都的血腥,殊不知,沉闷的空气像个蒸笼,恰恰将这血腥牢牢困锁在上空,凝而不散。

  沐小狸一路狂奔,从浓稠的血腥味中重重穿越,一柱香的时间便赶到楚王府,一如金凰郡主嚣张的作风,出场方式极其嚣张,一脚踩穿轩辕澈卧房的屋顶。

  噼里啪啦的雨,噼里啪啦的打在床铺之上。

  “若是你哪天不这么暴力,我还真会不习惯!”

  浅浅含谑的声音从前方飘来。但见轩辕澈站在院子里的一颗古树上,银衣黑发,衣发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飘拂,衬着悬在半空中的身影,直似神明降世。他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琉璃的光芒。

  宛如第一次正式碰面,她微仰头,他微低头,她为他的美色所震惊,他为她的镇定挑衅所惑。

  不一样的是,这一次大雨倾盆,浇熄了沐小狸眼底流转的防备和审视,却也淋醒了沐小狸的理智。

  她第一次随云逸风拜访浅语阁,正好轩辕澈前去看望静语公主。她在马车里感觉到人影闪动根本不是轩辕澈,而轩辕澈的出现并非偶然,那一吻,更不是无心之错。

  吻她,不过是乱她心,掩护那个潜入浅语阁,向南宫靖语透露轩辕玄云死亡秘密的人。

  沐小狸从不认为轩辕澈简单,更不觉得一个吻有何珍贵,但她不能接受的是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吻扰乱神智,失去敏锐度。

  若是当晚能保持灵台清明,或许,静语公主根本就不可能被人利用。亦或者,有些事,根本不可能开始。

  “轩辕澈,认清我身边的人,如果他们再受到一丁点伤害,我都会算在你身上!”沐小狸凌戾的声音透过幕雨传去。

  不等轩辕澈回应,也不看他此刻的表情,沐小狸继续道:“除此之外,轩辕澈,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从此以后,仅为陌路!”

  大雨滂沱,轩辕澈抬起头向着这茫茫雨夜望去,只见雨丝绵绵,古道苍苍,一抹纤瘦弱小却倔强的背影就这样飞疾而去。纵然夜黑如墨,大雨倾盆,可是他却仍旧能够感觉到她眼含冷鸷,决然决绝的坚定。

  从此以后,仅为陌路!

  沐小狸,这样对我真的很不公平。

  我怎会知道,南宫静语也会成为你要放在翼下的保护。

  如果知道心会被你扰乱,我又怎会用那样的方式扰乱你的心绪。

  有些举措兴许并不惹人厌恶,可当冠以卑劣的理由,那个并不算美好的吻,也就变得唾弃恶心了。

  闷雷滚滚,闪电如龙,雨丝噼啪的浇打在他头顶的树叶上,斜风刮起,有雨水淋湿了他银白色衣角。

  视线如远川,自虚无处来,向虚无处去,命运的手在棋盘上拨弄,自信如他,却开始怀疑是拨错了哪颗棋子,满盘皆赢,但品不出一丝胜利的欣慰。

  有些命定的夙愿注定陨落于那擦肩而过的惊鸿一瞥。

  长风寂寂,大雨瓢泼,轩辕澈站在泼天豪雨中望着沐小狸离去的背影,久久未动,颀长的身躯渐渐与黑暗融为一体,再被发白的晨曦剥离出轮廓。

  清晨的第一颗露珠落在他眉心,顺流而下,坠落的一瞬他轻轻抬手接住,那点小小的露珠在他掌心滴溜溜滚动,清亮灵动得像宛若某人的眼神。

  霞光吞吐,彤云千里,一色锦绣漫天里,男子抬起头来,苦涩一笑,便如同浑然一绽的优昙。

  天亮了!

  一场倾天盆雨之后,天空骤然放晴,万里无云,天朗气清,晕黄的阳光像染黄的蓬松的棉花,层层叠覆于边际。

  这场大晴,也拉开了东辰皇朝轩辕姓氏掌权以来的第一次朝野肃清。

  十一月十九日,御林军半数关押,从此更名禁卫军,由皇帝暗卫首领当职。

  午时,禁卫军包围国舅府,迅速控制了府邸所有侍卫,七皇子亲自带队,对国舅府进行查抄,抄出黄金千万两,地契百余,佃户千余。后赶往地契所在地,查抄兵器无数。

  十一月二十日,皇后以及逃脱的贤王妃被抓捕回朝。

  末时,宣王以及七皇子告病休假于府邸。

  是夜,将军府酒气熏天,两个女人当晚拼酒至天亮。

  十一月二十一日,禁卫军兵分数路,手执谕令,潮水倾泻一半涌入京都各亲贵府邸,一雷霆之势对贤王所有涉及以及可能涉及的政治营党进行调动清洗。一时间,朝野人心惶惶,风声鹤唳。

  十一月二十四日,老皇帝解除三国使者禁令,但委婉表示希望三国别出京都范围。

  是日,将军府传出噩耗,沐小狸痴傻之症复发,掀了半个将军府,闹得府邸鸡飞狗跳,南宫峰和汝嫣晴得到消息驱马前去围观,结果发现只是沐小狸发酒疯,并将南宫峰和汝嫣晴一顿好揍,南宫峰肩胛出血,轻伤。傲娇的南宫皇子大怒,赖在将军府,说要沐小狸负责。汝嫣晴笑嘻嘻,也一同入住。

  半个时辰后,南月使者表示,不可特立独行,也进驻了将军府。

  十一月二十五日,以身救驾的蓝妃在御医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诊治下清醒。

  皇上废出杨氏皇后,贬入冷宫终生不得迈出一步,赐封蓝妃为皇贵妃,六宫之位,仅低于皇后。

  同时,老皇帝下旨,命沐小狸好生招待三国使者,不得有误。

  得知谕令,沐小狸面朝皇城,竖立中指,我擦!

  是夜,将军府灯火通明,琉璃阁四人围桌,琉璃玉瓷相撞的声音清脆响亮。

  沐小狸揉着眉心哀嚎,这都哪里冒出的人,凭什么把将军府当自己家,皇亲国戚了不起啊,皇帝的儿女就有特权强占别人府邸啊!

  瞥瞥其他三个方位,南宫峰屁颠屁颠蹲在步惊天身后,指指这个牌,戳戳那个牌,一旦出错牌放了炮,立马狗腿地掏出银票,继续他的护卫拉拢计划,汝嫣晴盯着一手的牌咬唇磨齿,左右张望,找不到出谋划策的对象,小脸急得红彤彤,独孤烨依旧一副僵尸脸,从不开口多言,也仿似从不留意别人出的牌,偶尔诈尸一般轰然推倒“长城”,身边的左辉非常配合的来一句“糊了”,而自己身后,云逸风左一句出一条,后一句打三筒,稀奇热闹得跟南宫峰有得一拼。

  国粹啊国粹,怎么被他们糟蹋成这样!

  十一月二十七日,皇帝宴请三国,赔礼道歉,大散东辰国宝。

  沐小狸直言不讳吃多了佳肴宁愿在家啃馒头。

  宴席中途,老皇帝当众赐封七皇子轩辕昭为烈王,赐府邸一座,临近将军府。

  轩辕昭谢恩未毕,老皇帝又宣布一个了震惊东辰的消息,立蓝妃肚中男婴为下一任皇储。

  一时皆哗然,只有宣王不动如山,率先恭贺皇帝以及蓝妃。

  十一月二十八日,老皇帝下令,十二月十日,贤王以及二十一名谋逆乱臣斩于噬龙台,贤王妃等诞下皇孙之后,再赐毒酒一杯。

  十一月三十日,沐小狸收到消息,在绿林一带,发现疑似新月的女子。

  十二月二日,沐小狸再次得到消息,图尔族突然作乱,杨峰得知生父将被斩首,乱于心,战前不敌图尔大汉,身负重伤,沐顶天轻伤。

  十二月四日,洛水河下流急湍地带发现一具女尸,经御医和服侍过静妃的宫女辨识,此乃南宫静语无疑,老皇帝伤极吐血,守着尸首一天一夜。

  十二月六日,老皇帝下旨追封静语公主为睿敏皇贵妃,以皇后之礼厚葬皇家陵墓。南宫峰泪闯皇宫,要求带回静语公主回国下葬。被老皇帝拒绝,遂,南宫峰大怒离宫。

  十二月八日,天刚亮,南宫峰带领大批人马,离开东辰。遂,西凤和南月也一同离京。

  离京之时,左辉将一枚玉佩送给沐小狸,此玉佩乃独孤烨随身携带,见佩如见太子。

  沐小狸摸着手感不错,当了应该值不少钱,也就勉为其难的手下了。

  左辉又说:一定会再会。

  再会个毛线!

  沐小狸一脚将左辉踹出了将军府,本来打算放鞭炮庆祝庆祝,想到静妃刚逝世,对死者过于不敬,便作罢!

  十二月十日,贤王以及二十一位重臣被斩首于噬龙台,当日,微雨蒙蒙,朝中所有大臣被迫全部前去观礼,而老皇帝和诸位皇子无一在场。

  刀落一刻,但闻贤王突然仰天大笑,笑声如苍龙盘旋狰狞,飞遍京都角落。

  同一时刻,蓝妃靠在窗台之上,笑容滟滟,红唇轻启:蠢货!

  东辰十二月十五。

  这日子在一个月前对于世人无任何意义,但在一个月后,特别是在京都的腥风血雨之后,尤其需要一个理由来大肆庆祝一扫阴霾的现在,于是,这个日子……名震四国的金凰郡主的及笄之日便成为了最好的借口。

  但及笄日前一晚,边境告急,图尔大汗再次率兵来袭,受伤刚愈的沐无极领命即刻赶赴边境。

  沐小狸秘密派遣数位歃血盟高手贴身守护,而后,将军府贴出一张告示,大概内容为:为感念边境战士的疾苦、静妃刚逝以及此次政变中牺牲的万千士兵,决定从及笄之日开始,闭门为诸位祈福。

  这告示一贴就有人问了:祈福怎么不去寺庙啊?

  有人左右张望之后,偷偷回道:听郡主亲口说,楚王殿下就是去寺庙祈福,结果落下不举之症,她可不想落下什么遗恨千年的病症!

  众人了悟:哦!可敬可拜……可怜的楚王殿下啊!

  十二月十五这一日,将军府的站列十数名下人,专门收敛赠送给沐小狸的及笄礼,从日出到日暮,送礼之人络绎不绝,礼物品类囊括天文地理,灵芝人参,武功秘籍。

  但独独不见三位与沐小狸有所纠缠的皇子的赠礼。

  话说,他们小气至此?

  非也!

  傍晚,西天的落日轻盈的洒下一层绯红的光晕,将天地江河山川皆笼在一片明辉艳光中,徐徐江风拂过,与水草和着暮歌摇曳起舞,波光粼粼中渗出那壮丽妩媚。

  一叶扁舟顺流直下,轻轻破开一层层涟漪,似闲闲游弋于天地间,又迅疾如一支白箭从江面横空飞过。

  扁舟之内,床铺、软榻、茶桌、椅凳等一应俱全。

  舟外青山绿水,世外桃源,舟内俊男美女一对,连老者都赏心悦目。

  怎么看都恍如人间仙境。

  偏偏里面传来的声音过于违和。

  “顺子……”

  “过。”

  “压死……”

  “你大爷!”

  “我本来就是大爷!”

  “靠……”

  “啪……”

  噤音。

  稍后,又开始,只是明显降低一个音阶。

  “你紧盯我的牌作死啊!”

  “就盯你了,怎么了!”

  大眼瞪小眼。

  “啪……”

  这次完全噤声。

  沐小狸哀怨的苦着一张脸,心疼的看着被某玉人拈碎的白瓷玉杯,这一只顶半个将军府,他这一拈可算是拈坏了整个将军府啊。

  败家啊败家!

  左侧的另一个人用鼻子“哼”一声,以表达自己的怒意:要是我拈的,你一定将我踹下船去了,欺软怕硬的家伙!

  沐小狸很怨怼的看回去:有本事,你硬过他啊!

  左侧之人讪讪的摸摸鼻子,望天,洗牌。

  沐小狸单手撑腮,想想还是觉得气闷,她到底是怎么让李莫愁上船的?

  好像他缠上来时说的是五年之期只差十五天,她这一去不知何时能回,所以必须同行,若是第十五日她还拿不出解药,他就赶回来将将军府烧掉。

  扁舟之外,一直白鸥斜翅飞过,留下一个荷包。

  “小……公子,这是今日飞过去的第三只白鸥!”

  一个人恭敬的站在船舱口,将接住的荷包递过去。

  打开,又是一只晶莹剔透的玉簪,没有署名。

  作为及笄之礼,玉簪代表的寓意非常深远,但沉浸在丧失整个将军府悲痛中的沐小狸看到的是它当掉后的价值。

  嗯嗯,不错不错,又还回三分之一个将军府了。

  她一点也不想去深思那几个人是怎么知道她不在将军府,皇子嘛,暗卫遍天下,只要不造成她的困扰,该干嘛干嘛。

  片刻,一只利刃破窗而入,玉人眼波未动,玉指轻轻一拨,就射到李莫愁意图作弊的手旁。

  沐小狸不加理会李莫愁僵硬的表情,摊开纸条,眸光倏地的一厉,一改之前的懒散,整个人肃穆而凝重,指尖钢琴般在桌面弹奏。

  须臾,唇角上扬,粉唇开启:杨帆,加快行程!

  北风凛冽,银灰色的云块在天空中奔腾驰骋,寒流滚滚,似乎正酝酿着一场大雪。

  长白山,山脉横亘千里,是东辰、南月、图尔三国交接地带,山势险峻,山峰如巨人顶天,直指九天天阙。

  夜幕悄然降临,林中狂风大作,重重树叶唰唰作响,似有鬼魅龇牙徘徊游荡。

  半山中央,一片沾染湿气的草地上,一堆篝火在树丛中跳跃着明亮温暖的光芒,魑魅魍魉的夜,不时爆出毕剥的声音。

  篝火上方用树枝搭建了两个支架,上边横着两根光洁的木棍,木棍之上铺开一张正方形的银丝网,令人费解的是,银丝网上烘烤的是一些牧草。

  牧草的湿气蒸腾而上,化为缕缕青烟,顺风扩散。

  蓦然,奔蹄声从极远地方踏来,片刻,一只通体雪白,颈部鬃毛泛金,一根螺纹状金色独角傲立于头顶的独角兽慢慢踱进火光,左右观望,未曾发现有人类气息,陡然一口咬住银丝网上的牧草。

  咀嚼中,独角兽顿然一僵,转身拔腿就跑。

  就在此瞬……

  “轰!”

  一道无形的罡气,如地龙贴地飞窜,直逼独角兽的四蹄。罡气所经之处,草皮炸飞,泥土四溅,地面瞬间被巨剑劈出一条鸿沟,空气都似被震得微微爆裂,万千金光激飞,打在树木上,咚咚咚立刻现出无数小小的深坑。

  突如其来的袭击,独角兽猝不及防,后脚被气流波及,划开一道小口,微顿之后,撒开蹄子拼命的逃。

  “分开三路,记住,抓活的!”

  话音落,六个黑影朝着三个方向疾射。

  只有一人,静坐原地,闭目凝神。

  男子玉冠束发,身着紫色宽锦袍,腰带碧色枫叶带,突然,男子睁开眼睛,身若迅雷,消失在树梢。

  半路,男子奔驰的方向忽而响起一阵音律,继而是独角兽的嘶鸣,心道不好,加快脚程,赶到之时只见一个青衣男子单手拽住头顶延伸出的独角,以绝对漠视的神态稳稳坐在独角兽身上,另一紫衣男子以叶奏音,从树干翩然飞下,落在独角兽身前,音律陡然一转,独角兽爆裂的眸光黯淡下来,深深呜咽一声,悲悲戚戚的趴下来,一副认主服输的委屈样。

  男子蹙了蹙眉,落在紫衣男子身后,沉声道:“这位公子!”

  闻见身后声响,紫衣男子回头,乌丝束玉簪,几缕发缎飘拂在肩头,深紫长衣,广袖飘飘,长眉如月,玉面上嵌着一双罕世灵动的墨眸。

  那人就站在那,微微一笑,完美的唇线轻轻溢出一个字音:“嗯?”

  月色浓墨,男子却觉眼前似有千株桃骨朵绽放,灼灼其华摄目,一瞬的眩目失魂。

  紫衣男子久候不到下文,露出疑惑的表情,随即朝轻易男子耸耸肩,行步离开。

  “阁下请留步!”

  身后紫影摇晃,劲风掠来,因为动作和力度过快过大,以至于空气中甚至响起急促的炸响。

  独角兽上男子的清眸一敛,剑出鞘在即,瞥见紫衣男子的眸色,蹙蹙眉,计算了一下对方的攻击力和紫衣男子的防御力,收剑,拔独角兽的毛,跟某圆滚的毛类似。

  劲风未至,洁玉的手指已经破空探出,指尖夹着一片通透碧绿的树叶,凌厉的劲气横过,树叶直袭他递来的手。

  男子闪身躲避,单掌相迎,内力铿然相撞,震得两人的发丝都颤了颤。

  “这位公子,是……何意?”紫衣男子歪头询问,一脸的无辜。

  男子收回不动声色探入紫衣男子身体的内力,收掌,抱拳作礼:“在下龙家堡龙游天,请问阁下贵姓?”

  紫衣男子闻言微有诧异,回礼惊道:“原来阁下是名震江湖的紫衣剑客龙少主,幸会幸会,在下复姓东方,双名不败!”

  龙游天飞速在记忆里搜索这四个字,想此少年风度翩翩器宇不凡,不可能是无名之辈,但东方不败这个名字,至少在他前来长白山久捕独角兽的半个月前没听说过。

  而此紫衣男子,没错,正是女扮男装的沐小狸。

  龙游天,龙家堡大公子,年约二十四,十六岁以一记龙破九霄打败众多剑客,从此名扬江湖,为人豁达坦荡,十八岁与世家之女定亲,中途不知发生何变故,在成婚前一日离家出游,直到一个月前,龙堡主身患重病方才回堡,在此困守半月,只为取独角兽的血为其父续命。

  “不败兄,恕在下冒昧,家父卧榻于床,需独角兽的血为药引,在下与家仆在此苦等半月,所以,能否请阁下割爱?”龙游天言词诚恳,态度谦逊,到底是江湖中人,较之皇宫里的那几只,坦荡了不止一点点。

  沐小狸眼睛弯成一抹月牙,眼眸清澈如水,明亮得仿佛可以穿透一个人的灵魂。

  “这独角兽的额前血一个月内只能取一次,并非在下不肯割爱,实是在下与义兄在此苦等三日也是为了取独角兽的额前血治疗内伤。”

  “若在下所察不错,阁下所受内伤,独角兽的血只能治标不能治本,若阁下不嫌弃,在下愿用九天玄剑剑谱交换。”

  “九天玄剑?”

  “此剑法至阴至纯,与阁下所习内力相辅相成,一旦练成,必然可根治阁下所受内伤。”

  这诱惑真大,舍得下血本啊!

  沐小狸眯了眯眼,才一招就试探出本姑娘的筋脉受损,这龙游天本事倒真不小。

  “半个月后,龙家堡将举行新一届武林盟主大会,若能在大会上夺魁,还可得到武林疗伤圣药火云果,若阁下能取得火云果,内伤更可不治而愈。”龙游天眼见沐小狸犹豫,再丢一枚重磅炸弹,“由龙家堡推荐的人,可直接进入最后十强的比赛,以阁下的内力,绝对可以撑过十强比赛而不会被内伤所困扰。”

  沐小狸与步惊天对视一眼,那波澜不惊的眼波里干巴巴的像片枯脊的沙漠,沐小狸装模作样的好像在里面找到沙丘、草地、绿洲、乃至海市蜃楼,然后回眸一笑。

  “那有劳龙兄了!”

  白城,距离长白山二百里路程,分属南月边境,是图尔通往南月的必经之城,更是无数江湖侠士诞生的地方,俗称英雄之乡。

  以金做鼎,朱玉为盖,锦绣帷幔,光是驾车的马便有四匹,堪比云逸风的奢靡之风啊!

  马车内空间很大,中间为过道,两边各置放一张横榻,上面铺着厚厚的软棉垫,车壁上划出隔间,安放着茶杯,水酒,以及书籍。

  柔软舒适异常。

  谁说江湖中人皆以天为盖地为庐,谬论,绝对的谬论!

  龙游天看出沐小狸的惊叹,解释道:“此马车为家妹所用,此四匹马皆出自北靖一位养马高手,脚程不逊于汗血宝马,所以借以一用。”

  “令妹可是身患病疾?”

  龙游天眼睛一亮:“请问东方兄何出此言?”

  “江湖中人必不是追求奢华,应该求的是舒适而已,定然是令妹有异于常人,否则怎需如此铺张来求‘舒适’二字?”沐小狸摸了摸身下的棉垫,又闻了闻车厢里似有若无的清香,“不喜脂粉的女子,又怎会是骄纵爱慕虚荣的人呢?”

  龙游天的目光倏地黯淡,一闪而过,既而抬头,浅笑道:“东方兄果然聪慧敏锐!”

  “好说好说!”沐小狸毫不谦虚的认同,瞥一眼呆呆的坐在横榻之上她之后的闭眼眼神的步惊天,凑近龙游天神秘兮兮道,“看我义兄那副样子,若是我不机灵,你觉得我们能活到今日?”

  一只手很霸道强势的将沐小狸一把扯回原位,被步惊天不满的眼风一扫,沐小狸很谄媚的咧嘴开笑,然后对龙游天露出很无奈的表情:“这段时间有劳龙兄了,所是义兄有失礼之处,还望龙兄见谅!”

  凭借这一个时辰的接触,龙游天深有感悟的点点头:这兄台是个痴的!

  蜿蜒无尽头的树荫小道,四匹通体纯白的马车,奔若急电。

  龙家堡,沐小狸所欲也,消息得知,新月被龙家堡二公子所擒,正在前往龙家堡的途中。

  武林盟主,沐小狸所不欲也,关老娘屁事,老娘的内伤可是实打实的还未痊愈,谁还趟这档子浑水。

  火云果,沐小狸所欲也,觊觎它的药用,她势在必得。一为同样内伤未愈就赶往边境助沐顶天的沐无极,二为在与图尔战争中受伤的沐顶天,至于自己,应该只是接入了绝眼盲蝠的内力还未完全吸收,导致内伤久久难以复原。

  龙二公子,最好别伤害到新月,否则,我一定掀掉你半个龙家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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