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一场屠杀
乔台安点燃了盆中的火。
这是大铁监出品的行军铁盆，非常简陋，只是拿熔炼的铁水浇筑出来的铁玩意。重就不说了，还凹凸不平，上面那些铁疙瘩可以把人的脸皮给刮破了。对于乔台安这个曾经在余姚吃香喝辣的大家子来说，这简直就是一种折磨。别的人抱着发的铁锅夜里睡，甚至有的穷人直接拿铁盆当锅了，但是对于乔台安来说，这种东西也就值得做个火盆。
突然刮来一阵大风。地中海气候晚上的风也不是那么可以小觑的。冷冷的风吹得乔台安打了个哆嗦。听本地的土豹子秦苍说，这是因为什么这赤州在大陆内部，昼夜温差会比较大。
虽然不知道温度是什么，但是乔台安在亲身探索过几天之后就明白了。
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乔台安就看得起秦苍了。
秦苍，一个土豹子。一个不知是京兆出身还是河南出身的土豹子。对于乔台安来说，秦苍这样的已经化身蛮夷，不通中原文理的夷狄是不能当主君的。更何况，远则远矣，皇帝不还在北京城里坐着吗？
不管怎么说，乔家不能委身夷狄。更不能看着乔素就这么把乔家给搞砸了。
风停了，那种微微刺骨的冷意随即消失。乔台安气恼的踢了一脚这四面透风的帐篷。
实际上这帐篷还是他的护卫给他扎的。大少爷怎么可能会做这些体力活呢？让乔台安野游的时候给其他家的少女扑个帷幔还行。但是他又看不到那些女孩，才没兴趣去呢。
但是现在想来，乔台安还是十分怀念曾经和众多友人们野外踏青，学院逃课的。先生的戒尺、父亲的训斥、青楼梦好、妓子留情，乔台安现在只能在梦中回忆过去了。
“少爷，喝酒吗？”守夜的人还是乔家人。并且还是乔成曾经的部下。直到现在，他们依然遵循着那些尊尊卑卑，实际上视秦苍为无物。规则是十分难以改变的，人的价值观则可以说是更加难以改变。当这种尊尊卑卑蚀刻在了大脑与灵魂上，真得是很难再改变了。
“有烧酒吗？我现在只想喝一口烧酒取暖。”乔台安蹲坐在毯子上，语气里带着疲惫。
护卫挠了挠头，小声地说：“只有发下来的葡萄酒。”
“那算了。这东西喝得我想吐。”乔台安瘫倒在毯子上，浑身跟没骨头了一样。
护卫出了帐篷，嘴里嘟囔着：“还不乐意了！谁不知道那是你老子贪墨矿上的？”
尽管不满，护卫还是去帮乔台安巡夜去了。
躺在毯子上，乔台安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火盆里的明火已经熄灭，只剩下点点火星的时候他突然起来了。
“阿大，我们的人准备好了没有？”
“好了！公子，三十七个好手！全都是带朴刀的！”帐篷外，阿大回应。
乔台安从皮袋里抽出一把朴刀，看着寒夜里铁器上面冷冷的寒意，他冷冷的说：“能信吗？血书按了吗？”
“少爷！这话说的，全都是咱家最亲的！每一个八辈祖上都是自己人！血书早就按了！今天夜里，咱们就没一个想活着离开这里的！”阿大听起来很激动，仿佛是受了侮辱似的。
“那就行！今夜，不取秦蛮子性命，便是我乔台安的死期了！！”
乔台安拿着朴刀出了营帐。一行众人摸着角落斜着往秦苍的营帐摸了过去。
前文说过，乔台安的护卫替他去巡夜去了。
巡夜制度是非常重要的。为了防止军队突然炸营，任何军士都是不许随意离开营帐的。便溺都只能在营帐里。而负责巡夜抓人的，就只有各个队长。
临时作战时，生产队的队长被选拔成为了基层军队的领导者。可以说整个军队都是参照生产队的模式排布出来的。连意大利人和鞑靼人都接受了十夫长这样的选拔任命。而随后自然是新提干了一大群的基层将领，让秦苍对基层的控制力更加强大。
也正是因为这样，出发前乔台安联系的二百个人，最后只有三十七个人最终跑了过来。剩下的不是胆小不敢来，就是不看好乔台安的行动，又或者还没出帐篷就被人按住了。
“动了！乔们有动静了！我看到了！”
一个意大利水手慌张的跑到了卡洛的身旁，激动的语无伦次！
乔氏部族果然有动静了！
激动的卡洛干脆的让两边的传令官跑去叫人了。附近的鞑靼人、秦氏和罗斯人事前都得到了提醒，晚上可能有行动。
虽然比较远，但是很快，鞑靼人就带着弓箭跑过来了。对秦苍，鞑靼人是最忠心的。
上百个意大利长矛兵堵在了乔氏族人通往秦氏族人的路上。
很快，好多传令兵四处跑着，把有数十乔氏族人叛乱的消息传给了秦苍。
然而秦苍并没有来得及跟上战争的开始。
意大利人长矛林立，鞑靼人已经拉开了弓箭！
乔台安出现了！
当乔台安带着他那三十七个死忠出现在了数十米外的视线尽头的时候，卡洛激动不已的大喊！
如果有懂意大利语的希腊人在的话，他们会知道乔台安在说什么。
“干他妈的！扣了我们那么多粮食和葡萄酒，还有宝贵的蔬菜！你们这些可耻的小偷，去死吧！”
出身那不勒斯的卡洛兼具阿马尔菲商人的精明、诺曼人的勇武狡诈，在乔台安刚刚露头，心思不定的时候射击是最具威胁的办法！
“他妈的，长枪队！前进！一二三！停！一二三！停！......”
在乔台安的后方有包抄上去的罗斯人和鞑靼人，所以卡洛非常精明的没有选择散开阵型和乔台安打对攻。
他选择了最保险的战阵进攻。
意大利人组成的乱糟糟的长枪阵走三步停一步修整队形，然后再走！
在队形还没有彻底乱掉的时候，意大利人追上了自相矛盾中的乔台安！
一场屠杀，当然的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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