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记忆之门 二

　　

　　女子瞟了他一眼，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地力争道：“她毕竟是我的女儿！”

　　男人沉思了片刻，略带警告地说道：“林懿朵，记住你说的话，七年后我来接轻儿！”

　　“轻儿？”女人扬声说道。

　　男人笑得极为自豪，“西门亦轻，她的名字！”

　　然后男人转身，潇洒地离开。

　　他一离开，女人伪装的坚强瞬间破裂，她眼眶红红地，却倔强地不肯让泪水落下来。

　　她心里的恨是那么强烈，自语道：“西门南天，你宁愿接受一个你从未期望的孩子，也不愿接受我！我在你心里，难道什么也不是么？”

　　她低垂的眼帘下落下了厚厚的一层阴影，让我看了不免心惊。

　　见她颤抖地立起右掌，我大感不妙。

　　根据我看电视剧的经验，一般有武功之人，在此情况下，立掌后的下一个动作就是直奔面门劈死自己。所以我急得想冲过去拦下她，却发现身子像是被定住般，我只能在一旁静静地看，却不能去参与。

　　“啊！”如哀嚎的野兽般，她紧咬着唇，发出低沉而压抑的哀鸣。而我就只能看着她那尖利的指甲如一把生锈的刀子般一遍一遍地在她如凝脂般的脸颊上画下了一条蜿蜒、参差不齐的伤口，血沿着她纤细的手指滴落到她怀中的婴儿脸上，慢慢氲开。

　　随着她的哀嚎声，婴儿也被吵醒了，大声啼哭着。女人此时被绵绵恨意紧紧包围，抱着婴儿的手在暗暗发着抖地用力捏着包裹婴儿的布，许是她捏到了婴儿，让哭声更响亮了。

　　但尤有为解心头所恨般，她伸出那血淋淋的手，指甲里还混着模糊的血和肉，在墙壁上写下了“绝情”二字！

　　绝情，情绝了，人会怎样？

　　看到这里，我心里咣啷一声，是锤子重重地砸在心口，让我惊醒过来。紧捂着心口，心跳加速。

　　梦，早已经被证实是真的，容不得我不相信。

　　连续几天被梦境困扰，我开始见怪不怪的，反而开始自己根据梦境来推敲因缘。

　　原来我这个身体的原主人是那么有来头，只是圣女是什么东东？是无所不能吗？我兴奋地想到，一定是的，否则我不会通过梦境知晓那么多过去的机缘，才知道一切爱恨，一切的发生，皆有来因，只是，我想不明白，把我莫名地弄到这个翻烂史书也摸不着边的地方，是何机缘？无解，只好随缘。

　　而其中最让我心悸的是，西门亦轻还在的时候，她若知道自己还有个娘在世，而她的娘却不肯认她，一声姑姑就毁灭了所有的亲情。这让我在感叹我现在的可怜身世的同时也思索着林懿朵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恨得决然、凄然，是飞蛾扑火后的不计一切地毁灭一切，哪怕最后是引火自焚，她自毁容貌又是为了哪般？真要绝情么？爱得那么深，怕不是说绝就能绝的，只有恨才能填补被忽视的情吧！

　　不知为何，我心里或多或少能理解林懿朵的恨，甚至开始隐约地受到感染，莫名地恨起来。

　　对林懿朵的好奇远远超过我的控制，关于她的一切我都极感兴趣，或许是她那爆发的恨感染了我，也或许是她毕竟是孕育我这个身体的人。我如贼子般在雪宫里乱转悠，追寻着她恨的足迹，只为了找到那块有“绝情”二字的墙壁。我可以确定它一定存在，于是每一个房间和廊道我都细细查找着。

　　“黑夜，你说我漂亮么？嘻嘻。”

　　老远处就听见女人的嬉笑声，我犹豫着要不要退出这院子，我也只是无意间走了进来，怎料到没有找到要找的墙壁，反而显得有些唐突，毕竟听声音，那是白露在说话，没想才几天，听那笑声，就知道她已经从那晚的半死中恢复过来了。她话中透露屋里无疑是一男一女，考虑到万一打扰到了房里的人，局面岂不尴尬，于是我垫起脚跟，准备悄悄移步离开。

　　这时，“你为了救我，竟向西门亦轻那贱人下跪，黑夜，莫非你爱上我了？”

　　她这声贱人传进我耳朵里，是千百个不舒服。我改变了主意，心想，本来好心想给你们留个空间诉说，你竟然背地里骂我，那我就有一万个理由不走了！我非要听听她还要如何背地中伤我。于是我猫下身子，悄悄地躲在窗下。

　　“你未免也太过自大了，或许月城里的那些男人是就喜欢你这一套，但对我没用！还是省省吧，我救你，不过是你有利用价值！”

　　听这话，我暗忖道，难道黑夜真的没看上白露？

　　紧接着，又听见白露故作哀怨地说道：“你说话还真伤人！”

　　然后笑声响起，又听她语气一转，说道：“不过，我就喜欢和你合作，虽然我们既是合作又是敌对！”

　　“你清楚就好！计划要提前了，那边的消息已经放出去，人正往这边赶来。”

　　计划？看来他们在密谋什么！我想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白露的声音响起，“是么，黑夜，有时候我真怀疑你的动机，是因为你是男人么？所以你把机会留给我？”

　　“你不用怀疑什么！”

　　“呵呵黑夜，我真你感到惋惜呀可惜，可惜……”

　　“你不用假意，今晚，你该知道怎么做！”

　　“当然，不用你说，我也很乐意去”白露的声音突然拖得老长，我心中一惊，莫非她发现我了。

　　屋里安静了好一会，我躲在窗下，不敢喘气，怕一个细微的不注意就被他们揪进去。

　　“域主一定也在等着我呢，不然也不会差你送上等的玉肌丸来，让我得以在短短几天内就恢复容貌，全身的肌肤比以前更加滑腻了哩嘻嘻今晚，我一定好好服侍域主！”

　　她的话犹如给了我一记闷棍，让我一下失了神，险些站不住脚，幸好扶住了墙壁。我还来不及去安抚颤动不止的心，就听见屋内传来一声，“谁！”

　　我赶紧逃窜般，身影摇晃地离开。

　　身后，白露和黑夜面面相视，神秘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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