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十字路口 一
陇县是倾月的一个重要中转站，无论是从南往北还是从东往西，它是必经。
对我而言，最初，我以为它是一个我不得不去经过的地方而已，可最后，它成为了我夙命中的必经的转折……十字路口。
我双手支撑着下巴，像无赖地痞般笑看着端坐在我对面的老李。一路上，他总是一本正经的姿态，能站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躺着，什么叫站如松，坐如钟，我总算见识到了。能用一个字说完的事，他决不用两个字。
看了他许久，他依旧是这副死板样子，至少他该对我这么“热烈”的注视有点反应嘛，他可是在被个陌生人死盯着呢。
我唯一的乐趣，就是寻找乐趣。寻找不一样的挑战，而眼前揭破老李那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是一尘不变不脸，就是我的乐趣。
我悠闲地夹起面前的红地严重刺激着我的味觉的辣子鸡，故作关心地问他：“老李，你是便泌了吗？”
他依旧不动于衷。
是不明白何为便泌吗？
我又可以把语言白化，“你要去拉屎吗？”
说完，我听到周围的人几乎扑哧地一声，我诧异地看着他们，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拉屎是人一生中再也正常不过的事了，难道你们不拉屎啊！
我赏他们一个白眼，开始陶醉地享受难得的美味。
爽啊，我一边吃一边嘴边边沿淌着红红的油，这感觉……辣得人毛孔舒畅，精神抖擞。
“不。”如他所秉承的风格，简洁。
“一桌好吃的，赶了一天的路了，唔……你都不吃，不是要便泌是什么？去解决吧！我给你留着……好吃的。”我可以大度地说。
事实上，我是在故意刺激着他，一路上，我唯一的兴趣就是看他那张脸破功。所以为此我坚持不懈地努力！
抛给他一个“我理解”的眼神，我还在极力鼓动他去找个茅厕解决了。
他额头隐现一根根青筋。
我心里笑得快人仰马翻，天轰地裂了。
“别憋着啊！”小心你血管爆裂！
他几乎咬牙地说：“路上！”
“哦，我知道你路上上过茅厕了，不过老李啊，那是荒郊野外，你一个男人光着屁股在那杂草丛生的地方蹲着，肯定曲着慌吧，现在环境优良，不要错过啦！”
接着我又故作思考状，像个学者风范地说道：“不过，在那个地方解决的话，的确是一种很有效益的方法，传统上，人不就是拿粪便来施肥的吗，还有的拿来敷墙壁呢，含有很丰富的营养，虽然很臭，很难看，一坨坨，黄黄的，还冒着热气的，有的还有蛔虫在里面钻来钻去……”
话还没完，周围的人开始纷纷丢下碗筷，脸色很难看地匆匆奔向柜台结帐。“看吧，他们都知道机会难得，你还不去？一会没位置了，你要憋在裤裆里的……”
这里老李夹着菜的手僵硬在半空中。
他嘴角开始抽搐。
啪一声，他摔下筷子。
见他起身要走，我立刻叫着：“快点哦，没坑拉……”
他一下子全身僵住。
“喂马！”老李说完就走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整个客栈里，就只有寥寥无及的几个人在继续他们的美餐。
只是他们的脸色都已经惨如猪肝了，拿筷子的手都在发抖，还不听地发出“呕！”的声音。
我暗笑道，古代人有那么大惊小怪吗，不就是拉屎么，他们的联想力真好，我猜他们现在已经把拉屎的过程在脑子里回忆不下十次了。不过，这些留下的人毅力还真不是一般，虽然呕得要死，还要坚持吃，勇气可嘉！
“小姐，你……你要结帐不？”客栈老板抖抖瑟瑟地问我。
我斜瞟了他一眼。
“没看见吗，小姐我还没吃完呢！”
“可……可是……”老板鼓足勇气，吸了口气，一气儿地说：“你还没吃完，客人都被你说走了，所以……所以……”
“所以你想赶走我这个客人？”我眯着眼问，语气深沉。
“不，不，是……”
“是什么？”
我管你，本小姐肚子还没填饱。我自顾自地继续吃。
老板似乎话没说完，但又不知如何开口。他好象打定主意非要赶我走不可。
我心想，既然你要赖到底，我也不怕吃到底。
这时门口传来一清脆的声音。
“好狗不挡路，小爷我有的是钱，给我让开！”
“哼，就你这样……小乞丐，我盯你好久了，你在咱们门前要饭三天了，没进一个子儿……”
“你……狗眼看人低！我……我告你去！”
“去呀！县衙大门从这左拐直走，记得门朝西的，好走，不送！”
“我……我偏要进去！”
“放开我！别碰我！”
“谁稀罕碰你，浑身脏兮兮，滚，滚，滚……”
“啊……再碰我，我告你……告你……”
“告我什么啊？哈哈……”
老板此时脸上的肌肉开始抖动着，他恨恨地看着门外，又无奈地看着吃得不亦乐乎的我。最后，他怒吼：“二狗子！”
我扑地一下差点没把嘴里的鸡肉吐出来。
哈哈……果然是狗眼看人低！
我听到老板也加入了“狗”的队伍。
“去，去，去……去别家要饭去！”
“哼！小爷我不信今天进不了你这门！”
“你要是有钱就进，没钱就滚！二狗子，看好，别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老板又紧张地进来继续在我旁边沉默抗议了。
他一定是见我衣着不是穷人，才没拿家伙赶我，要是我今天如那乞丐一样落魄打扮的话……我这会早就被提起衣领了！
我抹了抹嘴。老板倏地松了口气。
“老板再给我来一斤辣子鸡，再把门口的小乞丐叫来！”
老板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他眼皮跳动得厉害。“小姐，那……那小乞丐……”
我唰地一声动作利落地从包里拿出一锭沉甸甸的银子，重重压在桌上，朗声说道：“够了没？”
老板看得眼睛都直了。
“还不去？”
他立刻点头哈腰地说：“好，好，这就去，二狗子，快把门口的小乞……呃……小爷请进来！”
我暗忖，钱果然万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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