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刚刚接到了张姨的电话，妈妈她...在家里自杀了。”
那时候的许彦，眼神里隐藏着一些许晴看不懂的东西，但是许晴并没有发现。
“...什么...？”许晴震惊地看着许彦，一时还接受不了，好半天才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
“妈妈...她自杀了。”许彦垂下眼，低沉地重复道。
...怎么可能？
许晴脑海里闪过前几天妈妈还笑着的面孔，顿时感觉胸闷，眼前也模糊起来。
...她才不相信，这肯定是假的！
“...这件事是张姨偷偷告诉我的，奶奶还不知道，怕她知道了承受不了...”许彦看着许晴苍白的脸，继续说道，“我现在去买票，你收拾下行李，奶奶来什么都不要说，就说要早点回去了。”
“......”许彦的声音明明在耳旁，但是许晴却觉得在很遥远的地方似地。
许彦瞥了眼许晴，坐在床上按住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安慰道，“...振作一点，也许不是真的...”
许晴的眼眶里早已堆满了泪水，泪眼婆娑地看着许彦，抽噎着说，“...我...我前两天就感觉...她不太对劲...其实...她让我们到外婆家...就是为了支开我们...对不对？”
“......”许彦将许晴拉进怀里，抱着她没有说话。
过了好久，他才放开许晴，“...没时间了，我要赶去买票，你快起床收拾一下。”
说罢许彦就出去了，许晴独自坐在床上，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掉落，打在被单上印出一个又一个水花。
她的脑子很乱，像是拼命搜索，拼命地寻找着答案。
...为什么会自杀呢？
...一定是骗人的吧...
...妈妈...不可能会丢下她的...
...她那么温柔...那么乐观...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
她的脑海里闪过许慧的面孔，她微笑着的，她无奈的，她生气的...
就像电影卡顿的画面，一个个闪现在她的眼前。
虽然她坚决不相信妈妈会做出那种事情，但是...
心里的一个声音仿佛在告诉她，她的这种想法有多虚渺和脆弱。
许彦回来的时候许晴还坐在床上保持着他走掉时候的姿势，唯独不同的是，她脸颊上的泪水已经干了。
许彦走进许晴，摸了摸她的脸颊，“...快去洗脸吧，没时间了。”
许晴这才回过神，眼神呆呆地看着许彦，嗯了一声。
上了火车后奶奶打来了电话，问为什么突然地走了，许彦说家里有事。
一整路，许晴都没说一句话，但是也没有再掉一滴眼泪。
她就只是看着窗外不停倒退的风景，眼神黯淡。
下了火车就急忙赶到了家里，张姨一直在家里等着他们，什么也没说就抱着许晴大哭了一场。
张姨是许慧最好的朋友，虽然不经常见面，但是两人的友谊一直保持着，对着这个好朋友的逝去，张姨也是很痛心的。
“唉...她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情呢？留下你们两个孩子...”张姨的眼睛肿着，跟许晴一样，她也对好友的死亡非常的不理解。
“张姨，妈妈现在在哪里？”许彦倒是一直很震惊，只是嗓子变得沙哑了。
“...已经送去医院了，昨天我就一直在这里守着...刚才警.察才走...”张姨伤心地说着。
许彦摆脱张姨在家里在留一会，然后就带着许晴去了医院，当看到白布下许慧的脸的时候，许晴再也忍不住大哭，整个人都奔溃起来。
“都说了不让看，还非要看...”护士小声地嘟囔着。
床上的尸体已经开始泛紫，但是比那更恐怖的是那具尸体，因为是从高楼坠下的缘故，整个脸虽然已经经过了处理，但还是血肉模糊。
从那具尸体的涂着豆蔻色的指甲油，许晴认出来这具尸体，确实就是许慧。
看着那已分辨不出容貌的脸，许晴两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许彦赶紧把许晴从地上拉了起来，发现她脸上不仅是震惊更多的是恐惧。
最后许晴还是没忍住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发现在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许彦正在旁边泡方便面。
闻到那股味道，又想起许慧的脸，许晴突然就感觉胃很难受。
“...吃点吧，你一天没吃了。”许彦面无表情地看着许晴，将手中的泡面递了过去。
许晴皱起了眉头，整个人往后一缩。
看到许晴不想吃的样子，许彦就把泡面又放在了桌子上。
许晴坐起身，看了看窗外，发现已经天黑了.
原来...她竟然睡了这么久...
许晴咽了下唾沫，一张口，才发现嗓子沙哑，“...妈妈呢？”
“开了死亡证明后就送到殡仪馆了。”许彦语气很淡地说道。
“......”许晴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大脑还是一片空白。
...她到现在都接受不了许慧死了的事实，更接受不了她自杀的事...
...但是...
...她现在...是一个人了吗？
“...接受吧，妈妈她...确实死了。”许彦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
“...你为什么...”许晴依旧低着头，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为什么...都不伤心呢？”
从发生这种事，许彦的镇静让她觉得毛骨悚然，要不是许彦一直和她在一起，她甚至会怀疑其实是许彦杀了许慧。
“......”许彦的手顿了一下，他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为什么不说话？”
“......”
“...她为什么自杀...你是知道的吧...？”
“......”
“...你知道...却没阻止她！...你...你这个超级大混蛋...你...！”许晴的眼眶里都是泪水，她整个人变的歇斯底里起来。
其实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这些话，但是她就是控制不住她自己。
许晴拼了命地砸床，最后整个人都要从床上滚了下来，像是疯了一样。
许彦走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拖到了床上，皱着眉头，“冷静一点。”
“......”许晴抽泣着。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自杀，也许是她自己心里总是过不去那道坎吧。”许彦看着许晴的脸，心里痛了一下。
“......”许晴微微捏紧了拳头。
...是，她从来不知道许慧在想什么，也没有试着去了解过...
...就连发生这种事情，她也只会把一切的罪名往许彦的头上戴，为的就是能够减轻她心里的罪恶感...
...妈妈有告诉过她她心里的心结...但是她却悄悄掩盖，并没有试着去安慰她开导她...
...一直以来，许慧在她的心里都是支撑整个家的高大的形象，她一味地习惯了的去依赖她，却从来没有想过她是个女人，她也会有垮掉的一天。
...她没有帮她做过什么，她没有帮她做过一天的家务，没有在她难过的时候陪伴着她...
...她明明是知道答案的。
...去外婆家离开的时候，她是有察觉到的。
...她看到许慧眼里那些不舍和悲伤，但是她没有过多的去问，只顾着自己的开始，忙着收拾自己的行李。
她又想起许慧脸上那让人心痛的苍白的微笑，然而这些都在一夜之间变成了黑白的画面。
...她总是空想，想着将来长大了要怎么对许慧好，但是她却没有想过，那一天许慧外一不在了她要怎么做...
......
许晴抓住许彦的衣袖终于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第二天，许晴就跟着许彦一起去了殡仪馆。
本来许彦不让她去的，但是许晴坚持要去。
再次看到许慧的尸体的时候，许晴已经情绪没有那么大的波动了。
殡仪馆对许慧的尸体做了处理，所以她的脸也被修复的差不多了，除了额角的一个窟窿，她的样貌跟生前一样。
她闭着眼睛，仿佛就像睡着了一样。
许晴没说话，将手里的一个东西塞到了许慧的手里。
那是她去外婆家的时候卖给许慧的玉石，没想到竟然成了最后的礼物。
殡仪馆的人说下午下葬，现在天气太热，不能再拖了。
来参加许慧葬礼的人不多，但是每个人都有是许慧生前关系最好的人。
看到许慧的尸体，他们每个人都会说，怎么会呢，她那么乐观的一个人...
但是生活就是这样，你永远不会猜到它下一秒会发生怎么样的变化。
下完葬之后的几天，许晴拿到了户口本。
那是一个崭新的本子，里面已经没有许慧的那一页，现在上面户主的一栏写着许晴的名字。
许晴目光呆滞地看着自己的名字，觉得鼻子又开始发酸。
...原来长大这么容易，就像是一夜之间的事情。
户口里没有许彦的名字，许晴也没有问。
因为她知道，许彦的户口很有可能是被迁走了，毕竟许彦本来就和她没有血缘关系。
除了这些，许晴还知道了她一直都想知道，但是许慧却一直瞒着她的事情。
她是被许慧领养的，在很小的时候。
许慧一直无法生育。
虽然在殡仪馆那些参加许慧葬礼的人小声地谈论着，但是许晴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但是奇怪的是，知道了这些，她整个人都异常的平静。
仿佛这些对她来说都不再是什么秘密了，也许她那个时候仔细猜想就会知道这个答案。
许慧走掉之后的一个星期里，许晴每天都待在家里，把自己关在许慧的卧室里。
她找过之前看到的那个旧相薄，但是发现怎么找也找不到，最后在阳台上发现一团被烧掉的黑灰。
许慧甚至什么话都没留给她。
...就那么无声无息地走了。
许彦每天陪着她，甚至每天做饭，在饭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吃饭的时候，许晴才终于发现，许慧真的是不在了。
她接受了这个事实，但是这个事情给她的打击太大了，一时之间她还没办法很快就走出来。
之后的几天有几个人找到了她家，说是之前店铺被砸，要什么赔偿之类，说一个星期拿不出来就打算打官司。
那些人走掉之后，许彦跟许晴谈了一会，最后决定把这个房子给卖掉。
许慧已经走了，他们还要继续生活，为了以后的生活只能先这样。
许彦说话的时候，许晴都只是目光呆滞地点头，一句话也没说。
“以后如果有钱了...在买回来就可以了。”看着许晴的脸，许彦缓缓说道。
“恩...”许晴点了两下头。
之后的几天许彦都不在家，为了卖房子总是很晚才回来，这么持续了几天后，许彦告诉她有人要买了。
她和许彦又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要搬家。
第二天下午，房间里只有许晴一个人的时候，房屋的门铃被按响了。
许晴将手里的衣服放下，就去开门，以为是许彦。
她打开了门，没想到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那个男人穿着一身的西装，看起来差不多四十多岁。
“...你是谁？”许晴看着那个男人平静地问道。
“...你就是许晴吧？许彦的那个姐姐？”男人皮笑肉不笑地笑着。
“...什么事？”
“我可以跟你谈一会吗？是关于许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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