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失望

　　

　　四月廿五，时值正夏，十七年前的今天，凉鸢呱呱坠地。爱书屋超速

　　这日清晨，凌初锦一大早便出了家门，而后搭着轻舟来到了临镇。他在镇中呆了半日，寻了一些染料，访了一些商客，之后便又匆匆搭上一班渡船赶回了城中。

　　及岸，他急急下了渡船，往家的方向赶去。然而，他还没走几步，便被身后传来的一道声音叫住了步子。

　　“站住！”

　　闻声凌初锦回过头去，只见两名官兵模样的人一前一后跳下了岸前那只精美华丽的大篷船，而后操着长矛朝他兴冲冲地跑来；再向后看，远处水面上还有一只更为气派的龙船在朝着这边慢慢靠近。

　　“将军有令，皇上的游船即将抵达渡口，闲杂人等一概押后再行！”不等凌初锦将视线收回，官兵们便冷不防饿地将长矛横在了他的身前。

　　“皇上？”他猛地一怔，一股热血涌进脑里。

　　那昏君竟然来了！

　　“当今圣上的事你也敢问？活得不耐烦啦？给我滚到一边站着去！”一名官兵嚣张开口。

　　“是。”凌初锦作镇了镇神，识相地朝后退了几步，来到路旁的蒿丛前。

　　之后，约莫又有十来个船客被官兵陆续带来了这里，他们一个个翘首以盼，盼着龙船能快些靠岸，好让他们一睹当今圣上的尊容。

　　又过了片刻，伴着一阵高过一阵的“皇帝陛下万寿无疆”的呼声，凌初锦眼里的杀气也是越来越重。他将视线寻向了人前的黄袍男子，那人约莫半百年岁，体型有些发福，精神看起来甚好——他便是当朝九五至尊的皇帝，亦是他凌家的仇人，端木泓。记住本站：

　　什么万岁爷，什么九五之尊，在他凌初锦的眼里，他端木泓便是一头衣冠禽兽！就是他，害他父亲受了分尸之刑，害他母亲惨遭凌辱之苦！杀父欺母之仇，他与他不共戴天！总有一日他会变得力可敌国，到时他一定会让那狗皇帝血债血偿！

　　凌初锦愤然的视线随着皇家大队的移动而移动着，此刻他的心境极不平静。他必须劝服自己冷静再冷静，不到万不得已时千万不可轻举妄动。他还有很多事情没安排妥当，他的家业，他的事业，还有他的凉鸢br/>

　　思及此，凌初锦心头一阵抽紧。对，他还有凉鸢，她还在等他回家。

　　于是他长舒了一口气，便当今日自己根本没遇上过此事。

　　子夜将至，凌家门前，凉鸢抱着白狐一脸失落地站在那里，双眼凄凄望向深黑的巷里。

　　“凌初锦，你要敢在打了更后再回来，我就一辈子不嫁你！”她压低声音满心委屈地嘀咕着。

　　“小姐，天都这么晚了，你快回屋歇息吧。”老管家在其身后规劝道，两只眼睛拉耷着，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他这管家当得太不容易了，看看，看看，他家小姐在门口等着少爷回来，他便在一旁罚站了一晚上。嗐，真是可怜了他这把老骨头啊，讲不定明个儿早上一起床就全散架了哇！

　　“急什么，这都没过子时呢，歇什么歇？”凉鸢没好气地冲老管家瞪了一眼。其实她并非有意对他发火，只是今日是她生辰凌初锦却没有回来陪她，她这心底实在是憋闷得慌，所以脾气不免会有些暴躁。

　　“呜呜——”突然，她怀里的白狐兴奋地呜叫了两声，而后一跃而下奔向了巷子深处。

　　“是少爷回来了！”老管家喜出望外，那绷了一整晚的心弦总算是松了开来。

　　“我知道。”凉鸢刻意将脸板得死死的，然而眼底的却已是盈满笑意。她就知道他会赶在明日到来之前回来的。

　　片刻之后，凌初锦和白狐一齐出现在了门前。

　　“小鬼娘子，为夫今天忙得忘了时间，回来晚了。”他对她说。

　　月色昏淡，凉鸢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不知为何，光听他的声音她总觉得他的心情不太好，难道是生意上出了什么问题？不可能啊，凌家布行的生意这么红火，昨天万通钱庄陈庄主来家中清款的时候，她还见到他派人抬来好几箱的金元宝呢！那……若不是因为生意的缘故，会是什么呢？

　　“哼，这回算你走运，念在你知错能改，我就不怪你啦！”她甜甜一笑，然后朝他摊开双手，一脸讨喜地问道，“礼物呢？”

　　礼物？

　　礼物！

　　天，他竟然把这事给忘了。他本想回城后去饰书铺里买件玉簪送她的，可为了那事，他一路都是恍恍惚惚，早忘了要为她庆生的事了。

　　凌初锦心生歉意，不知该如何解释。要是平时，他一定能想出千万种弥补的办法将她糊弄过去，可他今天真的好累，他实在不想骗她。

　　见其没有回应，凉鸢微笑的眉眼渐渐淡去，心底暗暗生出一股涩涩的滋味。她不相信她的初锦哥哥会忘记给她买礼物，说不定不定是那方小说西个头太大，他不方便把它带回来，所以要带她出门去看。对，应该是这样。

　　于是，她问道：“初锦哥哥你是不是把礼物藏在别的地方了呀？你快带我！”说罢，凉鸢一把拽起他的胳膊往巷子口走去。

　　然而，她已使出了十分力气，却不见身后的人有任何动静。

　　她的心忽又凉了半截。

　　“初锦哥哥，礼物不在外面，那……那是已经事先藏在家里了？”她的笑容有些僵硬，眼里隐隐泛着泪水。

　　“小鬼娘子，礼物我忘买了，明早再补给你。”

　　“啊……哦……”凉鸢抓在他袖上的手猛地松了下来，她伸手拂去脸上的泪水，依旧笑着看向初锦，“那……那礼物我不要了，你现在陪我去河边钓鱼好不好？”

　　“对不起，小鬼娘子，我今天有点累了，明天再去，好不好？”凌初锦自知深深伤害了凉鸢，可他真的没有假装无事的本事，他总不能让无辜的她跟着自己一起闷闷不乐吧？

　　所以……只有对不起了。

　　“不好！”凉鸢忽然一跺足，愤声吼道，“不好不好不好！你不陪我去，我自己去！哼！”

　　说罢，她冲回屋里拿起竹竿便又跑出了门外。

　　“呜呜……”白狐哀哀一叫，看看凉鸢远去的背影，再回头看看凌初锦澄蓝的眼。

　　“少爷……”老管家淡声提醒道，他对少爷今晚的表现也觉得很是诡怪。

　　“随她去吧，等她闹够了便会回来的。”凌初锦看向夜色中她消失的方向，口吻带着些许无奈，些许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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