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九章 哼
大人、大人……
若您远去，请让我代替您，守护这一家人……
狂雨骤下，黑色的野猫在泥泞中逃窜，狗群在它的身后疯狂追逐著，它的身体伤痕累累，视线一片模糊，倒塌的货物、竹竿、各式各样等数不清的物品挡在它前方，让它已经疲惫的身躯增加更多的伤口。
“回去。”
突然，一道冷清慵懒的声音响起，暴雨像是瞬间消失般退到身后，只剩下轰轰的声音依旧在野猫的耳边炸响。
野猫瞬地抬起头，迎进那双同样望过来的翠绿双瞳。
“嗯……？小妖？”
那便是它对他的第一印象。
不受暴雨侵蚀，斜卧在人类的屋簷上，他一手撑著头，另一手捧著酒碟在唇边，翠绿的眼瞳似笑非笑，带著几丝高傲和尊贵；灰色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他身后著，穿著的人类衣袍也大剌剌地敞开披著，最为明显的，便是那毫不掩饰的猫耳和猫尾。
“过来，小妖。”
那时的它不知是著魔、还是因为全身的疲倦和疼痛带走了它的判断，它全然忘记了小妖不得靠近大妖的基本常识，只知道那妖呼唤它。
它便去。
后来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猫妖治疗了野猫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便挥挥手要它离开了。
但不知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或是折服于猫妖信手拈来的强大感，野猫突然倔起了脾气，它希望能留在猫妖的身边。
“你说你想留下来？”
灰色的猫妖在听完它的请求后，眼神整个冷了下来，刺在野猫的身上，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野猫趴在瓦片上，头也不敢抬起，全身的毛都因危险的气息而炸开，但仍旧用最大的努力传达著思绪。
您救了我，我想报答您……
“哦？”猫妖只是冷哼了声，瞇起眼眸。
若您不信任，可以夺去我的一半魂魄，只要发现我对您有一丝威胁存在，即可抹灭我的存在……
请您……相信……
野猫一动也不动地趴著，直到感受上方的视线渐渐缓和为一般的冷漠状态。
“离开吧。”
猫妖没有答应，只是轻挥手，就将他送到了远方。
野猫开始徘徊，在猫妖容许的范围内探查著讯息，它渐渐知道猫妖盘据的原因。
也开始明白猫妖是多么重视那屋簷下的人类。
它一次又一次地趴覆在猫妖的面前。
固执而坚持。
如果……您去远方，请允许我替您守护这一家人。
我愿用我一半的灵魂与您作为契约报答。
请您答应……
猫妖在月光下摇著酒杯，张灯结彩的日子让他的眼神有些恍惚。
大人……
猫妖收回视线，望向了野猫，闪烁的绿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但野猫觉得有些悲伤。
若您去远方，我愿代替您守护这一家人。
它再一次重复地说著。
“你应该知道，夺取了一半的灵魂，对日后的修练影响很大，甚至修练千年，连别的妖修练五百年的能力都不到。
灵魂是没办法立刻归还的，趁现在，你还有后悔的机会。”
……我不后悔。
终于，猫妖拿走了它的一半灵魂。
其实野猫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坚持，在拥有意识以后，逃亡的、遇见的大妖也有几个，但都没有让它如此坚定的想留下。
或许只不过因为是第一次被妖出手拯救。
或许只不过是因为逃亡太累。
或许也只不过是因为……在猫妖身边的静谧安详的独特气氛，让它感到亲近和好奇。
虽然猫妖总是独自一妖地待在屋簷上。
后来，在那猫妖的注视下，这屋子的人类认识了它，并且替它取了名字，叫做绿痕。
“玄猫辟邪啊，住在大门正好呢。”黑发的人类低著头，对它温和地笑著，接著他望向猫妖：“对吧，懒懒？”
猫妖只是笑，一双同样柔软的眼瞅著人类不放。
啊啊……
原来如此。
野猫突然理解了，理解了猫妖在意的真正对象是谁，但同时，它也开始感到困惑。
如果这么喜欢人类，喜欢到用自己所有能力去封锁这个区域，以确保这个家的安全。
那么以猫的型态去亲暱、去接触，不是更方便吗？
至少不会总是孤孤单单的，连最简单的肢体碰触都办不到。
想起总在满月底下饮酒的猫妖，那明显的嘲讽表情和勾著笑却显得悲伤的唇，野猫怎么想也不明白。
那究竟是什么情绪？
那究竟是什么情感？
为什么，它总感觉，猫妖似乎与人类非常相似？
野猫将前脚踩上了人类妻子的脸，看著她愣了一会后忍俊不住地笑了。
它猜它永远也不会明白。
明白那又回到了屋簷上，远远望著这一家人的猫妖究竟在想些什么。
大人、大人。
若您远去，我想替您守护这一家人。
不是因为这家人对我多好。
而是因为您救了我。
您是我所向往的妖……
这个屋子的人类主人叫做张仪秋，与他的妻儿张季君儿共同主持。
另外还有两位年纪较大的两位长辈，张三泉和张李花是张仪秋的父母。另外还有两位年纪较大的两位长辈，张三泉和张李花是张仪秋的父母。
然后。
他们没有与其他亲戚同住，而是独自在外开着饼铺。
饼铺后方的住宅上头，有只大猫妖镇守。
住宅门口……则是只微不足道的小妖。
这是野猫接触他们后观察到的最简单情报。
为了更接近猫妖一些，它也开始学着观察起这一家人。
哪怕它其实不太情愿。
它从不承认那两个由人类口中喊出的名字。
因为它认为他们不配。
人类总是忙。
忙着起床吃饭、忙着跟更多人类相处、忙着读书工作、然后还忙着吃饭睡觉。
每天天没亮就起床，粉尘扑鼻、热气滚滚、伴随着清晨的薄雾拉开了吆喝和笑声。
等到人潮散去，又开始收拾残骸、准备隔天的材料、甚至熬煮到晚上。
日复一日，野猫总是懒洋洋地趴在门口，漠望着这些场景。
它觉得无趣。
但也无所谓。
或许这是人类失去爪子和修练能力后，唯一学会的才能。
它感兴趣的，是每晚夜深人静后，猫妖与人类仪秋的夜下酌酒。。
他们会在无灯的日子赏月、品酒、吃些下酒菜、然后聊些日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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