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较量
瑟瑟的风卷起校练场上枯黄的树叶,仅剩零星的几片颤颤巍巍地搭在枝头,颤抖两下便无力的脱落,向下盘旋。
比武台上数十人围成一个圈,握着手里的剑小心地指向中间之人,大家都在等待着并不进攻。
被众人围在中间的葛战单手握紧□□抵在腰间,随后一个转身,扫开周围的士兵。
期间有三五个士兵优先提剑出招,有了领头羊其余士兵也都加入其中。
葛战用余光扫了一眼分析局势,出招迅速,冷风绕着枪头将士兵一一击倒。
终了,一群人躺在地上嗷嗷喊叫,揉胸抱足。
背后想起了一阵清脆的掌声,葛战收回□□转身一看,宁渊身着一件玄色锦袍缓缓走来,身后跟着三五个衣着朴素的小厮。
葛战双眸向下一掩,拱手行礼:“皇上。”
“免了,今日微服私访。”宁渊摆手,眼里流露出一丝赞许的神色,“葛战,你许久不战,倒也未荒废。”
“陛下大业未成,微臣自然不敢懈怠。”语气淡淡地没有一丝起伏,可双眸里凝着寒光依然流露出些许悲痛的神色。
宁渊怕他耐不住性子,担忧地望了他一眼。
“朕知你报仇心切,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既敢做到这一地步,定是想好全身而退的对策。
你若贸然进攻,恐怕会落入他们的陷阱中。”
葛战突然挺直了身子,目光如炬地望着他。
“他既敢杀了义之,就已经与您开战。陛下,与其被动防守,不如主动出击!”
“朕不同意。”
宁渊擦过他的肩膀,挥了挥手让众人退下,一动不动地望着那棵枯树出神,葛战转身来到他身侧,语气有些焦急。
“陛下,难道…难道您就不怕他下一个目标是皇后。”
宁渊终于有了片刻的迟疑,微微低头,眼神有了几丝闪烁。微张着嘴想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喉咙像是被卡住了一般,许久发不出一字。
葛战步步紧逼:“难道在陛下的心里,她也是可以放弃的?”
“不…”宁渊侧身面向他,单手按了按他的肩膀,轻叹了一口气。
“你再忍耐一些时日,或许会有机会。”
葛战幽暗地双眸里像是看到了光明,突然明亮了一下,语气有些激动。
“陛下可是有什么安排,臣一定…一定竭尽全力!”
“你传令下去,让各地的龙牙组织做好准备。”
这龙牙是宁渊在暗处打造了数年的影卫,不但情报可靠,作战能力也是一流。
如今要动用全部的力量,不知又将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葛战提剑作揖。
“微臣领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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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楚鸿剑班师回朝后,楚柔对于薛义之的死总觉得心头不安,夜里也睡不安稳。
她心如明镜,知晓自己的弟弟不是块打仗的料,但她也不担心,因为她的父亲定会暗中助力。
只是,这薛副将的死却是让她没有料到。
她派身边的丫鬟请了楚父几次都未曾请到,如今她手底下的人是越发不中用了。
接而连三的打击让她没有时间培养更多的心腹,况且在外头,她还得维持不争不抢,只跟着太后吃斋念佛的形象。
连昭仁宫都一改从前的繁华,撤了玉珠宝器,换上了香炉,供上了菩萨。
床上的那绸用江南进贡的锦缎制成的帷帐都撤了,取而代之的是毫不起眼的褐色纱帐。
如今她的一举一动都受限,饶是心中焦急万分,她如今也只能默默等待。
好在,这一阵子也不知是真受了那菩萨的点化还是其他原因,她的性子也不像从前那般骄横,反而沉下了气。
这一日,她刚从永宁宫陪着太后用完素斋,太后身子有些困乏便让她早些回去休息。她跪安后前脚刚踏入昭仁宫,楚方河就从侧门进来了。
昭仁宫内,檀香四溢。
她回身系开披在身上的厚斗篷,交给宫女掸了掸上头的雪花,看见他并不意外的样子。
伸手接过婢女递过来的热汤,一口一口的喝着。
那碗是用金丝镶嵌,集结了数位妙手巧匠编结而成,与这朴素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父亲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楚方河站在侧门内屏退了众人,显然他并不想久留。
仅剩他二人后,才开口:“前几日被一些事情耽搁了,如今得了空便过来看看你是否安好。”
“父亲在处理何事?”
楚方河绕开了这个话题。“你近来身体可好?可有什么想要的,为父下次命人给你带过来。”
楚柔转身倒了一杯茶递给楚方河,让他热热手。继而说到:“我不缺什么,您不必为我费心,倒是你和弟弟究竟在搞什么鬼?”
楚柔略带警觉地压低声音道:“这薛副将之死到底是何原因?”
楚方河许久不动的身子微微一斜,迈开了进门以来的第一个步伐,左右转了几圈后回道:“女儿,你入宫这么久,现在只有我们父女俩人,为父想知道,皇上…待你好吗?”
楚柔有些愣怔,扯出一抹苦笑:“皇上…待我尚可。”
“可在为父看来,皇上似乎待你越发的疏离,而且他还有意在针对我们楚家。”
楚柔微微皱眉:“父亲何以见得?”
楚方河将这几日朝庭上皇上针对他的事情一一说来,皇上打赏他们楚家的同时又在暗自撤权,他的好几个心腹都被调任到各处历练。
虽说是为了让他们体验民情以后可以更好的为朝廷效力,可这一下子调了这么多人,楚方河的权力瞬间就被架空了。
楚柔不解地问道:“陛下从前并未有过如此举动,定是你们做了什么触到了他的逆鳞,难道是薛副将之事?”
楚柔上前抓住楚方河的衣袖,一字一句地问道:“薛副将究竟怎么死的?”
楚方河的眼神并不闪躲,似是做好了准备,点点头道:“正如你所想,他并非是什么敌方奸细所杀,他是被逸王的手下杀死的。”
“逸王?!”楚柔有些吃惊,“我们怎么会跟逸王有交集?父亲您难道忘了,当年。。。”
楚方河打断了她:“我自然知晓,当年在两王相争中,我们在暗中打压了逸王不少势力才助得陛下夺取皇权。”
“那您就更不应该与逸王有任何来往,若是被陛下知晓。。。”楚柔噤了声,回想到方才楚方河说陛下近日来针对楚家之事,心里凉了半截。
忙摇摇头神色慌张地说:“不对!不对!陛下一定是知道了我们与逸王私下交集,才会如此针对我们。”
楚方河抬手摆了摆,稳定住她的情绪。
“我与他交集甚少,一共也就见了两次,陛下不会察觉。”
“连我都能有所感知,难道陛下会不知道?”
“他最多只是猜测,没有证据的事情他就算再猜又能奈我何?”
“父亲!纸是包不住火的!若您一意孤行会害了整个楚家啊。”
“有些事情,为父已经踏出了那一步,就没有回头的路了。若那一次父亲没有答应他的要求,你的亲弟弟早就被皇上给除了。皇上。。。”
楚方河冷哼一声:“呵,皇上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他心里早就想对我们动手了。”
楚柔跌坐在椅子上,像是抽空了她身上所有的力气,她如今不知道该信谁的。
“父亲你这样做,让我该如何自处?”
楚方河以为楚柔在担心未来的生活,哑着嗓子道:“如今我们毫无退路,只要及时把火给掐灭了,纸便能安然无事,我们依旧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楚柔两手本搭在扶手上,听了楚方河的话后不自觉地抓紧扶手,身子向前倾,低声问道:“父亲意欲何为?”
“我们父女联手,再博一次。”
“那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事成之后,请父亲让逸王留皇上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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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殿上,与往常的肃穆有所不同,今日殿上讨论的事情,足以让整个大殿的人面露寒色,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陛下,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这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兵部尚书宋稽上前一步,义正言辞地高喊。
宁渊将手里的奏折一字不落地全篇看完,显然这篇文稿是储备已久,用词妥当,滴水不漏。
内容是状告栾致儒通敌。
“通敌”二字足以将一个家族毁灭。
“栾相有何解释?”宁渊将手里的物证交给安德成,那是栾致儒与边塞各部落里的几位重要成员的通信,最致命的是上头的笔迹确实出自他之手。
葛战出声维护:“陛下圣明,边塞与京城相隔十万八千里,栾相只是一介文臣,怎会认识和结交这些权贵?”
“何须您亲自来结交?只要您有这个心,那周围的部落还不巴巴地往上赶。不然这信件如何解释?”
显然,宋稽并不相信他的说辞。
“陛下,无论如何,这字迹可是做不得假的。”楚方河一针见血直逼人心,语气低沉而坚定。
栾致儒见楚方河终于按捺不住,方才上前一步开口:“陛下,臣听闻民间有高人,可描摹人的笔迹,让人难辨真假。”
宋稽侧身与栾致儒对视。
“那请问栾相,昨日午时,您神色匆匆,只身赴会,不知作何解释?”
栾致儒不慌不忙地回答道:“大人说笑了,三五好友,闲谈几句罢了。”
“可据酒坊小厮所描述的,您见得那几位好友可不常见呢,其中有几位可是异族之人。”
“大人说笑了,世人长相各有不同,老臣没去过边疆,不知这异族人长的什么模样。”
栾致儒说着话锋一转:“倒是宋大人想必您见多识广,莫不是以前见过异族人,故而误认为微臣见得好友是异族之人。”
“你……”
“行了,都住口。”宁渊听他们左一句右一句争吵个不休,便出声打断,“此事疑点多多,还需进一步调查,栾相这几日就在府中休养数日,待查清后再说,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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