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战事又起
栾清侧头望着摆在她面前的那双手,白皙宽厚、手指修长。她将手放在他的手心里,他轻轻一拉将她从位子上拉起来。
指尖相缠,有些微凉。他并没有放开,反而握的更紧一些。两人一路来到了清渊阁,栾清仰头望了望那高高的台阶,凑到他面前微皱双眉指了指漆黑黑的天空。
“天气太冷腿都冻僵了,走不动了。”
宁渊挑了挑眉,慢悠悠地半蹲下来。
“你总是有理由。”
栾清嫣然一笑,勾住他的肩膀伏在他背上。
“辛苦啦。”
宁渊嗤笑一声并不言语,到了阁楼上,他将她放下,便是寒冬腊月,他背上的那一股汗涔涔的粘腻也挥散不去,但他显然并不在意,只是脱了外套搭在手臂上。
栾清理了理裙摆,一手勾着他的手臂,另一手摊开摆在他面前眼睛骨碌碌地打着圈儿,好奇地问道:“礼物呢?礼物呢?”
眼神不住地在他身上打量,宁渊神秘地嘘了一声,从胸口处掏出一块令牌挥了挥。
栾清刚想接过,不料他的手一抬高扑了个空,她再往上半分,他也挪了半分,像是在逗小猫一样。
“诶,过分了。”栾清扒着他的胳膊喊道,仗着人高马大欺负人呢。
宁渊抬了抬双眉:“够到了就给你咯。”
“无趣。”栾清偷偷翻了个白眼,嘟囔了一声,背着身子道:“我不要了。”
“真不要了?”宁渊凑过去问她,见她依旧背对着不做声,惋惜道:“可惜呀可惜,这玩意儿朕就做了这么一个,既然你不要,那索性扔了吧。”
说着便把令牌扔进火炉里,幸好栾清眼疾手快,半空中接了下来。她拿过令牌反复看了好几遍:“只有一个你还扔?”
可当看到这令牌十分普通时,她扁了扁嘴,拿着令牌上的穗子一下下打着手心:“莫不是在捉弄我?一块铜牌也算是宝贝?”
好歹是一国之君,九五之尊,拿出令牌的那一刻她以为是给她一块免死金牌,没想到竟是这么一块不起眼的东西。
令牌背面刻着一条青龙,正面就两个字“龙牙”。
宁渊打了一个响指,卢哲便出现在他们面前,把栾清吓了一跳。
这人走路竟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这是龙牙首领卢哲,龙牙是朕秘密训练的影卫组织,往后…你若有危险,可发信号给他们。”
栾清淡淡一笑,趴在他的肩头挑着眼尾,慵懒地问道:“我久居后宫,怎会有危险?”
宁渊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说道:“以防万一罢了。”
从她手里拿过令牌,一手在前一手在后,轻轻一拧,令牌一分为二,里头有一枚信号弹。
宁渊捏在手里,神情肃穆地对她说:“只要放出这枚信号,便会有人来救你。”
栾清轻轻地按下他的手,含笑望着他:“干吗说的像是要生离死别一样...”
“不过,这份礼物我很是喜欢。”轻轻一抽,从他手里拿过令牌,动作轻盈,语气娇俏:“多谢陛下。”
“陛下,有事禀报。”一位穿着黑衣身披银色铠甲的护卫在门口喊道。
栾清推了推他,轻声道:“你先去忙吧,我在这休息会。”
宁渊点点头:“朕马上回来。”
待他走后,栾清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手里的令牌,又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依旧站在她身旁的卢哲,好奇地问道:“卢哲,你给本宫说说,这龙牙...是做什么的?”
“龙牙的职责就是保护陛下……和您。”
卢哲拱手禀报,见方才陛下将令牌交给了栾清,他心中十分诧异,这意味着往后所有龙牙者当护她安全,万死不辞。
“没其他的?”
“还有搜集各地的情报。”
“噢?什么情报?”
“这……”
栾清见他有些为难,也不过多逼问,换了个话题:“那你们能帮本宫找个人吗?”
“娘娘不必与属下如此客气,请吩咐。”
“城外有个柯家村,住着一对年过半百的老夫妻,他们有一个女儿叫柯明,前年和人私奔不知去向,你可否为本宫找一下这人?”
“是,属下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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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清命卢哲找一下柯明,一来是为了还那对夫妻当日的收留之情,二来也是想测试一下这龙牙的情报网有多大。
不过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人不出三日就让他们寻到了,那俩人竟然一走就走到了塞外,做起了小本生意,如此看来宁渊这张情报网已经布满全国了。
栾清让人带了个口信给柯氏夫妇,回禀的人说两位老人家十分激动,抱在一起痛哭了许久,说若有机会想当面谢谢她。
栾清想着大过年的两位老人家身边无儿无女,便让人给他们带了点年货聊表心意。
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腰间的令牌,这玩意儿说不定日后大有用处,她可得好好保存。
过了除夕就是新的一年了,本该是个喜庆的日子,可栾致儒却因受寒害了病。虽说宁渊特意派了御医来医治,但一直反反复复的,也没好个彻底。
虽然身体抱恙,但栾致儒坚持带病上朝。
自从葛战平定边疆班师回朝后就一直留在宁渊身边,宁渊表面上给他安排了禁卫军统领一职,实则命他暗中训练潜伏在长安的龙牙军。
如今不知是谁传出的消息,说葛战功高震主,圣上撤了他大将军的职位,如今的将军府只是一个华而不实的空壳子。
这一传竟慢慢地传到了边疆各部落首领的耳朵里,经过这大半年的休整,那些部落的兵力又充沛了不少,此时正蠢蠢欲动,就等着谁先起个头。
戈达部落的首领耶齐齐率先挑起斗争,夜袭万罗城,随后几日连吞数座城池,消息快马加鞭送到京城后,一瞬间震惊朝野。
宁渊坐在龙椅上定定地看着殿下的群臣,沉着嗓子问道:“边疆战事又起,各位爱卿有何对策?”
兵部尚书宋稽的女儿淑妃虽贵为一宫之主,但要得皇帝赏识,家族里还是得有赢得功名,况且他也早就想为自己的儿子谋条出路。
他拱着手出了队伍,提起衣摆跪在地上,高声道:“陛下,犬子愿带领精兵前去平定叛乱,替陛下分忧!”
宁渊点了点头:“爱卿有心了。”
“陛下!”许久不出声的楚方河却开了口,这段日子楚柔可不好过,失了德妃又没了承庆,皇帝也已经数个月未曾召见过她。
以前巴结着她的人眼看风向不对,早就跑的远远的,她如今在后宫中寸步难行,幸得太后怜爱,只得日日跟在太后身边吃斋念佛,但她又不是个定心的主儿,忍耐力已经快突破极限了。
楚相在前朝也是不好过,自从段昌鸿落马,他也损失了一个心腹,势力大不如从前。如今要想让楚家恢复昔日光辉,眼下便是一个机会。
“这戈达部落的首领是个骁勇善战的主儿,上阵杀敌那可是真刀真枪的,刀剑无眼,得寻一名武艺佼佼者方可胜任。”
宁渊眉间一蹙:“噢?那楚相可有合适的人选?”
“楚某不才,望陛下可以给犬子一个机会。”
宋稽在一旁轻哼道:“陛下,您别忘了,楚相之子曾与葛将军比试过,臣记得没过几招就败在葛将军的手里了吧?”
楚方河也不甘示弱:“陛下,宋稽之子也曾被林虎等人打得几个月都下不了床,要说这些人可都是不入流之辈,这都难以招架,如何能打败戈达部落的首领,还望陛下三思。”
“你...”宋稽还想开口,却被宁渊制止:“都别说了。”回想起那晚楚鸿剑虽然没有打赢葛战,但也是坚持了许久,顿了顿继续说道:“就暂定楚相之子,退朝。”
“谢陛下。”楚方河拱手鞠躬,不远处的栾致儒提起衣袖掩着嘴咳嗽了几声,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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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清听闻父亲久病未愈,便禀了宁渊想回去看看。自她入了宫后,回家省亲的机会寥寥无几,宁渊应允了,暗中派了些影卫保护她。
这一日,栾清梳洗打扮后坐上软轿出了宫。到了栾府大门口,已经有一群人在等候了。见她的轿子停了下来,急忙下了台阶上前行礼。
轿夫落了轿,秀春掀开轿帘扶栾清下轿,栾清看见父亲跪在地上还在不住地咳嗽,急忙伸手将他扶起。
“父亲,你身子还未好,不用行此大礼。”
栾致儒有些吃力地起身,拍了拍她的手:“该有的规矩还得有。”看了一眼栾清身上的衣服,免不了又一阵念叨:“大冷天的怎么就穿这么点,快点进去,外边冷。”
许久不见父亲,栾清突然发现他的鬓角竟然已经生了白发,眼角处又添了不少皱纹。许是生病的缘故,嘴唇微微泛白,眼角耷拉像是没睡醒一般。
不知不觉间,父亲也老了。栾清鼻尖微酸,眨了几下眼睛,嘴边含笑:“我已经长大了父亲,您应该多在意自己的身体,别太操劳了。”
栾致儒听闻轻轻地叹了一声摇了摇头,一群人入了正屋。
栾清见他愁眉不展,宽慰道:“父亲可有何烦心事?不如说与女儿听听。”
“都是些前朝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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