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将计就计
自从栾清将素雪提拔为二等宫女,让她在身边侍奉后,心思单纯的她对栾清十分忠心。
栾清觉得素雪还年轻,之前只是个打扫院落的下等宫女,对宫里的那些肮脏之事了解甚少,不容易辨别事情真假,所以她只嘱咐素雪暗中盯着晴夏。
素雪虽然做事干净利索,但是这性格却有些大大咧咧,讲起话来更是停不住口,每每向她汇报时总是把一些不重要的信息一骨碌全倒出来,听的人发晕。
所以,栾清只吩咐她记着晴夏进出宫门的时间即可。
栾清每天处理完中宫的事情,还得花半日的时间去御书房练琴。本想着宁渊要批奏折,必定没空来管她,没成想日日都能接收到宁渊的刁难。
坐在交椅上低着头批阅奏折的宁渊,总能在她弹完一遍后冒出一句。
“弹错了,重来。”
“音没校准,重来。”
“面无表情,重来。”
“身体跟木头一样,重来。”
......
如此这般,栾清不明白为何他有这么多的理由,许多次她明明觉得自己弹得已经很不错了,但他总能在鸡蛋里头挑骨头让她再练一次。
罢了罢了,谁让他是一国之主呢。
反正她已经看透了,不管她弹得是好是坏,宁渊这厮都要留她到傍晚时分才肯放她回去。
日子过得飞快,一眨眼还有三天就是太后寿宴了。宁渊总算大发慈悲放过栾清,准她将琴带回中宫练习。
她前脚刚踏入宫门,素雪就快步上前搀扶,兴高采烈地伏在她耳畔说道:“娘娘,奴婢刚刚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栾清今日回来的早,也没受宁渊的刁难,心情十分舒畅,脑袋一歪微微扬起嘴角。
“什么秘密呀?”
素雪表情严肃,压低了声音。
“奴婢今日去浣衣局拿衣服,路过昭仁宫发现晴夏姑姑从里头出来!”
栾清听闻立马抬头望了一眼四周,暗自拉了拉素雪的胳膊,向她瞥了一眼身后抱着古筝的小允子,然后扭扭头堆起一个假笑:“小允子辛苦你了,把琴给素雪下去领赏吧。”
“这是奴才分内之事,皇后娘娘若无别的吩咐,奴才先行告退。”小允子将手里的琴交给素雪,见栾清没有开口,俯身后退几步转身离开。
一进屋,栾清坐在圆椅上倒了杯水,语气有些冷淡。
“素雪,你今天看到的事必须得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能说,知道吗?”
好不容易到这一步了,她可不想再节外生枝,所以语气也变得有些强硬。素雪见主子变了脸色,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双手捂着嘴巴,瞪大眼睛把头点的跟拨浪鼓似的。
她知道今天看到的这一幕意味着什么,满脸愁容的望着栾清。
她以前服侍过一位贵人,有一次只是浇花浇晚了片刻,就被惩罚一晚上不准吃饭。
后来她到了中宫,有一次她失手不小心折断了陛下送过来的栀子花,她怕得要死以为肯定要受责罚了,没想到娘娘只是笑笑说:“折了就折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只是一件小事,但她依旧记得牢牢的。这晴夏姑姑都已经是中宫的管事姑姑了,为什么还要去投靠楚贵妃呢?
皇后娘娘待人温和,对下人也好,她实在想不通晴夏姑姑为什么要背叛皇后。
栾清见素雪蹙着眉头,表情一会儿迷糊,一会儿着急,忍不住笑出声来。怕她脑子转不过弯儿来,想了想还是开了口给她吃一颗定心丸。
“这后宫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涌动,你今日看到的事情本宫早已知晓,不必担忧。”
听见栾清这么说,素雪放下了遮在嘴巴上的手,平复了心情。
秀春拿着一个花瓶进了屋,经过这大半个月的休整,总算没落下病根子。
她见素雪这模样,打趣道:“素雪今日怎么这般安静,我这耳根子突然清净了许多还怪不适应的。”
素雪一听,抿紧嘴巴,眼神清澈又无助,垂着脑袋像是犯了什么大错。
栾清笑道:“好了,好了,秀春在打趣你呢。”
果不其然,栾清看到素雪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秀春将瓶子放在高几上,看到一旁长案上放着的那把古筝,诧异又欣喜地说:“娘娘,这...这不是皇上的琴吗?”
栾清转头望着她:“你怎么知道?”
“之前养心殿的掌事姑姑告老还乡,奴婢去陛下身边伺候过几日,曾亲眼见陛下弹过此琴。”
秀春一边拿抹布擦手里的花瓶,一边扭头对着栾清:“想必娘娘还不知道,这琴头的凤凰于飞,寓意夫妻间相亲相爱。如今陛下将琴给了娘娘,可见陛下对您的心思。”
栾清本来只是觉得这琴做工精细,音色上乘,没想到还有这层寓意,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夫妻相亲相爱?
他与她只有夫妻之名,而无夫妻之实,何来相亲相爱一说。
栾清心底微微有些不是滋味,这寓意在她眼里是个莫大的讽刺。
素雪径自走到窗边拿起烛台旁的抹布把周围打扫一下,瞥眼看到了窗外的晴夏,正朝这里走来,急忙回头示意栾清。
边压低声音边伸手指向窗外:“娘娘,晴夏姑姑回来了。”
晴夏一入屋子,堆着笑脸走到栾清面前,轻声道:“娘娘,奴婢有好消息带来。”
随即眼神故意瞄了身后的秀春和素雪,栾清让她俩退下。
“说吧。”
“楚贵妃今日召了奴婢过去,她打算在太后晚宴上让您当众出丑。”
栾清微微挑眉:“怎么个出丑法?”
“她命奴婢在娘娘您的琴弦上做手脚,届时您抚琴断弦,定然下不来台。”
栾清嗤笑,这招数顶多只是让她面子上过不去,实则对她并没有什么影响,这楚柔的招数何时变得如此不中用了。
晴夏偷看了栾清一眼,继续说:“奴婢是想咱们不如将计就计,到时奴婢站出来指认楚贵妃,娘娘您只当全然不知即可。”
栾清不慌不忙地将茶杯满上,自顾自地喝着茶没有开口,在晴夏满含期待的眼神下点了点头。
晴夏按捺住内心的紧张,收敛神情。
“那不知娘娘抚的是哪一把琴?”
栾清不自觉地将目光投放到宁渊送她的琴上,如此好的琴被他们弄坏了也有些心疼,收回目光。
“你去琴坊找掌事姑姑,让她替本宫准备一把好琴。”
“是,那奴婢先下去准备了。”
栾清盯着晴夏出门的背影,微眯双眼淡淡地喊了声:“秀春。”
秀春推门而入,瞧着自家主子的神情不一般,顺手将门关上。
“娘娘有何吩咐?”
“你去一趟内务府找安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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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的时光从指尖缓缓流过,栾清已经将曲子练得十分熟练了。今日是太后的寿宴,上午栾清和宁渊得陪着太后去宝华寺祈福。
按照礼制,帝后需共乘一轿。从玄门一路走到宫外,四周都有侍卫驻守。栾清虽然坐在轿上,但薄纱环绕,依稀能看见外头的景象。
侍卫将百姓隔在两旁,看见他们的轿撵,纷纷跪拜行礼。栾清顶着头上的千斤重,宁渊又挨着她而坐,不由得绷紧了身子,只盼望着赶紧到宝华寺。
入了寺,喧嚣声被隔绝在外,清幽雅静的院落呈半弧形排开,最里头坐落着一座由皇家打造的庙宇,金碧辉煌,雕梁画栋。
落了轿,宁渊先她一步出去,在外伸出一双手等着她,栾清拉了拉衣服,将手放在他手里。
他握紧双手轻轻一拉将她拉至身边,松了手与她并肩进入殿内。
进了门,以太后为首,众人呈金字塔型依次排开,跪在垫子上闭着眼睛双手合十,两旁的僧人手里拿着一条柳枝和一个白瓶,轻点一下每个人的额头,此为洒甘露,保平安。
这祈福仪式一共有十八道,跪了一上午,直把栾清的膝盖都跪麻了。
到了晌午,寺庙里的僧人都下去准备斋饭,栾清总算得到了片刻的休息时间,起身出去透透气。
寺院有一座后山,栾清踏着一条蜿蜒的石路往上走,发现一个亭子。周围草木茂盛,鸟语花香,向下看能瞧见几间禅房。
“如此好的风景,皇嫂竟一人独享。”
栾清回头一看,宁逸一身青衣,头发上还沾了几片花瓣,许是方才一路上来不小心蹭上了花枝。
她莞尔一笑:“逸王说笑了。”想起那日安公公说起静芝的事,她盈盈一拜:“对了,多谢逸王在本宫受罚那几日暗中相助。”
逸王摇了摇手里的扇子,面不改色地说:“皇嫂说的话倒是让我糊涂了,我何曾帮过你?”
栾清听闻也不着急接话,细细地观察他的神情。
本来还怀疑淑妃与逸王有所联系,但如今看他神情坦荡,到让栾清觉得自己是否多心了。
“是本宫...搞错了,王爷莫怪。”
“无妨,想必皇嫂是将我与皇兄搞错了,毕竟连先帝都觉得我俩十分相像。”
栾清默默地在心底吐槽,你俩长得完全不像好吗?不过也许对方是在给她台阶下,她也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先帝圣明。”
“那是自然,先帝的心思可不是你我能猜透的。”宁逸脸色微变,目光灼灼地盯着栾清:“不知皇嫂可听过先帝密诏一事?”
栾清有些糊涂:“并未。”
听见她的回答后,宁逸目光一顿,随即轻笑一声。
“呵,你看我糊涂了不是,你又非我皇族中人自然不知晓。时辰不早了,咱们得回殿内了,不然一会开饭了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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