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疼痛袭来

　　可是很快，唐飞就弄清楚铁皮人是谁了。是铁头。/p>


　　一直在叫他的名字。声音很虚弱，濒临死亡。而且就在旁边不远处。因为视线昏暗，所以刚才没有第一时间现他。/p>


　　快步走到他旁边，震惊地看着他的身体。/p>


　　自颈部以下，除了双手，已经不是人类的血肉之躯，完全由金属打造。胸腔被炸烂，豁口处能看到仍然属于人类的跳动心脏。其他脏器有人类的，还有些精密的电子器件，血管，筋脉和数不清的线路纠缠在一起。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钢铁怪物。/p>


　　“是不是很难看？”铁头想挤出笑脸，但脸庞僵硬，露出皮下的金属构造已经不容他做出人类表情。/p>


　　“是。”/p>


　　唐飞很痛心，也很伤感，事情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严格说起来，他跟铁头这人不算太熟，只是以前有过几次合作。但唐飞是个念旧的人。他的朋友不多，所以每一位都很珍惜。/p>


　　“那边躺着那几位被重武器击杀的人，都是你做的？”/p>


　　“是，我没有选择。我劝过他们，让他们离开，可他们不听。”/p>


　　“为什么要这样？”唐飞忽然控制不住情绪，感觉心里堵，既愤怒，又伤感。眼睛里有泪水流出来。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其他的什么。铁头，话不多，但很魁梧很仗义的一个汉子，为什么要落到今天这种下场？/p>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接受身体改造，还是杀了他们？”/p>


　　“都有。”/p>


　　铁头沉默片刻，他的时间已经不多。/p>


　　“唐飞，我记得你曾经跟我提起过，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能成为一名强大的源能战士。其实，不瞒你，曾经的愿望跟你一样，或者说，比你还要炽烈，但现实是无情的。成为源能战士的条件太苛刻。你我这样的人，一辈子也不可能触摸到门槛。浪费时光，荒废岁月年华没有任何意义。”/p>


　　“所以你就接受了身体改造？变成现在这样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唐飞忽地拔出手枪抵住他的额头，愤怒的咆哮。浑身都在哆嗦，颤抖。/p>


　　铁头平静道：“是的，当三眼族找上我的时候，我没有拒绝。那时我想，变强的道路未必只有一条，成为不了源能战士，但还有别的方法让自己变强。男人选择的路，无论对错都得坚持走下去。变成现在这副样子，我不后悔，只有遗憾。”/p>


　　枪口使劲顶着他的额头，唐飞怒道：“杀了自己的同类，你不后悔？”/p>


　　铁头目光毫不回避地对着唐飞喷火似的目光，“我说过，我没想杀他们，是他们逼我的。”/p>


　　唐飞手指扣着扳机，脸庞绷紧，泪水顺着脸腮流淌，铁头欣慰道：“临死之前，有朋友为我这种人流泪，值了。唐飞，我的时间不多了，接下来要说的话你一定要记住。”/p>


　　唐飞收起枪，无力地坐在他身边，使劲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冲他点点头。/p>


　　“给我身体改造的就是今天咱们原本要保护的那三位老板，他们不是人类，来自三眼族。”/p>


　　唐飞心中已有猜测，但经过铁头亲口证实，他还是忍不住悚然一惊。/p>


　　“他们雇佣独行佣兵，原本打算事情出现变化时，用来吸引变异兽。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他们来到生死涧的目的，就是为了取得断魂桥下的‘蓝星草’，具体是什么东西，我也不清楚，但好像对他们很重要。唐飞，你下去，阻止他们。一定要阻止他们！三眼族人很擅长精神方面的攻击，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攻击方式，我不知道，也不清楚。但我想，三眼族人的那种特殊技能肯定有距离限制，唐飞，你是精准枪手，擅长远距离射击。要说还有谁能阻止得了他们，非你莫属。”/p>


　　吊着一口气把该讲的话讲完，铁头的精神越来越虚弱，目光开始涣散。变得模糊不清，想抓唐飞的手，却找不到方向。/p>


　　唐飞赶紧把手递过去，感觉对方握过来的那只手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铁头说出了他这一生当中最后一个请求，“唐飞，求你帮我做件事。”/p>


　　“好。”/p>


　　“等下你走的时候，用炸药把我的身体炸碎，越碎越好，我不想带着这副丑陋的样子死去。”/p>


　　唐飞重重点头，握紧他的手道：“好，我答应你。”/p>


　　铁头咧咧嘴角，表示感谢。在他弥留之际，唐飞忽然俯身在他的耳边道：“我想我已经找到了进化成为源能战士的方法……”/p>


　　他看出了铁头眼睛里仍旧存留的几分不甘，知道他为什么不甘心。所以把自己尚不确定的猜测以急的语气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铁头。算是他临去之前，对他的慰藉。/p>


　　铁头原本涣散的眼神重新绽放出几丝亮光，声音微弱地牵动嘴角，“恭喜你，唐飞，你……的梦想……终于可……以……实……现了……”/p>


　　铁头最后死的时候没有闭眼，他嘴上说没有后悔，但求唐飞炸碎他，还说不想带着丑陋的身体死去。难道不是后悔的表现？/p>


　　不过，那都已经不重要了，人死如灯灭。希望他下辈子不要再这么糊涂了。/p>


　　遵照他的死前所求，唐飞找到了大量的高能炸药，把铁头的尸体炸得粉碎。/p>


　　他在爆炸迸射的烟火中走向了断魂桥。/p>


　　手里拎着一把普通的自动步枪。他自己的枪已经损毁，只能临时找到一把凑数。/p>


　　而且他现，自己的视力好像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p>


　　他以前画画的时候，经常熬夜，为了临摹一副喜欢的丢勒作品，总是不眠不休，一直到把作品彻底临摹完成为止，眼睛有轻微近视，疲累的时候，还总是出现模糊的重影。因为不严重，所以也没当回事。/p>


　　可是现在，眼睛里的那些小问题好像都消失了。/p>


　　他有种感觉，身体的异常现象，跟先前那些彩色的极光有关系。那不是普通的极光，至于是什么，属于什么样的一种存在，属于玄学还是物理现象，他也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些极光对人类身体有好处。/p>


　　可惜，时间太短了。如果再来一次，他一定细心体会。/p>


　　左迁去找姚唯了，也不知找到没有，响起左迁说过的话，唐飞忍不住激起一身鸡皮疙瘩。/p>


　　“他一直对你抱有某种特殊的占有欲……”/p>


　　那个死变态！/p>


　　难道柔水族的人都是那种男不男女不女的德行？/p>


　　占据半个地球的四大宇宙种族，他目前算是接触到了两个。柔水族的姚唯，行为怪癖，让人恶心。三眼族神秘，暂时还没看到真身。其余的山岩族和双瞳族不知什么样子。作为地球人类共同的敌人，日后或许会有跟他们交手的机会。/p>


　　前提是这次能活着离开这里。/p>


　　唐飞站在断魂桥头，俯瞰桥下。黑乎乎一片，深不可测，有阴冷潮气向上席卷。/p>


　　那三个神秘人已经下去有段时间了，必须得赶快去阻止他们。否则动了这里的东西，一旦惊动蛰伏的变异兽，接下来绝对是死路一条。/p>


　　他放下挂在肩膀的绳索，一头拴在桥头的铁柱上，一头绑在腰间，锁环扣紧。使劲抻了几下，确认无误之后，又把随身携带的武器装备检查了一遍，然后才抓紧绳索，蹬着凹凸不平的岩壁，向桥底顺了下去。/p>


　　周围一片漆黑，看不清任何东西。/p>


　　越往下，温度越低，潮气袭人，手背全是露水，身上也潮乎乎。/p>


　　脚蹬着岩壁，身体一荡一荡的继续向下滑动。/p>


　　下面出现了些许亮光，淡蓝色。随着距离拉近，范围越来越大，像是一片蓝色海洋。/p>


　　直到唐飞落到地面，身处其中，才现，这是一簇簇外表看似水晶的矿物，色泽莹润，晶莹剔透。生长在地面上，有的孤零零几根，手指粗细。有的几十根聚集生长在一起，最高的也不过二十几公分。到处都是，范围极广，粗略估判，也得有几平方公里。/p>


　　唐飞脸上倒映着蓝光，看上去像是蓝皮人，他蹲下身来去触摸那些蓝色晶体，表面光滑，温度很低，有些蜇手，像是冰，蓝色的冰。/p>


　　唐飞心头猛然冒出一个想法，“难道这就是蓝星草？不是植物，而是矿物？”/p>


　　生死涧神秘莫测，危机四伏，一切都不能以常理来推断。/p>


　　从背上摘下枪，轻拉枪栓，子弹上膛，小心翼翼戒备四周。那三个三眼族人就在这里。/p>


　　半蹲在地上，举枪搜寻四周，几十米内没看到有人。/p>


　　他向前搜寻，手指一直扣在扳机上，一有动静，可以随时开枪。/p>


　　忽然间，他觉得脑袋里一阵刺痛，犹如钢针在里面搅动，愈来愈烈。/p>


　　疼痛来的非常突然，他没有丝毫准备。闷哼一声抱头倒地，额头磕到一簇蓝色晶体上，登时就磕破了，血流了出来。/p>


　　隐约间，远处现模糊的身影，唐飞下唇咬出了血，忍着脑海中针扎似的剧痛，抓起刚刚掉落的枪，冲着人影出现的方向，砰砰砰就是几枪。远处出惊呼，人影倏地消失。/p>


　　而此时，唐飞脑子里的疼痛骤然减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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