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来匆匆去匆匆

　　“小心！”忽然一个不小的火球猛然朝着笙文飞了过来，站在笙文身边的玟瞰伸出手要拉笙文，不知为什么手却停在了半空。而被笙文挡住了视线的笙渺根本看不到飞来的火球，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一个健壮的身影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抱住了小男孩。

　　厄陡不愧是实力超群的体术师，在短短的时间内竟然能冲出去抱着笙文转一个圈，用背接下了火球。虽然以平南域这些士兵的幻术实力，火球的杀伤力并不大，但毕竟厄陡是用肉身去接幻术，背上还是被烧伤了很大一块。

　　“厄陡！”

　　“右令辅大人！”

　　笙渺率先大喊了一声，接着训练场里面的士兵们也边喊边跑了出来。瞳已经先几大步迈向前替厄陡检查伤势了。

　　“你为什么突然停下手？”小姑娘抬头瞪着依然举着手愣住的父亲，脸上有些愠怒。

　　“如果我把笙文拉开，被攻击到的就是你。”玟瞰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偏差，但心中却并没有觉得自己的判断完全错误。面对这种理由，笙渺也说不出什么责怪的话，只能跑去厄陡身边查看厄陡的情况。

　　笙文已经从厄陡的怀里爬了出来，厄陡脸色苍白，汗如雨下，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

　　“没关系，这只是小伤，稍微擦擦药就好了。”笙渺当然不会信厄陡的话，只是小姑娘真的看到那片伤口的时候整张脸霎时变得惨白。

　　巴掌大的一块红色伤口不断往外渗着血，伤口周围的皮肉有的已经焦黑，有的则变成了白色，连毫无医学概念的笙渺也能一眼看出，是非常严重的烧伤。

　　一个比较壮实的士兵和瞳一起把厄陡架了起来，半拖半拉的把厄陡送去了休息的军营。一个看起来年纪不轻的军医已经拿好了药品在营房里等好了。虽然笙渺很担心，但瞳担心她受不了太血腥的画面，硬是把她拉出了营房。

　　“这只是个意外，那个伤也只是皮肉伤，休息一阵就会痊愈了，没有必要太担心。”瞳拍着小姑娘的肩膀，柔声安慰着。笙渺扭头看了看弟弟，笙文愣愣的站在自己身边，一脸的惊魂未定。

　　“瞳，你先把笙文带回去休息，我有些话想和父亲说。”玟瞰有些局促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心里又责备自己没有必要如此局促。

　　“父上大人，我想和你单独谈谈。”被年仅十二岁的女儿一脸正经的要求单独谈谈，摊上哪个父亲都会觉得有些惊讶，但玟瞰已经深刻了解到，笙渺比自己要有想法得多。

　　笙渺和玟瞰一路沉默，直到走到监牢的门口。

　　“我不知道这个监牢里面是什么样子，不过建在矿洞里面的牢房，一定是暗无天日。”笙渺站在监牢的大门前，两个守卫只是用奇怪的目光瞟了一眼小姑娘，并没有别的动作。

　　“里面几乎看不到阳光，也不知道时间，最让人恐惧的是你不知道你还要在黑暗中待多久。”玟瞰想起自己在狱中的时间，不禁背脊一寒。也正是因为这个可怕的经历，让玟瞰意识到自己的对笙渺所做的一切，实在是太过分。

　　“我一直以为，把你禁锢在夏族是理所应当的，因为如果想继续维持夏族的纯血统，你是必不可少的条件。直到我被禁锢在这个牢狱里，我才惊觉，我所做的一切是把你的心永远禁锢在黑暗里。我连几十天都没办法忍受的黑暗，我不能够让你去忍受一生。”玟瞰的倾诉让笙渺彻底的卸下了心里的防线。

　　“从刚才的举动，我已经知道了你是真的想保护我。我也可以理解你过去的所作所为。父上大人，你从来都只想保护你认为重要的事或者人。因为你觉得继续把夏族纯正的血统维持下去比任何事情都重要，所以你不惜牺牲妻女也要达成。现在夏族已经散了，你觉得我是最重要的，所以你才决定牺牲笙文来保护我。这些我全都可以理解。我只是想说，世界上不是只存在对你重要的事或者人。对我来说，如果笙文有什么三长两短，将会是非常痛苦的事情。如果你能保护眼前的人，就应该伸手保护，这是你身为人的责任。”笙渺轻轻的牵起父亲的手，陌生的触感让小姑娘心中有些唏嘘。她可以毫无芥蒂的去牵仅仅认识数日的厄陡，却从没有牵过自己的父亲。

　　“那个时候，黛晴为了我不惜自残，让我彻底醒悟。一开始我想成为南域辅，确实是只想改变夏族。对黛晴来说，最重要的明明是继承幻世之位，她却仅仅只有过一面之缘的我几乎要了自己的命。我才知道，没有人知道路的尽头到到底是什么，我是不是能真的继承南域辅之位，黛晴是不是真的能成为幻神，这些都是未知数。但我们至少可以帮助眼前所需要的人。我已经走出了这个迷思，我不希望你再为了所谓的目标再失去更多的东西。”笙渺稚嫩的声音轻轻柔柔的没入空气，玟瞰原本想装出父亲的威严，眼睛却不争气的有些湿润。

　　为了保持在夏族的血统，玟瞰妻离子散，自己也将失去自由甚至生命。所以当笙渺对自己表现出谅解的时候，自己才会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抓住笙渺。到头来，却差一点再次失去女儿的信任。如果不是厄陡出手救了笙文，如果笙文因此受伤或者死去，笙渺可能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了。等到风月黛晴小姐来了之后，我就会受到应有的惩罚。”玟瞰有些凄凉的感叹，好不容易看透了，却要面对不再拥有未来的境况。

　　“我会和黛晴求情，既然南域辅认为只有我和黛晴亲自来追究你的罪责才有用，那么只要我和黛晴都不追究不救没事了？黛晴不是不近人情的人，只要说清楚情况，她一定会理解你的。更何况，当时她也误判了你，你并不是单纯为了权力的人。”

　　感人的对话让两人第一次感受到了父女间的羁绊。笙渺在风月黛晴结束了平西域的工作之后就会离开，所以两人相聚的时间并不多。

　　一大清早，笙渺和笙文趴在有令辅府邸前空地的护栏上聊天。说是聊天，基本上也只是笙渺在说，笙文偶尔才会回上一句。原本两人说好要去看厄陡，但是瞳先去了一步发回信息说厄陡需要休息，所以两人只好作罢。玟瞰从大门里迈出来的时候，看见笙渺灿烂的笑脸，心里不禁也一阵传来一阵愉悦。

　　“父上大人，早。”看见父亲的笙渺伸手朝着父亲摇了摇，玟瞰正要笑着打回招呼，脸色却突然一变。

　　“笙渺，小心！”笙渺立刻反应过来，却已经来不及转身张开屏障，只能抱着笙文往一边打滚。两人这一滚，正好滚进了玟瞰张开的屏障范围内。飞过来的叶片利刃一半落在了笙渺和笙文刚才站立的地方，另一半被玟瞰的屏障给挡住了。

　　玟瞰张着屏障拉着笙文往回跑，笙渺则滚出了屏障之外伸出了右手。两个黑衣人站在围栏上，其中一个黑衣人右手上已经结了绿色的球。

　　“你是谁！”眼看着黑衣人一甩右手，藤蔓冲着笙渺直插而来，小姑娘迅速结出屏障挡住攻击。另一边的玟瞰收起了屏障，拉着笙文绕到了下山的楼梯，让笙文先下山，自己则冲到上前想要帮笙渺。谁知黑衣人竟然转而攻击玟瞰，藤蔓宛如绿色的箭射向玟瞰。玟瞰当然可以结出屏障来格挡，但是身后的笙文却完全暴露进了危险里面。笙文原本就动作迟缓，根本没有下多少级楼梯。藤蔓就这么冲着笙文而去，玟瞰只得一个转身，几步冲上去抱住笙文。但等他再想张开屏障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藤蔓几根藤蔓就这么****了玟瞰的身体。紧接着黑衣人一甩手，玟瞰和笙文就这么被带向了围栏边，往围栏外面翻去。笙渺一边结好绿色的球，一边朝着玟瞰和笙文跑去。

　　“笙文！父上大人！”小女孩的尖叫引起了正在爬楼梯的瞳。青年急忙边大声喊叫边往上冲。

　　“笙渺！”这时一直站在围栏上观看的黑衣人突然拉起同伴跃入空中，一晃便消失了踪影。笙渺甩出去的藤蔓只在空中打了个空就落了下来。而这边玟瞰和笙文已经从围栏上翻出去往悬崖下掉。瞳正好此刻冲了上来，看到的只有左手伸出护栏外的笙渺，从小姑娘右手发出的藤蔓落在地上，而玟瞰身上挂着几根藤蔓抱着笙文掉下了悬崖。悬崖虽然陡峭笔直，却长满了茂密的植物。很快两人就消失在了绿色的枝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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