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八章
“不对!”程水若坐在圆桌前。食指敲击着桌子问道,“他都问了什么问题?”
刘师爷与刘夫人坐在圆桌的另一边,在豫州府,真正真心希望楚怀沙没事的恐怕也就只有这么三个人了,刘师爷道,“我也觉得不对劲,这赵仑不是贪财之人,却也不像是对这善堂多关心的人,他问的问题却是极为细致,毕竟收容老人小孩在他这样位置的人看来不过是小善罢了。”
“他仔仔细细的将善堂的来由问了一遍,又问了各项花销,前前后后的都走了一遍,甚至还登上了山顶,四下瞧了许久。”
程水若摸着下巴道,“这善堂的花销不小呢,如今虽然只入住了不过百来个老人,日后必然还会扩大的。”
刘夫人听的迷糊,如今是刘大人的刘师爷也搞不懂程水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由得问道,“程姑娘,你可是想到什么了?”
程水若笑笑。“刘大人若是能以局外人的身份来瞧善堂这件事,那这件事就简单多了!”
刘师爷微微一愣,随即低呼道,“难道是……”
程水若点了点头,“没错!正如刘师爷所想的那样!”
刘夫人却是不解,有些迷茫的看着自家夫君,刘师爷苦笑着道,“这善堂本是楚大人所建起来的,豫州城的人跟他都没什么瓜葛,为何在他走后,还要这般劳神费力花钱的干这件事?不过是为他人所嫁衣裳罢了,日后即便有人提起,别人也只记得这是楚大人的功力,官场人的人,做这件事吃力未必能讨好,何况,那么大笔大笔的银子——千里做官只为财!”
刘夫人也有些理解了,却还是不太透彻,刘大人又解释道,“事有反常必为妖!如今豫州城里破败的紧,城外却是养活着大量没什么用的人,虽然孝敬老人是好事,可是,这只能得个善名,对于朝廷的考绩什么的根本没什么用处,不过可以让清流一干官员对其评价增高,而对于朝廷。却是没什么能耐的官员。要知道,一个官员的考绩,可是要从税收,史治,治安各个方面来考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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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咱们豫州城花着大把的钱财,浪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来干这事儿,城里却是萧条的紧,这些钱财虽然都是富户们捐赠,可贸易不昌,这些富户也不过坐吃山空,即便日后能够治理的人人有田地种,年年丰收,可一州之地的粮产,能够有多少税收?又能维持多久这善堂的运行?”
程水若闻言笑笑道,“所以,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必然是没有人会做的!咱们这么做,是为了隐藏一些事实,却是没料到,会引起另外一庄误会!”
“什么误会?”刘师爷问道。
程水若摇摇头,叹息了一声道,“这误会若非一开始就有。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闹出来,可惜的是,这件事是一开始皇帝就猜疑的,我这会儿终于闹明白了皇帝为什么会派一个太监过来,而不是其他的官员!也大约猜到为什么楚大人会被召唤回京城了!”
刘大人不明白,刘夫人也不明白,程水若之所以能揣测到这些,是因为宁小姐曾给她说的一番话。
皇帝对驸马爷是有隔阂的,从心理上来说,一般情况下,一旦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有了隔阂,那势必会造成一种结果,那就是以恶意的态度去揣测另外一个人的一切行为。
当然,要以这种极大的恶意来揣测别人的行为是非常极端,甚至在程水若看来已经变态了的心理,不过,皇帝的心理怎么能用寻常人的心理来度量?
皇帝是要怀疑一切的!
驸马爷为了帮助藏宁公主,手掌握了一个极大的情报,对于这样的东西掌握在一个他不喜欢的人手里,皇帝是绝对不会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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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想象,这一次何敏儿的婚姻主权,在这两个男人之间肯定有一番明争暗斗,其必然是各有输赢,这必然让皇帝震惊了,越的不放心了。
在这个时候,又突然生了这么一件事,在豫州,驸马爷经营了不少年头的土地上,突然冒出了一种不太祥和的势头。某一方的势力,竟然插手过来了,而那一方的势力本就是让皇帝忌惮的。
这犹如一只巨手死死的卡在皇帝的脖子上!
皇帝怕了!也很愤怒,他派遣出来的那个臣子竟然无所作为,生这样大的事情竟然没有半点儿的响动,若非是同流合污,那便是他一直以为的那个人才根本不堪重用!
这种时候,再传出楚怀沙和何敏儿的事情,皇帝的想法可想而知。
要么楚怀沙和这件事有关系,要么楚怀沙和这件事没关系,不管有没有关系,反正楚怀沙这个人是不能用了!
程水若觉得自己已经抓住了事情的关键,不过,其的细节和某些人的定位或许需要商议,而她还需要最终的证实一下,“刘大人,我想问一句,南方的势力是什么派系的人马?换句话来说,皇上的话在那边好使么?”
刘大人闻言也仿佛抓住了什么,虽然觉得这个猜疑很有些不可思议,他不知道程水若是怎么将这两件事情联系起来的,若是只是因为豫州城的一点儿蛛丝马迹就这样胡乱的怀疑,还干出了这样的事。那这皇帝也未免太过昏庸了。
虽然如是想,还是点了点头,“正如程姑娘所料,南边儿往日里尽数都是彭太师的人马,不过,那些人过去以后,立足稳了以后,不光皇上的话不好使,便是彭太师的话到了那边也要打个折扣的。”
程水若闻言脸色暗了下来,看来果真是如此了,只是。这个揣测还暂时不能说出来,若是说出来的话,恐怕会引起豫州城上下所有官员的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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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的将事情在心又理了一遍,刘大人与刘夫人瞧见程水若脸色不好看,也没有打扰她的思考,片刻功夫以后,程水若这才压低了声音道,
“这件事的麻烦不小,不过,却也并非我们能力所及,如今咱们还是该干嘛就干嘛,那位钦差大人在这儿住一天,咱们就一天不能动弹,索性,为了早日送走他,咱们还是让他拿到点儿他想要的东西好了。”
刘大人挑眉,“怎么说?”
程水若笑道,“这位钦差是为何而来的?”
自然是为楚怀沙而来,不过,要拿到楚怀沙余下的几项罪证只是个旗号,真正要办的事儿是藏在台面下的,只是,一旦拿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这些人也就没理由留下来了。
而通过这件事,他们只要往死里的冤枉楚怀沙,对于楚怀沙来说,兴许还是条生路!
这是一石二鸟之计,却不是长久之计,这一波走了,下一波肯定就跟上来,问题的根本不在豫州城,而在京城,只要那两位的心结一日不除,豫州城如今干的事儿又是见不得光的,皇帝的怀疑便一日不能休。
送走了刘师爷夫妻,程水若便开始抓头皮,把一头梳理的整整齐齐的头抓的乱糟糟。像个疯婆子。
小环进来的时候吓了一跳,惊声问道,“小姐你不会来这儿长虱子了吧?”
这两天下乡来翻地,城里风声紧,又没什么事儿干,正好是农忙时节,程水若索性就带着一家人都来了,住在庄子上,如今的庄子里里外外修葺一新,还上了漆,住着的感觉还真不错。
只不过这时代的人,爱干净的终究不多,像程水若家天天提供热水给下面人洗澡,别人不洗还逼着去洗的不多,乡下人就爱长虱子,因此小环才有这么一问。
程水若扭过头来翻翻白眼道,“要长了我就把头剃了,看它往哪儿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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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环闻言咯咯笑了起来,“小姐要当姑子么?您可是天天都要吃肉的,当姑子可不能吃。”
这丫头,就拿捏住她的弱点了,程水若笑,伸手将一头长拆开来,瞪眼道,“拿剪刀来!”
“真剪?”小环笑眯眯的问,伸手摸过篮子里的剪刀递过来。
程水若点点头,“先剪你的!”一边说,一边接过剪刀,小环闻言便往后跳了一步,尖叫着跑了出去。
跑到门口却是现身后没有人追的脚步声,扭过头来巴着门槛往里看,只见程水若拿着剪刀仔细的修剪着尾,头太长,有些分叉了。
余光瞧见小环在门后依着,抬眼笑笑道,“有时候我还真想把这头剪了,这么长,真是麻烦,难怪别人都说女人头长,见识短。”
小环瞧出程水若有些不对劲,一般情况下,程水若对自己的一头长还是很满意的,唯有心情不太好的时候才会瞧着不顺眼,觉得太麻烦,走进来问道,“小姐可是遇上什么事儿了?”
程水若有事从来不瞒着小环的,“上面神仙打架,连累的咱们整个豫州城日子都过不消停,我讨厌这个时代,什么事都是由那一两个人说了算。”
小环闻言却是笑道,“您说的是上面那位?”指着皇城的方向,眨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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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水若嗯了一声,小环却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低声道,“谁说是那位说了算的?小姐往日里可不曾这么糊涂!”
程水若被小环一说,挑眉有些不服气的道,“君权至上,你敢说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小环道,“嗯,这事儿也是小姐曾经说给我听的。开国皇帝当年制定的法律确实是如此,要保证君权至上,要保证皇上的权威,以及对整个国家的控制。”
“可是,举国上下,每天别说小事,就算是大事也有无数件在生,不是每一位君王都像开国皇帝那般,对什么事情都有精力过问的,所以,一代代的传下来,到了后来,实际上朝大臣已是有与皇帝分庭抗礼的能耐。”
“这个暂且不说,便是在外面的将领,封疆一方的大臣,在咱们这一朝,也是一个个腰杆比谁还硬的,皇帝对待他们也要客气几分。”
“这个国家,并非只有皇帝一个人说了算!”
程水若听小环如此说,心恍然,其实是她误会君权的意义了,她管一个小家已经是忙不过来了,不得不下放权力,而像楚怀沙,即便不管本地的军政,那也有忙不完的事情,权力下放的更加厉害,导致他的下属都有能力在某些时候跟他叫板,他还只是一府的长官,真像皇帝那样掌控着全国的时候,谁敢说不会有几个朝臣能跟他叫板呢?
彭太师就是很好的一个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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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事情都有解决的办法,唯一的区别就是你能不能想到那个方法。”小环笑着道,“这是小姐以前告诉我的。”
小环曾这么劝过她一次,程水若记得,闻言笑着接口道,“是啊,即便事情没办法解决,但是,参合事情的都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就有弱点,只要用心,就不愁找不到出路。”
一时想不明白的事情便不去想,这件事对程水若来说本来其实没那么重要,对于下一任的揣测终究是揣测,兴许来的是一个不比楚怀沙差的呢,只是,从一开始参与这件事情到现在,对于这位楚大人,她还是有一定认同感的,参与的越多,反倒是有些放不下了。
夜了,用罢了晚饭,赵仑坐在房间里翻来覆去的思考着到底该从什么地方下手,豫州城如今瞧来是铁板一块,他反复用言语敲打这些官员也不能得出什么,想来也是,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在这里呆上了好些年,屁股上不消说都不怎么干净,想要拗开这块铁板,他非得找出其的破损之处才行。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的小太监用尖细的童音报道,“干爹,豫州府代理通判刘大人来了,干爹要见见他么?”
“刘大人?”赵仑对这个人还真没什么印象,想了半晌,才依稀的记起好像那天去善堂的时候瞧见过一个黑黑瘦瘦的年男子,再想想他这职务,合该是楚怀沙提拔起来的,不由得心一喜,吩咐道,“请刘大人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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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大人深夜前来找咱家,不知道是有什么事?”赵仑笑着摸着没有胡子的下巴,将一碗茶递到刘大人的面前。
刘大人见状也不退让,完全是一副自恃才高的读书人模样,坦然的接过茶杯,揭开盖子,吹开上面的浮沫,喝了一口以后才缓缓的道,“下官这是来为钦差大人分忧的。”
赵仑哦了一声,“此话何解?”
刘大人笑笑,搁下茶杯,凑到赵仑的耳边低声道,“钦差大人不是受皇命来瞧瞧豫州城到底是怎么回事么?莫非大人觉得皇上会对眼前的一切很满意?”
赵仑唔了一声,随即望着刘大人道,“大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刘大人笑笑道,“其实,我并非科举出生,如今代理着这通判一职便是不合法理了,即便有浑身的本事,也是被正经科举出生的瞧不起,这日后的升迁也是有大大的问题。其实呢,我也这般年纪了,京城里虽然繁华,到底是藏龙卧虎之地,我这一把种田的能耐,过去了怕也没什么用武之地,就想在这儿安度余生即可。”说着又端起茶杯来,朝赵仑笑了笑。
眼前这黑炭头是有所求的!
赵仑看明白了,也约莫猜出他的心态,一个投机分子,科考不力,本事也是有的,投靠了楚怀沙,如今楚怀沙落马,他也就成了摇摇晃晃的一叶孤舟,新来的长官一旦掌权,想必就会替换掉这个不太正经的副手,换上他所信任的人。
赵仑也算是阅人无数了,对于这样的人,他其实还算是了解,虽然投机取巧,只要他有真本事,也不是不可用,本来如今就是用人之际,一个善于农耕的通判,他想把那个代理二字摘掉,图的是个前程,很直白的方式,却是让他喜欢,而他,需要一双耳目,不由得笑着道,
“刘大人只要是一心为了皇上,又是有真本事的,何愁没有升迁之日?咱家不也没科考过?不也是正儿八经的钦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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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大人眼神一凛,恭敬的朝赵仑拱拱手,眼感激的光芒大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高呼道,“敢为皇上效犬马之劳!”
赵仑满意的伸手将刘大人扶起来,笑着道,“刘大人的能耐在下是知道的,往日里便是协助周延治理这豫州城,也算治理的井井有条,后来代理知府在的一段时间,也道是大人前后忙碌,可谓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所以楚大人当日报上用你为通判的时候,皇上才会默许了。便是看在你才能过人的份儿上。”顿了顿,问道,“大人今日为何而来,既然深夜造访,必有要事,不妨直说吧!”
刘大人点点头,又坐回到位置上,开始了断断续续的讲述,
“楚大人其实是个好官儿!”第一句话便让赵仑挑了挑眉毛,刘大人没有介意,反倒是自顾着的说了下去。“不过,楚大人想要在这一亩三分地上作出点儿成绩来,可没那么容易。毕竟,豫州城的人对他成见已深,当日在城门口叩门一事,不知道赵公公知道与否?”
赵仑点头示意也是听说过的,有些嘲讽的笑道,“他许诺下要让全豫州的人有饭吃,有衣穿!年少轻狂!”
刘大人对赵仑的评价只是摇了摇头,“楚大人做到了!”
赵仑一愣,随即苦笑道,“他是做到了……今冬竟然没饿死一个人,冻死一个人,其余遭灾的州府可没能这般。”
刘大人道,“那赵公公可知道楚大人到底付出了多少的代价才做到此事的?”
赵仑挑眉,刘大人神秘的笑了笑,“下官是楚大人一手提拔起来的,因此,楚大人的一些秘密也能知晓一二。楚大人为了得到这个结果,付出的可不止一点儿半点儿。”
“刘大人请讲!”赵仑关切的道,凝神静听。
刘大人道,“他不知是跟谁达成了协议,撒手本州的政务,而那人则替他从南边儿请来了一个姓戴的,在本地大开作坊,织布,烧瓷,乃至刺绣什么的,所得的银子尽数填进了那座窟窿!”手往城外的方向点了点,“只是,这不能解燃眉之急,另一边,却是巴结上了藏宁公主的女儿,何小姐,利用何小姐替他筹集银子。”
赵仑听到这里,不由得皱了皱眉,“他怎么如此糊涂?”
刘大人笑笑道,“他即便在其位,也没能耐把持当地政务,何不大方点儿让出去?待慢慢的建立起自己的信誉,再做谋划!”
“可是!他算错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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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楚大人对我有提拔之恩,这些话不该我来说的,可是,自古忠义难两全,我瞧着这事儿心里着急啊!南边儿的人,靠得住么?”刘大人摇着头叹息,“那姓戴的来了豫州之后便是上串下跳,频频与本地的官员接触,到了后来,便是连那善堂也插了一足。”
“我便是瞧着这情形不对,心方才生了警惕。”刘大人叹息着,“楚大人的想法是好的,可惜,有些事情可不是他能控制的,如今豫州城的局面复杂的连我也瞧不透了,我担心啊,害怕有些人越陷越深,到最后不可自拔。”
赵仑看着刘大人,突然不冷不热的道,“你倒是个有眼光的。”
刘大人却是不理会他的话,继续道,“自从水患之后,豫州城便是连番的大劫,民心本来就不稳,人人都巴望着有人能让他们吃饱饭,老天爷能成全他们有个丰年。朝廷的救济层层剥扣以后,留下来的连原本的窟窿都填补不上,还要修理河道,皇上让楚大人来管豫州城,虽然是好意,却是让官府和百姓越的失衡了。”
“若非楚大人的这一番举动,怕是早就有人去冲撞衙门,事情展下去,怕是不可收拾,下官也不知道楚大人的这一番作为到底是好还是坏了。前门据虎,后门引狼啊!”
刘大人说完,便再也不说话,只是端着茶杯猛喝,赵仑直挺挺的坐在那里,眼光有些涣散,也不知道是在思考刘大人的这一番话,还是在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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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赵仑问道,“豫州城的局势真有如此复杂?”
刘大人笑笑道,“这要看钦差大人如何看了!”
赵仑道,“其实,那姓戴的来是好事,倒是替皇上安抚了一帮多灾多难的子民,只是,此人狼子野心,也不知的为何而来的,怕就怕他在此地兴风作浪,到最后咱们偷鸡不着蚀把米。至于赈灾的款项,说起来,朝廷的艰难下面的人也不该不知道,至于那些雁过拔毛的,这会儿想要动他们也没那么容易,豫州城还是得靠自己熬上一熬!”
“楚大人这翻举动可谓是与虎谋皮啊!”
刘大人笑道,“楚大人这事儿本就做的不对,说他官*商*勾*结是轻的!皇上即便杀了他,也是他活该!”
赵仑眼睛一横,突然喝道,“你真这么想?”
刘大人面色一敛,“我也是当日差点儿被烧死在豫州城的人之一!”
赵仑又沉默了,手指噼噼啪啪的敲打着桌子,“那个善堂是怎么回事儿?你们便巴巴的拿着银子去修,又巴巴的养着那些老人?豫州城里荒凉的跟鬼城似的,一个个不务正业也不该是这般!”
刘大人道,“豫州只要按照这条路走下去,不差钱。这些钱本来就是何小姐留下的,这钱,没人敢动,也没人能动,何不给自己弄个好名声呢?何况,别人的钱用着自然不心疼。等到没钱的时候再说没钱的话,这一任官员谁知道能在这儿呆多久?短的一年,长的两年,只要换了长官,下面的百姓骂的也不会是当初干活的人!”
赵仑闻言道,“这事儿,不能这么继续下去了。”
刘大人道,“下官也这么觉得。今天下官来便是向大人指出那些作坊的所在的。”
赵仑道,“我找作坊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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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大人道,“那大人想找什么?姓戴的来这儿不过短短两个多月。”
赵仑恍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便是连当地的民心也未必能拉拢,何况那些官员?想要建立军事势力恐怕还得等上一等,如此说来,却是不用太过担心了。
只是,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眼前这位刘大人像是一骨碌的把什么都跟倒豆子似的倒出来了,噼噼啪啪的撒了一地,却是没有一条线将事情连起来,他若是想去捡起来,势必要一颗一颗的去捡,工程浩大不说,捡起来也不过全部是豆子罢了,并没有黄金。
这位刘大人像是一巴掌把楚怀沙拍在地上拍死了,实际上却是将坏话说尽,置之死地而后生,让他不得不怀疑眼前这位到底是来告黑状的,还是来救人的。
不由得再次想起皇帝说的那句话,楚怀沙是个纯臣,豫州城是咽喉要塞……
今天这位刘大人透露的信息实在太多,他却是检不出头绪来了,只摆摆手,让人送他离去,自己独自坐在房间里再次陷入沉思之。
刘大人慢悠悠的从驿站里走出来,只露了一线的月亮已经越过了天,这会儿已经宵禁了,不过,显然宵禁这种事对于特权阶级根本不适用,坐上轿子,吩咐轿夫往家里抬,他也陷入了沉思之。
他说楚怀沙坏话的时候,那位赵仑赵公公并没有露出义愤填膺的表情,他今天来,本就是为了试探一下这位公公的态度的,说的话九句真话加一句假话,透露了一大串的信息,只将楚怀沙前前后后的事情讲了一遍,这事儿,在希望他是坏事的人耳里自然能挑出错处,在希望他是好事的人耳里,自然能挑出好的地方来。
不过,这些话前前后后都只表明了一个意思,如今的豫州城还没有被南方人控制,即便会生这样的事情,也应该是很久以后了,不过,既然皇帝觉了此事,就应该杜绝其生。
至于豫州城的未来会是如何,刘大人心不清楚,皇帝若是真如同他之前表现出来的那般年轻有朝气,胆大野心大,那么,豫州城未来应该还有几年好日子过。
不过,日后会如何却是不知道了,他如今手头的工作格外的重要,务必要让亩产量提高起来。
不管如何,说完了这些话,就要看那位公公是如何处理了,按照程水若的意思,勾画出了一张他们希望看见的图纸,在证实了心头所想的事情之后,皇帝会是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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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反复复的想了几日,在证实那位赵公公返回京城的消息之后,程水若终于按耐不住从别院里走了出来,却不是回家去重新开张做生意,而是再去宁府一趟。
宁家小姐对于程水若的到来显然并不意外,不过,还是客气的接待了她,端上上好的茶点,笑吟吟的询问她的来意。
程水若已是脸皮比城墙还厚了,上会几乎是被赶出去的,这一次又巴巴的跑上门,觉得跟眼前这位心思玲珑的人耍心计没意思,索性直接道来,“我就想问问,驸马爷到底在豫州城做了些什么?”
这个问题很唐突,不管别人干没干坏事儿,总是让人愤怒的,好在宁小姐并非驸马爷本人,因此没有将她扔出去,反倒是笑了笑道,“其实,驸马爷什么都没做,不过是京城里有五千军士只听藏宁公主殿下号令,便是皇上也轻易指挥不动的。嗯,就是上次去豫州城里救你们的那一只!”
程水若冷汗,宁家小姐笑着继续道,“你能问出这个问题,想必已经是看明白了,我也不瞒你,公主殿下和驸马爷过两天就会来豫州了。”
程水若不明所以的望着宁小姐,“这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宁小姐笑道,“当然有关系!敏儿是在你手上丢的,如今藏宁公主没办法跟皇上置气,也没办法把敏儿从宫里救出来,自然这笔帐要算到你头上了。”
“什么?”程水若跳起来,“关我什么事?她自个儿逃家跑我那儿来,咱们不熟,我替你们养孩子就罢了,后来我把人送回来,你们自己不要的,讲不讲道理啊!”
宁小姐面无表情的道,“不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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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水若闻言一屁股坐回凳子上,无语了。
静坐了片刻,方才意识到这也许是眼前这位跟她开玩笑的,要跟她程水若过不去,多容易的一件事儿啊,何必亲自来豫州城?
摸摸鼻子,端起茶粗鲁的牛饮了几口,重重放下,用衣袖擦了一把嘴,“宁小姐,您也别拿我开玩笑了。这事儿关不关我的事儿您很清楚,你们要真不讲道理我也没辙不是?反正我贱命一条,别说五千军队,即便是五个男人我也打不过。咱们还是好好说话得了。”
“我今天来,就是想问问皇上跟驸马爷那点儿心结就真没法解开了么?都是一家人,何必闹腾的跟生死仇人似的?都是大人,就该有大谅,误会一解开了,咱们下面这些人也活的消停些不是?豫州城的百姓都够多灾多难的了,再来场**,真的够呛了。”
宁小姐道,“楚怀沙的事儿算什么事儿?上次你利用了敏儿便罢了,这次,闹腾的还真够离谱啊!”
程水若摊摊手,“这流言是从京里传出来的,您问我,我问谁去?他们通共见了不到十次面,次次几乎都有人看着。至于敏儿善心大的要做好事,我也不能拦着不是?”
宁小姐闻言笑了笑,“好吧,这件事不算,据我所知,如今豫州城可不是非楚怀沙不可的。换个人来也一样的可以做事,你跟那位到底是什么关系?非要救他不可?”
程水若道,“没关系。我只是觉得上面那两位神仙的事情一天不解决,咱们下面的人一天就别想消停,别说换一个人,就算换十个人,那也没辙!”
宁小姐摇摇头道,“敏儿如今名声破败,驸马爷和公主殿下都很生气,你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么?有些事情是没办法弥补的,并非误会那么简单。”
程水若不解的问道,“谁做的?”随即有些疑惑,“不会是那位吧?”忙不迭的摇头,“不可能,除非他烧把脑子给烧糊涂了!否则绝不可能!这事儿对他半点儿好处都没有。”
宁小姐淡淡的笑了笑,“有些事,你不了解,如今这情况,驸马爷和公主殿下都在气头上,谁也劝不了,这种时候,本不该出城的,他们偏偏要违逆那位的意思,偷偷的传来消息,让我收拾好了院落等他们过来……还不知道会生什么事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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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程水若只是直觉似的觉得那件事绝不可能生,皇帝脑子进水了?陷害自家侄女儿?跟自家姐姐过不去?这不是把本来就恶化的关系越弄越糟糕嘛!
这件事,藏宁公主能做,驸马爷能做,唯独皇帝不会做!
但是,偏偏这两位如今都死死的认定了是上面那位做的,事情,很诡异啊!
程水若也一时半会儿的想不出为什么来,只是道,“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会不会是有人在间作梗?”
宁小姐道,“皇上的性格,除了藏宁公主以外,没有人更了解了,公主殿下既然说是,那就没道理不是!”
对于她笃定的言辞,程水若也说不出什么来,唯有摇摇头,想再劝,宁小姐却是有些不耐,程水若是带着目的而来的,自然不能为这事儿跟她闹的不开心,索性不在这件事情上多说什么,只是问道,
“那怎么样才能救出楚大人?他这会儿连皇上都不管他了。”
宁小姐笑着道,“只要你能洗清敏儿身上的那些污渍,救他其实不难,以你的才智不该想不到的。”
程水若咬咬下唇,“所以你今天才肯见我?”
宁小姐笑,程水若冷哼了一声,骂道,“管我屁事儿!”老娘不陪你们玩了还不行么?
变态的一家人,死活非要跟最大的暴力机关做斗争,你说你直接带领五千人把京城给平了就得了,非要搞这么劳神费力的事儿,恶心不恶心啊?
一开始撒手不管,眼看着事情走向极端了,便开始算计她了!
宁小姐依旧笑,程水若骂完了却是无可奈何,看了一眼笑吟吟的宁小姐,叹息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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