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楚大人,您要是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就在这儿不走了!”胡彪脸上还缠着布条,隐隐浸出的除了草药的颜色还有一丝丝的血迹,新伤未愈,脸色微微泛黄,余下的一只眼睛却是发着隐隐的凶光,脸上的表情凶恶的像是要将面前文弱的男人吃下去一般。
身边的好几个男子面露凶光,张虎的死刺激的他们发了狂,似抛开了一切顾忌一般。
狭小的书房里,容纳着足足七八个汉子,一个小书童护着楚怀沙满脸恼怒的叫道,“你们要造反了不是?要告状上大堂,闯到大人的内院闹事,好大的胆子!”
门口两个侍卫哗的一下拔出刀,就要冲进来,楚怀沙淡然一笑,摆摆手道,“七叶,退下。”
捞起衣摆,坦然的坐到书桌后方,楚怀沙道,“我已经派人去请那位姑娘过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待本官问过那位姑娘再做定论。”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大人要包庇那贱人也别做的太过分了,咱们兄弟可不是好欺负的!”胡彪怒目叫嚣道。
楚怀沙冷笑道,“那也要问清缘由,你们兄弟几人生死相依,做不得人证,本官又没有亲眼瞧见,怎知道你们说的是真是假?堂堂十来个男人瞧着,却是被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给杀了一个,伤了一个,说出去谁会相信?只当本官是三岁孩童么?”
“大人的意思是我们兄弟几个自相残杀了?”其中一个男子叫道。
楚怀沙挑眉淡淡的道,“这话可不是本官说的,一切还是等那位姑娘来了才知道缘由。”
“楚怀沙!”胡彪叫道,“你不要欺人太甚了!咱们兄弟几个可不是任人揉圆搓扁的!大不了大家一拍两散,看谁在这儿呆不下去?”
楚怀沙笑容一收,啪的一掌拍在桌上,怒斥道,“威胁朝廷命官,胡彪,你好大的胆子!”
胡彪嘿嘿道,“你以为你这个位子就坐的十拿九稳了?我姐夫指不定过几天就能放出来,一个没什么背景的小白脸,要收拾你不跟吃菜一样,今天我告诉你,你要把那个贱人交给我就罢了,如果不交给我!哼!我还非把你这儿闹个天翻地覆不可!”
“你敢!”楚怀沙也怒极了,腾地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剑眉倒竖,双目怒瞠,胡彪一挥手,身边几个人就要动手,这时候,一道软软的嗓音插了进来,“楚大人,我可以进来吗?”
程水若站在门口瞧着里面的动静,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胡彪威胁楚怀沙那句话,七八个汉子就要动手,场面一触即发,门口包括领着程水若过来的那个侍卫三人见状皆是脸色大变,她心中一急,只感激那人当时的出手相救,便忍不住出声了。
现代社会可以有遭遇强奸反抗途中杀人不算犯法一说,这时代的法律是怎样的程水若并不知道,只是心中约莫知道这位大人和手下不太合的来,却是实实在在的救了她,这时候她若不站出来,就未免显得太没有人性了。
在屋里的几个汉子见状一喜,伸手便要来抓程水若,楚怀沙扬声叫道,“刘凯,张廉,赵刚护住那位姑娘!若是她有个好歹,我必拿你们是问!我倒要看今天谁敢在这里乱来!”
站在门口三个侍卫闻言为难的对视一眼,七叶见状叫道,“大人……”
楚怀沙只看着门口三人,从桌子后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的笑容嘲讽无比,只将眼前七八个身强体壮的汉子视若无物,七叶急的连连跳脚,唯有挡在楚怀沙面前,双眼警惕的望着那几个汉子。
那七八个汉子一见程水若便双眼泛红,脑门充血不管不顾的要扑上来,楚怀沙倒是让人抛在一边无人理会了,三个侍卫见状连忙拔出刀来护住程水若,眨眼间,三四个汉子就涌了出来,几个人缠斗起来。
程水若疾步后退,瞧见眼前的刀光剑影立即失了白天里的勇气,这会儿全身上下酸疼无比,连走路的力气都欠奉,只有往角落里钻,并暗暗留意身边有没有可以防身的东西。
贴在墙根却是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黑灯瞎火的休要说看清楚方向,便是个自卫的东西也寻不到。
那些个男人打架根本不专心,一方护着她,一方则是死死的盯着她,她往哪儿去便要往哪儿冲,程水若好几次都差点儿被人抓住。
这边噼噼啪啪的好不热闹,七叶便在那儿高声的叫了起来,原来是其中一人恶向胆边生,竟然对楚怀沙动起手来。
楚怀沙虽然胆色不浅,却是个真真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见状只有躲闪,那人却是越发的嚣张,在楚怀沙身后紧追不休,七叶慌了神,不知从哪儿拿出把剑来朝着那人挥砍,却是人小力弱,那人只轻轻一挥手便将他推dao在地,一把大刀闪耀着冰凉的光芒向楚怀沙的背脊砍去。
程水若见状心头一紧,惊呼出来,“大人小心!”
就瞧见一道黑影从人群中闪出,当的一声,两人俱是退后了好几步。
那刀好歹是被拦下了,程水若胸口一块大石落地,额头上冷汗刷刷的往下掉,心脏又恢复了跳动,却是看见眼前刀光闪耀,原来是三位侍卫中的一人瞧见楚怀沙那边告急,过去援护,这边本就不够的人手越发的捉襟见肘。
程水若一个激灵,便向前弯腰,险险的避开了那一刀,这边两个侍卫硬抗下身边的刀锋,已是冲了过来,程水若见他们身上都受了不轻的伤,不敢再胡来,扭过头便往外跑去,一边跑,一边高声叫道,“快来人呀!有刺客!”
跑出不过几十步,就瞧见一群家丁拿着棍棒冲了进来。
一个女人高声问道,“楚大人呢?”
程水若往身后一指,“书房!”
众人便不再过问,只往那个方向冲了过去。这边人多势众,程水若的胆气又恢复了几分,想了想,咬咬牙,又扭过头往回跑。
几十个家丁好不彪悍,那棍子舞的漫天飞舞,不过片刻功夫,只将胡彪几个乱棍打的刀剑离手,再围了起来,使绳子缚了,压在地上跪着,一个妇人急切的冲进书房将楚怀沙扶住问道,“你没事吧?”
楚怀沙身上倒是没有受伤,只是一番争斗,模样颇为狼狈,看的那妇人眼中闪过一抹心疼,扭过头便冲着其中一个管事打扮的男子使了个眼色。
程水若眼睛眯着,只觉得那年轻的妇人十分眼熟,却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只抿着嘴站在一边静静的候着。
那些个家丁只消管事的一个眼神,便将棍子一同乱舞,手下的极狠,只打的惨叫声一片。
楚怀沙沉着脸从屋子里走出来,瞧着地上或躺或跪的众人,冷声道,“胡彪,尔等强抢民女,知法犯法,本官势不能容,明日一早便会升堂审问此案,今日先将他们押入大牢吧。”
胡彪闻言差点从地上跳起来,被几个家丁用棍子死死压住,在地上叫嚣道,“楚怀沙!你敢!”
楚怀沙冷笑一声,“本官有何不敢?将他们几个给本官押下去!”
众人听令,这时候在外院的官兵才闻讯赶来,几十个家丁将这些个人交给那些官兵,胡彪依旧叫骂不休,被人押了下去。
院子里安静下来,只清点过众人身上的伤势,楚怀沙这时候才得空瞧了程水若一眼,那妇人顺着楚怀沙的眼光瞧过来,眉头一皱,拉着楚怀沙的手臂问道,“夫君,这位姑娘是?”
程水若皱皱鼻子,同是女人,她怎么会不知道那妇人的表情是什么意思,走上前一步,微微低着头施礼道,“夫人,程水若谢过大人和夫人的救命之恩。”
楚怀沙这才解释道,“胡彪几个在外面绑了这位姑娘回来,七叶路过侧门的时候瞧见了便来报我,夫人,还要劳烦你将这位姑娘送回去休息,我先去将前面的事情处理一下。”
那妇人闻言点了点头道,“夫君去忙吧,我先将这位程姑娘送去休息,你也注意身子,莫要太过操劳了。”
楚怀沙笑着拱拱手道,“如此便有劳夫人了。”又朝着程水若拱拱手道,“程姑娘,怠慢之处还请见谅,还请留下几日,这次这件事还要请姑娘上堂做个人证本官才好发落。”
程水若点点头道,“这是自然。”却也不再多言,只扭过身向着那位楚夫人,楚夫人见状笑笑,走过来挽着程水若的手笑道,“夫君还是赶紧去吧,程姑娘有我照应着,势必要留她多住几日才是。”
一边拉着程水若往小院子走去,一边低低的问道,“程姑娘是哪儿的人?家人在何处?这会儿还不回家,可要我派个人回去通报一声,以免家人担心你?”
程水若虽没见识过那么多的事情,心思却也闻言转了一圈,自己的根底出去随便问个人都能问的分明,就不信他们不会派人去查,既然如此,倒不如干脆坦白了,他们若要赶她走倒还来得及。
苦笑道,“我是被方家赶出来的,想必程夫人也该听说过春风楼的小红?呵呵,往日的事我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尽数不记得了,如今却还想让别人告诉我家在何方。”
楚夫人闻言脸色一黯,随即又扬起一抹笑容道,“既然不记得了,就不要去想了,先暂且在府里住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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