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Beijing的秋永远是那么的迷人,林夕坐在去往机场的车上,看着窗外的风景。他很少这样,每次在车上他都是专注的盯着电脑,对于林夕来说每一分钟都是重要的。但是这座Beijing城,却像磁铁一样深深的吸引着他,他又掉进了回忆的漩涡。是若希,就在他走进教室的那一刻,当他看到她的第一眼,那种心跳他永远记得。他第一次有靠近一个人想法,他经常去看她打篮球,他喜欢老师同时把他们两个叫到讲台前一起解题,他喜欢看若希赢了他的那个瞬间。就是这样一个女孩,林夕喜欢低着头听他们的聊天,是那么的温暖。可是他不敢靠近她,他和自己说这是荷尔蒙的作用,也许不关灵魂,不要动心不能动心,他努力的克制着自己。
他曾经也有朋友也有伙伴,但是因为一次变故,这一切都变了,他不得不一两年就换一个城市换一个学校,他没有朋友,他是个慢热的人,慢慢的走心的慢,可是没有时间让他热起来就要换地方了。他心里的痛和心里的怕,还有那个挥之不去的阴影,和他们家这么多年来找遍了全国都还没有找到的人。
可是这一年林夕觉得自己变了,那颗冰冷的心在渐渐融化,因为若希,也因为他的父母,那一年似乎所有的好事都来了,林夕的父母离婚5年后,就在他高三那年他们终于复婚了。就在那一年他重新回到了Beijing他又回到了既熟悉又陌生的家。爸爸升职了再也不用全国各地的跑。他再一次吃到了妈妈做的饭,看到了爸爸脸上的笑容和妈妈眼角的泪水。他第一次觉得有一个城市是他真正的家,在这里有他的家人,有一个叫做家的房子,老房子的布置还是5年前的,他的床、他的篮球、他的滑板、还有他的吉他,这一切,让他冰一样的心慢慢有了温度。还有那个体育老师,妈妈最终竟然没有嫁给他,原来在妈妈心里他和爸爸还是那么的重要。
还记得三个人团聚的第一顿饭爸爸妈妈在厨房进进出出,听到最多的是“美琳啊,酱油在什么地方,盐在什么地方,美琳啊,盘子盘子在哪里。”“林涛啊,你别忙了,你去沙发上陪林夕聊个天,我一个人就好,快点出去吧。”林夕看着妈妈一次又一次的把爸爸推出厨房,爸爸却一次又一次的溜进厨房,他觉得暖,能流淌到心里的暖。他对妈妈的恨也日渐消退。他的记忆回到了他10岁那年,那是一个幸福的家庭,老爸是勤劳肯干销售经理,妈妈是个美丽的中学教师,老爸为了能升职做到大区销售总监开始了北方几个城市的轮岗,他和妈妈在Beijing生活读书盼着每个月老爸回来,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吃顿团圆饭。
可是这一切就在一瞬间土崩瓦解了,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林夕妈妈学校组织老师去海边度假,他依稀还记得那天的天很蓝,浪有些大。妈妈和几个老师下海游泳嬉闹,妈妈水性很好,他和妈妈越游越远,妈妈的脚突然抽筋了,她拼命的喊着救命,林夕去拉妈妈,可是自己也被拽到了水下,妈妈挣扎着,当时一片慌乱,最后他只知道有人救回了妈妈,救回了他,而那个人却被海浪卷走了。他和妈妈在海边抱着哭,直到那个人被打捞上来。妈妈跪在像他的妻子和孩子面前赔罪,可是他的妻子怎么能接受。她发了疯的咆哮着“为什么,你还我老公,为什么啊,这么大的浪你们为什么还下海。”妈妈不停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宁愿死去的是我,我背负不了你们的恩情,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这个是我的儿子,我让他给你当儿子,我让他给你养老,我用我们家的全部给你报恩,对不起,我宁愿死的人是我。”妈妈拉起林夕的手,给女人跪着,那个女人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她一把推开林夕的妈妈“走,走,你们给我走,永远不要让我看到你们。”林夕上前去扶妈妈,竟然也被那个女人推到。林夕哭了,哭的伤心,他和妈妈一样的害怕,那个叔叔死了,就这样的死了,因为他和妈妈。他哆嗦着,扶着妈妈,妈妈晕了过去。一通手忙脚乱,妈妈被送进了医院,林夕和妈妈都吓坏了,一整夜未眠。爸爸第二天也赶了过来,他们到处去打听恩人的下落,可是不知道恩人姓什么,叫什么,电话号码多少。只是听说他们一家人开车走了,他们想找到更多的线索,可是跑了几天也没有人认识他们的人。这成了林夕家的一个心结,从小父母就教育林夕,一定要做个好人,回报这个给他二次生命的恩人。回家后在一大堆的照片里,他们发现了恩人的身影,是当时拍照时,恩人一家人不小心被拍进了他们的照片里,照片几乎看不清楚恩人的脸,只看到一对年轻恩爱的夫妻,恩人的摸样却刻在了林夕妈妈的心里,他们曾经无数次的在全国各地发过寻人启事,但是始终没有找到那个女人。但是妈妈肯定的说只要让她在街上看到这个女人,她一定能认出来。
在林夕的记忆里因为这一次意外让妈妈性情大变,她几乎每天做恶梦,有人因为她而死。那张被海水泡肿胀了的脸时时出现在她眼前,她病了看了无数心理医生。她开始无理取闹歇斯底里的给爸爸打电话“林涛,你到底调不调回来,这个家太冰冷了我没法待。”“美琳啊,我在努力协调,我一定调回去啊,别着急最多一年,我就回去好不好。”
“一年,一年,你这话都说了一年了,现在又一年,林涛你太自私了。”
“美琳,你冷静点,现在公司没有人能接手我这边的工作,做人要负责任是不是,做工作也要有职业道德对不对,要不我立刻就回去了,我答应你好不好,我半个月就回去一次好不好。”妈妈经常愤怒的挂掉爸爸的电话。就在这一年妈妈学校新调来一个体育老师,有事没事的就请林夕和妈妈吃饭,林夕很讨厌他,更讨厌和他吃饭,在他眼里林夕看到了邪恶的光,在林夕妈妈面前他是笑眯眯的,可是单独面对林夕时他的目光是凶狠的。林夕经常会把番茄酱挤在他的衣服口袋里。有时会趁他不注意把整盘的意大利面倒进他的大衣兜里。在妈妈面前他每次都是摸着林夕的脑袋说“淘气的小孩都聪明,有哪个男孩子不淘气啊。”可是每当与他眼神对视时林夕都能看到杀气。直到有一次他们一起去吃烛光晚餐,林夕把蜡烛放进了他的口袋,整件衣服就这么的烧起来了,还烧毁了餐厅的椅子。他狠狠的打了林夕,让林夕没想到的是,妈妈不但没有阻拦还狠狠说“林夕你现在怎么这么淘气,你知道这样有多危险吗,这叫纵火,我看我是管不了你了,陈老师,你使劲打一定要让他有个教训。”那一顿暴打让林夕好几天都没缓过来,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林夕在妈妈的眼睛里没有看出疼惜,妈妈甚至要林夕不能告诉爸爸。这一切让林夕感到了不安,爸爸妈妈的一年之期就要到了,当爸爸兴高采烈的准备回家时,接到的却是妈妈的离婚协议书。爸爸把Beijing的房子和这么多年赚的钱都给了妈妈,带着林夕辗转于各个城市孤独的奋斗着。他们一家人从此分开了,林夕从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变成了一个冰一样冷的男孩。他没有朋友,他永远记得妈妈毅然决然要和他们分开的眼神,他也记得他还有救命恩人没有报答。这样的林夕,是他自己也没想到的,一年一个城市,一年一个学校。林夕和爸爸都回去打义工,经常会找出那张模糊的旧照片,希望能找到恩人的家人,他们在各大网站上发过无数次寻人启示但是都没找到。没想到却在那一年也同时找到了,更没有想到就是因为这位恩人,他不得不离开这座城市,离开他不舍得一切。“林总,您的电话。”林夕的电话响了很久他都没听见,他顺手接起电话“陈西啊,找我什么事。”
“我行李都放你家了啊,我就住在你家最近的酒店,你不是今天出差回来吗,怎么也得请我这个无家可归的人吃个饭吧。”林夕无奈的摇摇头“请,我回去要先去趟公司,就在公司楼下吃吧,晚上可能我还要加个班。”
“好的,那我6点公司楼下等你啊,不许放我鸽子。”
“好,不会。”林夕挂了电话,脸色有些难看。李薇回头看着林夕“林总,那个陈西还是缠着您不放吗,要不要我帮您找她谈谈。”林夕皱皱眉头“不用了,这么多年也多亏了她我才能知道若希的情况,我还要谢谢她,只不过她的确是有些太粘人了,我已经明确告诉她我们之间没有一丝可能,可是她怎么就那么执着呢。”李薇也皱着眉头“林总,您既然那么放不下若希,为什么当时要放弃呢。”林夕没有说话,这是他的伤他的痛,他从来不愿提起的痛。李薇知道自己话多了,没敢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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