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说当年
哪吒正感叹着那些老家伙,李靖这边却是打得热火朝天。
李靖猛然出手,原想打哪吒一个措手不及,连使了几样手段,是想以雷霆万钧之势破了通天神火阵,直指哪吒。
只不过他凭着早有的准备,轻松使得哪吒弃了乾坤圈,丢了混天绫,虽说最后也逼的他远遁,却也是让李靖大是不喜。
暗骂一声滑头,李靖却是也无奈的很,在这星辰禁制中,哪吒来去自如,更有多年经营,李靖虽然有心,却也无力就此将他击杀。
李靖灵目一运,便知哪吒早已躲到星辰禁制中,虽然心中杀意兴盛,不过却也知道,在这禁制中想杀他,还是不太可能,若是想解决哪吒,还是要引他出了星神殿才好!
便先自依秘法先收起哪吒留下的两件法宝,而手中运起法诀,便想破阵而出!
便见乾坤尺毫光大盛,狠狠一击。
这一尺,虽是看起来并未有多长,却偏偏不似先前玲珑塔一般被禁法制住,实打实的打在这星辰禁制中,落在其中一颗星辰,尽显乾坤尺之妙。
这一下,打得当真是惊天动地,那颗无名星辰吃这一击,哪能受住,应声化为粉芥。
只不过,这一下,却并末如先前般再显出禁制的破绽。
反而是这虚空中的星辰仿佛被激怒一般,齐齐一抖,便纷纷脱离了原本轨迹,无火自燃起来,变成一个个巨大无比的火球,又幻化成种种神兽形像,直直向李靖扑来!
李靖大惊,也不管为什么师门所传破阵秘法不济事了,连忙扶正顶玲珑宝塔,撒出道道金光护住自己,手中乾坤尺连挥,将扑来的星辰神兽元神打散。
可那星辰神兽仿佛无穷无尽,玉尺挥洒间,难免护理不周,几次护身不及,被其撞到护身宝光,宝塔也是连连震动,显是有些不支。
“这个孽障,我早该想到,这孽障也就是这招!”李靖见这星辰变化来势凶猛,知道又了哪吒的当,不由心中暗骂,直气的浑身发抖,却也不得不一狠心,又掏出一件法宝。
李靖将那法宝望空一抛,却原来是一片佛门贝叶,面密密麻麻也不知有多少佛门经文,金光灿然。
一经祭出,道道紫金光芒发出,按在那在有些不支的玲珑宝塔顶,飘然又化成粉粹,只剩一片佛光,与玲珑宝塔连成一体,稳住了身形。
“呵,你倒是好面子,燃灯那厮向来小气,却一连将他几件法宝都给你,真是罕见,真是好手笔!”
哪吒经那骤然一击的乾坤尺一吓,舍了两件随身法宝才仗着星辰禁制脱身,然而这里本是哪吒算计李靖之处,虽是有些惊于李靖出手无忌,略吃了小亏,可必竟是多年经营,打架经验丰富无比,哪容他李靖真个翻身!
便在那星辰幡一挥之间,不仅让他远遁阵中,更是已然引动禁制中最后一重禁法,李靖一击,正点爆了其中变化,使整个禁法发起疯来,使李靖不仅末能趁势占得风,反而又被困住了。
“哪吒,你这逆子,专走这些歪门邪道,总要吃苦头的!”李靖见哪吒又现出身来,说些风凉话,心中险些气炸。
这禁法原本哪有这等威力!千万年的消磨下,李靖有信心,无论哪吒怎么安排,也阻不了这一击之下破开这星辰禁制——那一击,不是白打的,其中正含着燃灯亲传的破法之术——事实,李靖这一击之下,也确实就打破了这禁法。
只是却不能真就说是李靖打破的,因为在李靖出手之前,真正意义的“大虚空周天星辰禁法”,就已经消失了!
随之而来的,是十分著名的“自毁”——将长久有效的星辰禁法,变成一次性的!
千万年的消磨,磨的是星辰禁法这门禁制的运转,而不是其本身,实际,这禁法自毁的时候才真个显出了古星神的风采。
千万年的时光,使得这禁法中不光有星力,更有数不清的天灵地气,地水火风——这些东西,其实对于禁制的运转,有害无利。
可这自杀式的攻击中,却是显出年久日长的威力来了!
近乎无尽的各色元力加持之下,那星辰之力,很轻松的便把李靖生生被逼了回来,反又被困住了,看着这些散乱灵力渐渐收笼,却竟是又隐隐布成一阵法,李靖心中的抑郁,可想而知。
“多谢夸奖,这等歪门邪道的滋味也不好受!”哪吒嘿嘿一笑,对于李靖的愤怒显然十分享受,笑道:“先前那九龙神火罩所炼的通天神火柱,我原本也不曾指望能真个困住你,只是却也末曾想到,你手中竟还真有如此法宝。嘿那燃灯老头,倒是舍得下本钱,对你这个必死之人也有这些算计,也真是物尽其用!”
哪吒笑看李靖对付连绵不绝的星辰火兽,不再理他,只是自顾拿出一个长颈细嘴的瓶子,手中法诀一展,便见瓶口逸出一黑一白两道光彩,似缓实疾,将原本被李靖打破,炼成通天神火柱的那几条散开的火龙圈住,轻轻一拢,便收了起来。
“哪吒,你我总算父子一场,当年之事我也颇有悔意,只是近年来几位师长逼迫太紧,不得补偿。”
李靖原本在忙着应付这星辰禁法最后的疯狂,可待哪吒收了几条火龙之后,却见这星辰幻化的火兽攻势大减,只是团团围住,火势依然,组成了另一重阵法。
便是以李靖绝称不好的阵法水平,也一眼看出,这阵法简单明了,其中门道不多,就是仗着一身星宿火炎——要么你凭真本事硬打破这阵,要么你静下心来花些时日,把这阵中的门道全看清。
以李靖的阵法知识,当然不会静看这阵法变化,可若说以力破法,却又着实有此些为难他了,心中不免有些纠结。
还好这阵法这样一来,却是少了攻杀之能,李靖在其中也得以安静些,见一时不能出去,便想再与哪吒理论一番。
“你也该知道,你这些年来吃的苦,多半是咱们那些师长,原本在收徒时候便末曾安什么好心,我也是受人蒙骗,只是一时迷了心窍,失了远近。这些年来静中沉思,也是多有后悔,只恨无法回头,如今既然你已回复以往,便不念我毕竟曾经生养,也该想想你娘去时,曾教待的事!”
“你倒有脸!”哪吒听了李靖话语,收起笑意,冷笑道:“这时倒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了,若真有此心,平日怎不得见?你还有脸提她,她不过是个服侍你的下人,连我都记不清她模样的一个人……,哼,你再空口白牙说那些话,莫不是以为这样就能逃得一死么!“
“也不妨与你明说,这困住你的星辰元神,是以我这几百年来祭炼的法宝为凭依,聚散由心,这阵法早是远不如星神阵法,却是最为简明,只要你有本事,便一击破了这阵;倘若没有,花百十日时光一个一个击破我这些法宝便!嘿,只不过,以你的道行,虽是有了这些法宝相助,这等火力之中,最多也不过是支撑三五日的功夫!哼,到那时,听着你日日在火毒中哀号,然后慢慢形神俱灭,俱成土灰,才不枉我一番苦心!”
哪吒听李靖说起过往,眼神也不由在那一瞬间有些迷离,不过迷离之后,却是将一身的蛮横之气又作盛了几分。
“哪吒,你需知道,你今日一时痛快,可日后如何自处,当年之事,是我师与你师,并那道行天尊一同揽下,现在你欲杀我,可曾想到以后?你这样作贱自己,倘若文娘知道,也定当不喜!”
李靖年久成精,早一搭眼,便知哪吒所言不假,这阵法简单极,也奢侈之极,单说那幻化火兽的星辰,就是不知多少奇珍异宝炼就,然而所为的,竟只是这百十日的炼化,百日之后,不管结果如何,这些法宝却是连一点修补使用的可能也不存在了。
李靖心中对于哪吒的浪费,也是无耐的紧,倘若是给他充足准备,破这阵法也不是无法可想,可是在这等境况下,哪吒还在处看着,他便是有什么动作,还能真做出来让哪吒看着不成?
便是他愿意,这浪费了无数异宝阵法的儿子,也断然不会愿意,所以,李靖很无奈,估摸了半天,还是放弃了硬闯的打算。
因为,解决事情,并不是只能靠法力,更重要的,是人心,绕过法力,直接解决,那便是算计了,李靖见法力不行,自然便要再动舌头,拿些陈年之事试试哪吒的心。
一试之下,却是大觉有效。
哪吒的生母,自然就是一个绝好的突破口。
哪吒听了李靖的话,冷冷一笑,开口嘲道:“我的事,自有我来担,嘿,你说的那些人,都与当年的事有关,便是他们不来,我也自会去找他们做个了断!你以为我是你么,他们纵然法力再高,我又怕什么。”
“我自然知道你的脾气,”李靖叹了口气,心中却是一松,开口道:“文娘在时,便常训你,可你总是不听,她……”
“闭嘴!”哪吒收起笑脸,冷喝道:“收起你那点心机,干什么,提起文娘,想干什么,那个女人又有什么好提的,这些年来,不要说只和她有几次合体之实的你,就是我,也记不大清她是什么模样,说过什么言语,嘿,她说什么,又与我有何相干!”
哪吒说得极无理,可李靖听了,却是不怒反笑,心中暗喜。
“唉,你总是这样,”李靖轻叹一声,道:“我知道,你原本便不与金吒木吒是一母所生,对他们总是一冷脸,便是整个府中也是只认她一人,只盼我能对她好。可你总该想想,府中原本便不是只有你一人,你两个哥哥不去招惹她,可你怎得总想招惹文君,弄成最后那样,便当真只是我的错么?”
“哈哈,你总是这般有理!”哪吒听了阵中李靖言语,半晌无语,突然笑道:“当年我自是年幼,说是混世魔王,做的诸般坏事车载斗量也不为过,她都管不了我,何况你们这些俗物。嘿,只是我原本就是个不讲理的主,当年的事,错与对,我说不清,我也不管,我只知道,我说过,她死了,你们是定要抵命的!”
李靖听了哪吒这般赤裸裸的无耻之言,也是一时结舌,干笑两声,接不话。
只是李靖不说,哪吒经这由头一挑,却是生出了兴头,一路说了下去。
“我自是知道,那文君自我末出生时便是看我不顺眼,每日拿那些话来挤兑,嘿,她本是她的侍女,那又如何,便纵已往是,可既是我生母,她还待怎得,猪狗一样的东西,还想骑在她头么?若不是她心地太软,便是她第一次来惹我时,我就一枪捅死她,也省得后来事故!”
不说还好,一说起这些事来,哪吒言语间,便又自露出了那股混世魔王的蛮横,面红耳赤,目露凶光。
说起话来,一连几句,都是“她、她”,也不提姓名,也亏了两人都是明白人,知道那都是说的什么。
“当年的事,真以为我不知么,初时她那痴货,喜欢你这等东西,嘿嘿,若不是她,不说别的,便是你诳我射死石矶门人的时候,我就杀了你这人面兽心的东西!”
“哼,当年石矶之事原是你行事无忌,连施辣手,弄得你那老师也是无法,只得出手灭了她,惹下祸事,却又怪得了谁?”李靖听了哪吒把什么事都归在他头,也是冷哼一声,出言反道。
“你还有脸,当年是谁当时一脸悦色的叫我习武练箭,嘿,偏生又让家将把那几百年都没动过的轩辕轩弓箭抬出,还提了句:几方皆有人家,惟有西山是荒山,可尽力射之。这等事情,还非要我明说吗,我不是什么好东西,陈塘关里哪个不知,若说这事后来之势你想不到,我能说,你能信么?”哪吒听了李靖解说,冷笑一声,斥道。
“只是她没想到,我也末想到,你竟是有这般无耻,竟和他们和伙谋我!四海龙王那几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年幼无知,竟也就真信了,舍了我的人身,托身于愿念金身之中。”
“那时,我可曾与你说清?我虽不知为何,却也觉出不对,让你立誓,倘若我重造化身时,文娘有一处伤,你来日便要受百处,倘若她遭不幸,便要你一家来偿!你是答应过的,你是立过这誓的!”
“然后呢,嘿嘿,那贱人所做难道你便真是不知情么?竟敢设计,趁我神游将文娘打个半死,我回来之后怒火冲天,竟是就以我那阴神之体找她算帐,正落陷阱,几乎真个就此消散。可惜这女人终究是头发长,见识短,我是何等人物,一身灵异,岂是她这种人能知的,虽是受伤不轻,也是终究逃出来了。”
“若说蛮横,那贱人不如我,若说狠毒却是又不如你远甚了!见我末死,竟是连施土遁,赶到那里,将我金身打碎,嘿,好算计,当真是好算计,却不知道是哪位高人教你的,当真是精微奥妙,算定了我的性子,盛怒之下,一时什么都不顾,托了那莲花化身,弄成现在这副模样。”
哪吒说起当年之事,便是一脸冷意,这样缓缓道来,李靖在阵中听着,也不反驳,只是抵挡着那明显弱了不少的星辰火阵,缓缓道:
“那些事,原也不是我当年所能管的,只是他们也原是一群无耻之人,曾说好,便是这般做来,文君也是必然无忧,我才一试。也是我李家不幸,出了你这么个孽障,我虽恨不得一剑杀了你,可凭你身后那些人,又不能真杀了你这魔头。若说心中后悔,那却是听信那些人言,不能做得干净,还平白失了文君。”
“哈哈,你倒是明白了一些,”哪吒听了李靖的言语,笑道:“我这等魔头降生,原就是要使世人受苦的,你听信燃灯之的话,也是自己蠢笨,他们的话,何时能真?我虽是变为莲花化身,可纵观此世,除非那几个老家伙拼出脸面不要,自己出手,谁能挡住我必杀之人,你以为那厮几道灵符就能保住你们小命,可事败身死,又怨谁来?”
“哼,这原是我算计错了,又有什么好说的,”说着说着,李靖也渐渐面无表情,冷道:“只是那群无耻之人,原本说定只要你入了莲花化身,元始天尊的禁法自然生效,只要有玲珑塔里太古心炎相灼,定可使你忘却前尘。当时便只见了七八分成效,可恨我竟还是相信了,一时心软,这才给了你可趁之机,成了今日之事!”
“你不用来套话,”哪吒冷道:“我乃是灵珠托生,你这宝塔中虽是囚禁我的本命真神,可你遵从你那老师之言,百年之内,必收我入塔,以心炎炼我,嘿,一次两次不行,可十次八次之后,我还能找不出其中虚实吗?说实话,那燃灯老儿,道行自是高深,可论起来炼宝布阵,哼,也就是和你这种人一个层次罢了,次次仗着法力高,生生去改玲珑塔里的禁法,可笑!倘若这禁法之事也能以力行之,那又和真个打架有什么分别,改来改去,反倒是凭空弱了元始的禁法,只在数百年前,我便渐渐忆起前事,只是困于时机不对,不好发力罢了!”
“唉,老师误我!”李靖叹了一声,却不再言语。
“误?哼,你这人,还有什么误不误的,凭你的资质,若不是有那玲珑塔炼化我真神法力,不要说什么肉身成圣,就是仙道之初,你也迈不出那一步!”哪吒见李靖言下之意颇为后悔,不由冷道:“不过,你也直称得朽木了,我有灵珠真身,法力精进何等迅速,可你靠着这等优势,竟还是只在真仙境,连一丝能窥金仙奥妙的可能也没显出,这等资质,也算是旷古烁今了,能多活这些年,已然是天眷之故,还说什么人家误你,真是可笑。”
“话不能这么说,人活一生,谁无悔事,既临死,谁又能无怨呢!”李靖淡然一笑,看着阵中的火势,一片佛光湛然中照耀中,谈性大发,竟也颇有几分高人景像。
“不说别的,便是文娘,她原是文君的侍女,同文君一同嫁入我房中,她对我的心意,我原是知道的,不然又哪有你来。文娘虽是个连姓也没有的家眷,可为人温柔娴淑,最得我心意……”
“哈哈哈……”哪吒听着李靖一番真情告白,却并末露出何等回忆伤情之态,反是一阵大笑,直笑得眼泪也要出来了,指着一脸深情的李靖说道:“真是个不要脸的东西,竟连这种笑话也说得出来!”
“文娘、文娘,嘿嘿,只怕你也就是只记得她叫文娘,亏难你,还记得有这么一个没有姓的侍女!”看着李靖面色不变的脸,哪吒冷笑道:“娴淑?真个好笑,她既是我母亲,又能比我好到哪里去,她原本便是个仗势欺人,爱贪便宜的人,早年便仗着自己身份,弄得府中下的都相看生厌,为人言语极俗,处事贪小失大,哪有半分娴淑。后来虽是一夜有我,却是因你与那贱人态度,府中处境更为艰难,更是做了不知多少让人啼笑皆非的事,唉,说起来,她初时还存了母凭子贵的念头,对我颇多爱护,后来见你态度不对,连带着对我也不敢亲近,嘿,这样的母亲,我都一再找不出她一处好来,你又在这放什么屁!”
李靖经这一骂,脸色泽便渐渐又精彩起来了,还想再开口,却见哪吒一摆手。
“好了,你也不用再找这些事来分我的神,我也知道,你发出求救符,现下也该来几个了,嗯,是金吒木吒这两个!他们倒是一快来了,看来是施展了血遁之术!”哪吒笑道:“原本该是两天功夫,现在却是转眼只用了半天,你这两个孩子倒是也舍得下本钱!嘿,我不惜血本,让这星辰禁制中,光阴流动百倍于外,发动了这些时候,却也终等来了结果!”
“李靖,这阵法确是我这些年来的心血,却不是我这些年来所有的准备,倘若你还想着什么里应外和之事,我劝你还是省了,你以为我准备这些年来是作什么的,若不是要将你们父子三人一同杀了,以应当年之誓,哪用得着和你费话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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