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阑珊
太快了，实在是太快了，快到不论是青鸦还是庞连通竟然都丝毫没有察觉，甚至他眼前的画面还停留在赤蝎的弯刀将简思南震退的瞬间。
弯刀带着一丝诡异的淡绿色光芒瞬间划过，只不过是平行滑过，进而从赤蝎的手里飞出直插进了墙上写着“腊味合蒸”菜名的檀木牌上。
而简思南则进而继续后退像是被一只无形之手扔到了后方，与此同时，面具男那把即将刺进青鸦右眼的袖剑从他手里脱落飞到了侧面挂着菜谱檀木牌的墙上，而赤蝎的左肩也像是被人用铁锤砸了一下，斜斜飞了出去，他心下骇然，明明没有其他人在此，难道见了鬼！
他人还未落地，一个身影已经到了他的面前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赤蝎和面具男两个人的身子均停顿在半空，待他二人反应过来，便发现他们均已被面前一人抓在半空而且丝毫动弹不得。
青鸦抚着心口大骂道：“妈的，可吓死本大爷了，你他妈的可算来了。”
定住身形的巴川道：“晚来总比不来好。”
“你他妈的去拉屎了还是逛窑子去了，再他妈的晚来一丢丢，就一丢丢，本大爷我的脑袋就被这个小王八蛋捅个对穿了！”
巴川道：“去见了个老朋友。”
青鸦正要继续开骂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闭上了嘴。
“竟然是你。”赤蝎有些惊讶，不论是他的忽然出现，还是他的这手诡异绝伦的身法和武功，都让他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是啊，我也觉得有些意外。”巴川意味深长的说道。
“这应该不是普通的点穴之法。”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呢。
巴川笑了笑道：“普通不普通我不知道，有用是最重要的。”
没想到赤蝎也笑了，紧接着巴川感觉到手里一松，赤蝎竟然再次消失，巴川的手里只剩一件他的外衣，随即赤蝎出现后面，只不过喘着粗气，脸色也不是很正常。
这倒是很出巴川意料之外，因此在他感觉不对劲的瞬间，不断发力左手，面具男发出一阵哀嚎，他没能消失，恐怕也没办法消失了。
巴川右手轻动，赤蝎像是洞穿了他的出手一跃而起到了二楼至上，但奇怪的是，他随即又跳了下来。
只不过手上多了两个被捆的严严实实的人。
巴川和青鸦都不禁睁大了眼睛。
竟然是老马和小马！
赤蝎将二人当做盾牌一样挡在自己的面前，阴测测笑道：“听黑狐说，你是个很讲情义的人。”
青鸦喃喃道：“我……他妈的，你这个狗娘养的王八蛋。”
巴川看着眼神呆滞却又满是惊恐的老马父子一时不知说什么。
青鸦走到巴川旁边，伸出手便给了那面具男两巴掌，然后破口骂道：“你他妈的敢动他们俩一下，本大爷我发誓一定把这个小王八蛋生吞了然后拉出屎灌进你这个杂种的嘴里再堵上你的**儿让你他妈的活活撑死！”
巴川听后差点岔了气，在这种时候他都说不出话了，反而青鸦大爷还能这么畅快流利的骂出如此峰回路转、言有尽而意无穷的话来，而且听完以后连自己都觉得实在是恶心到了接近恐怖的地步。
果然这句爆豆般的脏话丢出去后，赤蝎本来阴笑的脸一下子凝固了，仿佛这句话比巴川那诡异绝伦的身形和伤人于无形的功法更加震撼。
他像是被人捅了一刀般片刻才缓过来，看着仿佛恶狼一样瞪着自己的青鸦硬是没说话一句反驳的话来。
巴川心里暗道：“青鸦大爷到底是青鸦大爷，这句话的杀伤力，比起伤心客来也丝毫不逊色，甚至可说是不分伯仲，各有千秋。”
眼看着青鸦大爷还有余力，好似还有存货将要一泄而出，巴川担心“殃及池鱼”赶紧沉声道：“你把他们俩放了，我把他给你。”
赤蝎像是一个溺水的人得救一样，总算是有个说人话的正常人开口了，他冷着脸道：“恐怕不这么简单吧。”
巴川道：“如果你不答应，你们两个人都要给他们陪葬，而且，此后，凡是魔教之人，我见一个杀一个，绝不留情。”
赤蝎像是被吓呆了一样，久久无语，然后突然放声大笑。
青鸦皱起眉头叉着腰道：“嘿，这个喜欢吃屎的杂种知道要吃本大爷拉的屎这么高兴？还是发了失心疯？”说完以后顺手又给那动弹不得的面具男来了一巴掌。
巴川看了看带着一脸鄙夷不屑的青鸦暗下决心，以后宁愿陪伤心客彻夜畅聊，都万万不能惹到青鸦大爷。
果然这句话丢了出去后，赤蝎脸上又是一僵，恨不得上前把青鸦生吞活剥。
但他终于是忍着没有搭理青鸦，足见他仍然没有失去最起码的理智，赤蝎带着阴狠的表情道：“恐怕你做不到。”
巴川笑了，道：“你可以试试。”
赤蝎道：“你可能没有明白。”
巴川看他如此有恃无恐，不像是假意拖延，或者虚张声势，因此盯着赤蝎道：“什么意思。”
赤蝎露出一丝阴笑，随后看着已被青鸦大爷的大耳刮子打掉了两颗门牙的面具男道：“你手里那个人，你为什么不把他的面具摘下来看看。”
说完他看向流血不止却仍在为庞子安抱扎伤口的庞连通。
青鸦大爷骂骂咧咧道：“看看就看看，能怎么样，还能把本大爷我活活看死！你这个吃屎的杂种。”说完又是一巴掌，直接将面具男的面具打飞了出去。
巴川叹了口气，不论赤蝎死活，“吃屎的杂种”这个名头想必和他的名字一样必定要相随余生，并且带进棺材了。
巴川和青鸦都匆匆看了一眼，确实让他们觉得有些惊讶，因为这面具男戴面具的那面却是没有一点伤痕的半张脸，甚至还有些清秀和熟悉。
但他们并未在意。
青鸦回过头像是看一个傻子一样看着赤蝎道：“看完了，能怎么样，你要吃本大爷的屎了吗？”
赤蝎脸色又变得铁青，像是被人踢了裆部。
但是，巴川感觉到了什么，那一闪而过的熟悉，让他的心里忽然升腾起一股寒气。
他慢慢看向后面，庞连通目眦欲裂的瞪着那面具男，喃喃念叨着两个字：“子川……”
赤蝎像是缓过了劲儿一样：“庞总瓢把子，恭喜你，阖家团圆了。”
这句话说出之后，所有人都如坠冰窟。
庞连通放下庞子安，踉跄走出几步，倒在青鸦的旁边看着动弹不得的面具男，巴川道：“是吗？”
庞连通没有说话，只是愣愣的盯着眼前的面具男。
巴川手一松，手中的面具男，或者说庞子川，倒在了地上。
庞连通急忙上前将他扶起，“子川，子川……”，庞连通双手颤抖着捧起庞子川满是鲜血的脸一时凝噎无语。
青鸦也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那股恶狼的气势像是被狗舔过的盘子一样散了个干干净净，喃喃自语道：“他妈的，怎么可能。”
庞连通和青鸦都傻了，但巴川没有，他看着藏在老马父子身后的赤蝎道：“没想到你还留了这么一手。”
赤蝎阴邪一笑道：“你没想到的还多着呢，你刚才不是说见到魔教的人，见一个杀一个吗？那你是不是应该先把自己杀了。”
如果说刚才那句“阖家团圆”让他们目瞪口呆，此刻这句话更是让所有人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巴川道：“你说……”
他后面“什么”两个字还未说出，只听简思南一声惊叫，巴川随即感觉道后背传来剧烈的疼痛，然后便看到庞子川抱着庞连通飞向赤蝎，眨眼间，庞子川左手掐着庞连通的咽喉，右手持着一把匕首，蹲在了赤蝎的旁边。
接着巴川听到青鸦的呻吟，他回头一看，青鸦的胸口有一道长达尺许的伤口。
巴川知道，自己的后背也一定和青鸦的那道伤口差不了许多，他强忍着剧痛道：“他是你爹。”
庞子川道：“那又怎么样。”
庞连通已然心如死灰，双手摊开在身侧，即使庞子川没有掐着他的喉咙，恐怕他也不准备抵抗了，何况，他本就中了赤蝎的一记手刀。
巴川看着庞子川与赤蝎几无二致的阴狠表情便明白，入了五行教的那些教众尚且沉迷其中难以自拔，而入了真正的魔教，恐怕除了那一具皮囊，和之前相比早已是沧海桑田，判若两人了。
巴川本已觉得胜券在握，没想到这接连出人意表的变故突然便让态势急转，倏然间有些功亏一篑、回天无术的乏力。
背后的伤口虽然看不到，但也可感觉到，几乎深可见骨，他还能勉强站立已属不易，他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接下赤蝎和庞子川二人的任意一击。
他此刻无比的想念大小姐、谢剑回和黑蚁掌柜的，但这三人偏偏也都受伤不轻，而且，此刻正在和天狼部族阻挡魔教的后援，他们也分身乏术。
那些被半路阻截的魔教余孽发现在劫难逃，便立刻自杀，只有一人被陈一杆挡了下来，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让那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生生审问了一个时辰，折磨到他意识模糊之际，才知道，他们果然仍有后援，就潜藏在五行教中意欲接应赤蝎。
于是他们带着人便匆匆去围劫五行教的余孽。
而他一个人则来到了刀削面馆，如果没有这些意外，本来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天遂人愿这种事，果然只能用来当祝愿用。
巴川的脚下已流下了一滩鲜血，但是仍然向前走去，因为他知道，趁着现在还有力气尚可拼命，否则，不消一盏茶的功夫，他和青鸦就都得失血而死，甚至都用不着赤蝎和庞子川来动手。
他仍然很平稳的说道：“老马，小马，对不起了，我巴川，来世定当与你们做个生死兄弟。”
话音未落他人影如风，身如鬼魅，在赤蝎和庞子川的惊诧中已然来到了他们的面前，他轻易不用的紫葳已经如闪电般挥了出去。
但随即他便紧急撤了招，因为他看到老马父子身下漫延开来的一滩深红色的血，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同样难以置信看着庞子川的赤蝎。
庞子川的一整把匕首从赤蝎的腋下捅了进去直插进他的心脏，赤蝎大喝一声将老马父子推了出去，巴川也和老马父子一起飞了出去撞在了堪堪倒地的青鸦身上，四个人带着飞溅的鲜血倒在血泊中。
等他们勉强坐起身，只见，赤蝎的左手插在了庞子川的喉咙里，而右手则捅穿了庞子川的右臂，指尖堪堪碰到庞连通的右侧腰部，两个人以怪异非常的姿势僵在那里，赤蝎早已气绝，庞子川嘴里的血冒着泡，流到了已经昏迷的庞连通的脸上，他看着巴川仿佛心有不甘，巴川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来到庞子川身边，也因为勉强使出的这记“断魂式”而多躺了一个月，但他并不后悔。
庞子川用囫囵不清的气声说了一句：“朝廷……没有……魔教的人……”说完他的头缓缓低下去，靠在了庞连通的头上没了气息。
后来在庞园，简思南告诉小花：“其实庞子川本可以躲开的，如果不为他爹挡下赤蝎那记手刀的话。”
小花点了点头，用毛巾擦干净了躺在床上的庞连通眼角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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