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耳光(补上前几天的请假)
“为什么……不等我……”彦慕定定的望着她,眼神中有痛意,仿佛将他遗忘,将他背叛的人是她。
“今日不同往昔了,不是吗?”她微微一笑,躲过他灼热的目光。
“怎么不同?!”他紧紧咬了牙道,满目挣扎的痛意,“我一直在坚持,险些回不来。可是一想起你还在等我,就拼劲最后一口气回来,与人斗与天争,只因为……无数次告诉自己你在等我……可你却连一眼也不看我,还极力掩饰成一个我不曾认识的楼明傲。我想过要放手,成全你的选择。只是现在的你真的幸福吗?为什么每一次,无论你笑得多灿烂,眼底的痛意总是不经掩饰的流出;又为什么每一次注目,我都要深深陷入好久,久到那目光能填补我好几日的思念;世间人放不下贪欲权欲,于我只是一个‘情’字。”
楼明傲仰目以对身前的男人,她想……楼明傲定是等了的,她守在春闺两载足不出户,只是她等来了京都郊外的一纸婚书,等到了彦府百口人的恨意,等到了彦傅满语的羞辱。一个尽身罪孽的女人,她可以等来灾难,等到赎罪,但绝对不是幸福。
彦慕眼中的灼热渐渐散了去,微微吐了一口气,“那个时候……你是爱我的,对吗?”
艰难的点头,迎上他苦苦的笑意,楼明傲终究说不出一个字。心底在痛,是什么迅速的裂开,那一刻,她不是夏明初,亦不是楼明傲,只是一个被深深爱恋和痛恨着的女人。
“那么……现在呢……”
楼明傲猛然定住,此刻,彦慕眼中的她竟是无比的惊慌。
他紧紧地皱了眉,“……爱他吗……”
“我爱过你。”深深吸足了口气,终于有勇气出言,“或者说是……她楼明傲真的爱过你,至今仍狠狠爱着,爱到连我都不能抗拒这份深情,压抑这般痛楚。只是现下,物是人非这四个字却是最好的证明。”
“我不懂。”彦慕定定说出这三个字。
“你有什么不懂?!”楼明傲微微摇了头,“不懂我打马牌,不懂我弹琴,不懂我的字……甚至不懂你心心念念的女人为什么成了如今这般模样。或者你早该懂了,自我写给予儿信上的字,你就应该看得明了。不是不懂,是不愿不肯不敢。你很脆弱,脆弱到不能轻易接受她早已离开的真相。”
彦慕前所未有的平静,不出一声,连着眼瞳都没有焦点,他望着不知名的方向,完全看不出心中所想。
楼明傲半个身子倚在窗板上,呼吸很艰难,尽力做到言语平静,不牵动任何情感:“你总是一遍又一遍的纠结她弃你叛你,为什么不去想……她已然离开了你?!你是细致入微,只一个眼神都能认出予儿的变化,偏偏是什么遮了你的目,让你辨不出是她还是我?!”
彦慕半个身子几乎撑不出,扶着身后的椅子猛然坐下,楼明傲只听了那一声“嘭”,心中又惊又痛。彦慕紧紧阖了目,楼明傲自手上脱下那支玉镯子,递到案前,“我想你该认的这个,我在她的记忆里读到……似乎这是你送给她的诺言,镯子的背后是一个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誓言。”那镯子本不是什么稀世珍品,楼明傲亦三番两次想脱了去,只是每一次镯子离腕,心里都泛起说不来的酸痛。时间久了,她才明白,这个身子离不开它。就像现在,脱下镯子的自己,满是慌乱和空虚。
彦慕怔怔的抬眼,眼珠子僵硬的移到案前,费力地握上那枚镯子,微微摸索着内壁那曾经亲手刻上的名字,“彦慕”,内壁的字一定被摩挲过千万次,刻印已经圆润,不像从前那般咯手,她一直这样摩挲着吗?!
楼明傲再不做言,忍下一切不知名的痛意,准身推门而出。只手落于门板的瞬间,泪,忽闪而下。其实她并没有理由悲伤,只是此时……由深处涌动而出的悲伤蔓延开来。
她勉强跑出了几步,一路亭台楼榭,脚下的步子越发匆忙。身后那间斋院的男人,再不敢看他半眼。本是一个人的痛,如今却成生三人的无力承受。却忍不住撞了身前的人,慌乱之间抬目正看见彦傅冷下的半张脸。他对她,从来都没有半分看得起。
彦傅注意到楼明傲未拭干的泪,又打量了她来时的方向,反倒生了讥讽的嘲意。只是看在司徒夫人的脸面上,并未出声点明。嘲讽的扬了笑意,反让出了道,自己侧身立于廊口,“司徒夫人,请吧。”言语上虽敬称了夫人,还是从心底狠狠骂了句“婊子”。
楼明傲故作镇定地迈出几步,本想平静的以掩饰而过,只走出去三步之远,忽又回了身子,望着靛蓝色的长袍背影,出声唤道:“大公子,等一等。”说罢,即抬步走上。
彦傅不屑的回了身,一句又何贵干还未来得及脱口而出,楼明傲已然出手而来,响亮地一记耳光落于侧脸。好半天反映不过来,只睁大了双眼看着面色依然平静的楼明傲,怔怔的说不出话。
楼明傲倒是真平静,反倒是方才的惊慌乱意于此瞬间荡然无存,心下犹如一池静水,掀不起半分波浪。与彦傅对视了半刻,气势不减半分,甚至不用言语,只是眼神的交流,即能说出心中所想。而彦傅出于理亏和司徒的家世,只有干瞪眼的份。
楼明傲自袖中抽出一绢帕子,擦了擦方才“行凶”的手。用罢随手扔在彦傅脚下,不动声色地回身走自己的路,全然不顾身后七尺大男儿的脸色。
彦傅断没受过这等窝囊气,望着楼明傲的背影,眼珠子越瞪越大。对面楼廊中现出蝴蝶双手交叉抱于胸前的身影,她由始自终观望了廊中的一切,半扬了笑意,声音漫过庭院中的花池,落于对面的廊子里——“大公子,何必把眼珠子瞪那么大,安不回去可就不好了。”说着,眼神冷下去,瞟了一眼走到廊道尽头消逝在耳门中的楼明傲,声音又起,“这一巴掌……只是你一年前该得的,实不该愤懑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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