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脑瘫患者 1

　　1

　　上次苏薇薇见过的那个中年女人出现在了门口。

　　“杨副院长，我们来看看‘爱心’。”沈超冲女人点了点头。

　　女人看了一眼苏薇薇说：“原来她真是你的女朋友啊，上次她来的时候，我有些失礼，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的。”苏薇薇笑着说，“你们福利院也是有规定的，你也是照章办事。”

　　“请进吧。”女人打开了门，沈超拉着苏薇薇走了进去。

　　等进到里面之后苏薇薇才发现，这个院子可真不小，而且环境也非常的好，远处一大片绿色的草坪，在阳光下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在靠近东面围墙的附近，还有一个面积很大的水池，中间垒砌着一座高达三四米的假山，白色的水花从水池的底部向上喷涌，濛濛的水汽将假山团团萦绕，给人一种如入仙境的感觉。

　　中年女人领着沈超和苏薇薇，绕过了一个类似于办公楼的二层小楼，来到了一栋白色的三层小楼前。

　　“沈超，你知道‘爱心’在哪个房间，我已经跟护士打过招呼了。我手头上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你自己带女朋友过去吧。”

　　“好的，谢谢杨副院长。”

　　中年女人冲着沈超和苏薇薇笑了笑说：“一会儿见。”

　　看着女人离开，沈超拉了拉苏薇薇的手：“来吧，杜雨晨就在二楼，你马上就可以见到他了。”

　　“沈超，我有点紧张。”苏薇薇站在楼梯口看着沈超。

　　“没事的。”沈超冲着苏薇薇笑了笑，用手轻轻拍了拍苏薇薇的头说，“他很随和的，虽然他不会跟你说话，但你从他的眼睛里，就知道他要跟你说什么了。”

　　苏薇薇点了点头，跟着沈超向二楼走去。

　　两个人上到二楼，在一名护士的陪同下，来到了最顶头的一个房间。

　　苏薇薇站在门口，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厉害，她急忙用手捂了一下胸口，用力地抓住了沈超的手。

　　沈超回头看了一眼躲在自己身后的苏薇薇，向一旁的护士问：“‘爱心’这几天怎么样？还好吧？”

　　“嗯，挺好的。”护士说，“他的精神似乎比以前要好了很多。我想，这可能是因为你经常来看他的缘故吧。”

　　护士说完，推开门说：“进来吧。”

　　三个人走进了房间。

　　当走进房间之后，苏薇薇看到，一个大男孩正坐在一个轮椅上背对着他们，脸则朝向窗外。

　　“‘爱心’，沈超和他的朋友来看你了。”护士走过去，把轮椅转了过来。

　　当苏薇薇看到杜雨晨的样子时，禁不住捂着嘴惊呼了一声。毋庸置疑，这张脸她是见过的，正是在自己的那次梦中，那个自称是“魔鬼的意志”的男孩！

　　苏薇薇看到了杜雨晨额头上的青色胎记，并且还看到，有几滴涎液，正顺着他的嘴角向下淌着。

　　护士拿起轮椅旁边的毛巾，为男孩擦了擦嘴角，然后说道：“你们聊吧，有什么就去叫我。”

　　“好的。”沈超点了点头，护士走出了房间。

　　“杜雨晨，你还好吗？”沈超向杜雨晨走去。

　　“你小心点，沈超。”苏薇薇下意识地提醒道。

　　“他只是不会说话而已。”沈超回头看了一眼苏薇薇说，“他不是精神病，没有危险的。”

　　沈超走到杜雨晨的跟前，蹲下来拉住他的手说道：“我今天给你带来一个人，如果你真能感应到的话，我想，你应该知道她是谁吧？”沈超用手指了指苏薇薇。

　　2

　　坐在轮椅上的杜雨晨面无表情，但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苏薇薇看。

　　望着杜雨晨投过来的目光，苏薇薇感到更紧张了。她这时才不得不相信沈超所说的，杜雨晨的眼睛的确有一种令人不敢与之对视的无形力量。

　　“来吧。”沈超冲着苏薇薇说道，“走过来，拉着他的手，或许你能感受到什么。”

　　“能感受什么啊？”苏薇薇踧踖不前。

　　“你不是一直渴望见到他吗？”沈超来到苏薇薇面前，“他就在你的面前，如果你不近距离地感受一下，你会遗憾的。”

　　“我为什么要感受？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我、我想我该走了。”

　　“薇……薇……”一个有些模糊的声音突然在屋子里响起。沈超猛的一回头，只见杜雨晨的嘴角动了动，含糊不清地念叨着，“薇……薇……”

　　“听到了吗？”沈超眼睛里突然放射出两道光，拉着苏薇薇的手说，“从我们进屋到现在，我并没有喊过你的名字，可他，正在念你的名字呢！”

　　苏薇薇听到了，并且听得很清楚。她把手从沈超手里抽出，慢慢地向杜雨晨走去。

　　“你认识我，并且知道我叫苏薇薇？”苏薇薇来到了杜雨晨的跟前，像沈超那样蹲了下来，拉起了杜雨晨的手，“可我们从来都没有见过，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薇……薇……”杜雨晨似乎并没有听懂苏薇薇的话，而是低着头，继续不断地念叨着。

　　“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苏薇薇盯着杜雨晨，“我要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杜雨晨似乎听懂了苏薇薇的话，把目光转向了苏薇薇。

　　当自己的目光与杜雨晨的目光交汇到一起时，苏薇薇顿时有一种触电般的感觉。这种感觉自心底而起，像一根钢针，似乎要从她的头顶穿过。

　　那双眼睛，就是一汪深邃而幽远的湖水，苏薇薇感觉自己被困在了湖的中心，筋疲力尽，身子正不由自主的一点一点地向湖底沉落。她感到了一种窒息，却又抓不到任何能够阻止她继续下沉的东西。

　　“你怎么了？”沈超在一旁看出了不对劲，急忙上前把苏薇薇从地上拉起。

　　“我、我怎么了？”苏薇薇用力地摇了摇头，汗水从额头鬓角淌了下来。

　　“我们走吧。”看着苏薇薇苍白的脸，沈超心疼地把苏薇薇搂在了怀里，“我们以后有机会再来看他。”

　　被沈超突然抱住，苏薇薇下意识地扭了扭身子，但根本动不了，沈超的胳膊，就像绳索般将自己紧紧箍住。她的脸，贴在了沈超的胸前，她听到了剧烈的心跳，但她却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沈超的。

　　“啊……啊……呃……”正在这个时候，两个人突然听到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当苏薇薇和沈超向杜雨晨看去时，只见杜雨晨脸上现出了一副极度痛苦的神情，两只手在半空中胡乱挥舞着，嘴角的口水不断地向外涌出，整个人似乎被什么邪恶的东西蛊惑了一般，在轮椅上拼命地挣扎着。

　　听到动静的护士突然从外面跑了进来，对苏薇薇和沈超说：“你们先走吧，‘爱心’的情绪出现了波动，以后有时间你们再来看他。”护士说完，上前将杜雨晨搂在了怀里。

　　苏薇薇和沈超急忙从房间里退了出去。来到走廊上，苏薇薇仍能听到杜雨晨在里面的嘶叫。

　　3

　　当两个人来到楼下的时候，正好看到杨副院长走了过来。

　　“怎么样，见到‘爱心’了吗？”

　　“见到了，但他的情绪好像有些激动。”

　　“唔，是吗？”杨副院长道，“‘爱心’的情绪一直都很平稳呀，可以说是福利院里最听话的孩子，是不是你们对他说什么了？”杨副院长狐疑地望着苏薇薇和沈超。

　　“我们什么都没有做。”沈超刚说到这里，从二楼又隐隐地传来了杜雨晨的叫声。

　　“我得上去看看。”杨副院长向楼上看了一眼说，“你们先回去吧，等以后有机会再来。”说完，杨副院长匆匆向楼上走去。

　　苏薇薇和沈超灰溜溜地从福利院出来。坐到车上之后，苏薇薇看了看沈超说：“杜雨晨为什么会突然变得那么激动呢？”

　　“我想应该是咱俩的拥抱刺激了他。”沈超并没有发动车，而是靠在座位上，想了想说，“在他的意识中，你应该是属于他弟弟杜雨辰的。当他看到我抱着你时，当然会不愿意，从而大喊大叫起来。”

　　“可他刚才明明叫了我的名字。”苏薇薇有些吃惊地说，“既然他知道我不是叶乔，为什么还要反对你抱我呢？”

　　“不知道。”沈超摇了摇头，“或许是你和叶乔长得太像的缘故吧，叶乔已经死了，他就把你当成了叶乔，认为你是叶乔转世，所以不允许别的人碰你。”

　　“难以理解。”苏薇薇也摇了摇头。

　　“他本身就是一个不正常的人。”沈超叹了口气，“他的不正常，不仅仅是脑瘫，还有他那不同寻常的意志。”

　　“说到意志。”苏薇薇想了想说，“他刚出生时就被他的父亲杜博文丢弃在了福利院，那他又是如何利用他的意志来影响你，从而让你做出一些违背自己意愿的事呢？要知道，那些事情根本不是他所经历过的，他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我想只有一个解释。”沈超说，“他和他死去的弟弟杜雨辰，有着惊人的心理感应，虽然他从没有在杜家生活过一天，但却能感应到杜雨辰的一切，甚至于是杜家人的被害。所以，他把自己从杜雨辰那里所感应到的，全部强加于我的意志上，使我被他牢牢地控制住。”

　　“那他又是如何控制你的意志呢？”你和他又不是双胞胎，会有那么强的心理感应吗？

　　“这一点我也不清楚。”沈超说，“但我隐隐觉得，这跟我和他们兄弟俩是同年同月同日生，还有我和杜雨辰都是吃我妈的奶长大有些关系吧。”

　　“真的是无法想象。”苏薇薇轻轻地喟叹了一声。

　　“是啊，的确令人困惑不解。”沈超附和了一句，发动着车，在原地掉了个头，向前驶去。

　　沈超拉着苏薇薇来到了平康路148号。苏薇薇抬起头看了看说：“为什么带我来你家？”

　　“我让你来，是为了让你看一样东西。”沈超把车开进了院子，停好后拉着苏薇薇的手说，“我要送你一份特别的礼物。”

　　两个人走进小楼，沈超领着苏薇薇走到客厅的中间。

　　“猜猜我会送你什么礼物？”

　　“不、不知道。”苏薇薇往四周看了看，有些茫然。

　　“看看这是什么。”沈超指着沙发对面的那面墙说，“这就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苏薇薇抬起头，顺着沈超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自己对面的墙上，悬挂着一张高大的天鹅绒黑布。

　　沈超走到黑布前，用手拽着布的一角说：“这就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随着沈超的话音，只见他用力将黑布向下一拉。苏薇薇看到，随着沈超的动作，一幅大型的油画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天呐！”苏薇薇惊呼了一声。

　　4

　　沈超打开了客厅的吊灯，苏薇薇站在原地，向油画上看去。

　　画中是一对新人。新郎穿着黑色的燕尾服，领口扎着黑色的蝴蝶结，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苏薇薇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沈超。而旁边站着的新娘，则是一袭的白色婚纱，在新娘的头上，还带着一顶光华夺目的皇冠，整个人显得晶莹剔透、艳光四射，犹如一个冰雪美人。雪白的肌肤与维多利亚复古式的婚纱相互映衬，给人一种超凡脱俗、不染尘世的圣洁。

　　苏薇薇朝新娘的脸上看去，发现竟然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这、这是……”苏薇薇向沈超看去。

　　“我和你呀！”沈超走到苏薇薇的背后，从后面悄悄地环住了苏薇薇的腰，低声在苏薇薇的耳边说道，“这就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我要你做我的新娘，一辈子的爱人，你愿意吗？”

　　突然被沈超从后面抱住，苏薇薇登时觉得一阵紧张，连呼吸也有些困难了。

　　“你抱得太紧了，我都快喘不过气了。”苏薇薇轻轻地扭了扭身子。

　　沈超松了松胳膊：“这样好些了吗？”

　　“你不觉得你说这样的话太早了吗？”苏薇薇扭脸看着沈超，“我还在上学呢。”

　　“没关系，我可以等。”沈超松开了胳膊，然后把双手放在了苏薇薇的肩上，扳过苏薇薇的身子，将嘴唇埋在了苏薇薇的秀发里，“我会一直等到你愿意嫁给我的那一天。”

　　傍晚，沈超开着车将苏薇薇送回了学校。坐在车上，苏薇薇又想起了那朵蓝色的玫瑰花，她看了一眼旁边的沈超，本想再征求一下他的意见，但嘴唇蠕动一下，竟然没有说出话来。

　　“那朵蓝玫瑰的事，你回去后不要再追究了。”沈超两眼注视着前方，突然说道，“无论是谁干的，现在都不重要了，目前最关键的，是查出凶手是谁，你千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我目前的状况，包括我们之间的关系，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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