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男主
赵桑榆忍不住头疼,上次的事情,据翠羽后来说,当时府里找了她一整天,差一点,自己那便宜老爹赵广清就动用了私兵。
也幸亏红袖在后花园的假山后面找到了她,及时把她抱回房间,这才没生出更大的事情。
只是吹了风,受了寒,之前好不容易养好的身体又亏损了。
这也是她后来连续喝药,而且一直被盯得很紧的原因。
但是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还有人不断提起,真的是让她有些无奈,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赵桑榆抽出手,笑着拍拍自己的脸颊,忍着牙酸继续学着古人文文雅雅的说话方式,“哪里是吹了一夜的冷风,是我当时觉得闷,想出去走走,结果才在后花园睡着了,嬷嬷您看,我最近都胖了。”
“哼!”
耳边传来一声冷哼,威严苍老。
赵桑榆没有在家里听过这样的声音,想着青檀姑姑说的章荀之过来了,她循着声,手摸索着扶着椅子,转身,“是太翁吗?”
“哼!”
又是一声。
赵桑榆不自觉笑出声,想到前世爷爷也总喜欢这般,青檀又说前身和章荀之的关系很好,她大胆地伸手往前摸了摸,扯住一角衣袖,又问:“是太翁吗,可是生颦儿的气了?”
“哼!”章荀之甩开袖子,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难为赵大小姐还记着老夫。”
“不记得了啊。”赵桑榆苦恼地揉着额角,语调微扬,挟着少年人的天真,“太翁不知道颦儿是失忆了吗?”
章荀之立刻黑了脸,“嘭”地一声放下茶杯。
翠羽吓了一跳,悄悄扯了扯赵桑榆的衣袖,“小姐。”
赵桑榆又摸索着拽住章荀之的衣袖,歪头笑着又道:“不过刚刚听太翁生气,颦儿觉得好熟悉呢,太翁以前一定常常生气。”
声音异常肯定。
“哼!”
这一次,语调终于没有之前有气势,赵桑榆甚至听出了些许不自在。
她拽住章荀之的手腕,“太翁,颦儿给您赔不是啦,您不生气了好不好?”
去岁末,章荀之告老,得当朝皇帝准许后便回乡祭祖,此次刚回京城就听说了赵桑榆的事。
他不清楚始末,便在见了皇帝后第一时间来了宁国侯府。
原本他以为是赵广清见他告老,欺负她们母女,哪曾想竟是这丫头自己搞出来的事情。
他又气又心疼,在赵桑榆进门前已经足足骂了章启悦两盏茶的时间。
更是打定主意把赵桑榆带回太傅府好好教养。
只是一见赵桑榆样子,见她撒娇,他又心软了。
这一辈子,他只得了章启悦这么一个女儿,孙辈更是只有赵桑榆这么一个女孩。
自小就疼着宠着,仔细教养着,哪曾想只是短短不过半年,竟生出这样的事。
想到这里,章荀之脸色更黑。
他站起身,“颦儿今日跟我回府教导,启悦,你着人立刻准备。”
“今日?”
章启悦有些惊讶,“父亲今日刚回京都,桑榆的事,还是过两日再说吧。”
“是啊!”一直是透明人的赵广清紧跟着站起来,,“岳父大人路途劳顿,还是先休息为重。”
“过两日!”章荀之背过手,冷眼看着章启悦,“颦儿自小受你母亲教养,乖巧懂事,举止有度,从未有过出格之举,可这不到半年时间,竟是出了这般严重之事,你还敢开口过两日。”
转身,他又看着赵广清,“宁国侯爷事务繁忙,没有时间教养女儿,老夫却不敢休息,颦儿的事,就不劳宁国侯爷费心了。”
章荀之年少成名,不及弱冠就三元及第,历任三朝,更曾是当今和先皇的老师,其身份地位可见一斑。
此刻他发了火,赵广清和章启悦都乖乖闭了嘴。
赵桑榆扶着桌子站起来,伸出手摸索,“太翁。”
章荀之扶住赵桑榆的胳膊,语气淡淡,“颦儿可是不愿意去?”
“不啊。”赵桑榆拽着章荀之的衣袖摇了摇,“颦儿虽然不记得很多的事,但是一听太翁说话就觉得亲切呢,颦儿自是愿意去的。”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章荀之是她第一个本能觉得亲切的人。
这种感觉,她从未在章启悦和赵广清身上感受过。
而且与其说前身是落水受伤,不如说是被人打成重伤,最终香消玉殒,导致了她这个外来人出现在这里。
但是所有人对于前身为何受伤却一直三缄其口,什么都不敢说。
她曾试探着打听过,却是一无所获。
若是离开这个什么地方,她或许才能更多了解原身为何被打死的事。
——
城门外,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不多时,一众人影从城门口掠过,扬起漫天烟尘。
有两人骑马跑在最前方,皆是一身锦袍劲装,上绣暗纹,夕阳的余晖下,丝丝暗纹闪烁着金光,勾勒出的是或鹰或莽的形状。
不需多言,道路两旁的百姓就自动往两边靠拢,眼含敬畏,为他们留下跑马的空间。
左边那位抬手扯了一下缰绳,看着右边的年轻男子,“五哥,城中人多,既然我们已经进城,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还是慢下来为好。”
左边的年轻男子颔首,声音朗润温和,“七弟所言极是。”
赵桑榆身形微顿,本能地循着七弟的声音转头,心,止不住跳了起来。
她捂着胸口,秀眉微蹙。
这声音,好熟悉!
“小姐。”红袖扶着赵桑榆,轻轻唤了一声。
手上的动作却不停,微微使力,迫使赵桑榆转身。
赵桑榆回过神,下意识又去看红袖,可惜她失了明,眼睛上蒙着布,什么也看不见。
她叹口气,顺着红袖的力道进了车厢坐下,翠羽及时递了杯茶在她的手中。
“小姐喝茶。”
马蹄声响,车厢外年轻男子朗润的声音又响起,“此次清查江南一带舞弊案,还要多谢七弟鼎力相助。”
七弟朗笑,“一家人,五哥说的这般生分,倒是叫弟弟惶恐了。”
年轻男子也笑了,微一拱手,“是为兄的不是,明日早朝后,为兄亲自摆酒,向七弟赔不是。”
“这可是你说的,五哥,那我可要好好尝尝你那院中桑榆树下的九酿了。”
五哥失笑,“九酿可不行,那是只有在八月后才可开坛,此时若给了你,少不得要被你骂五哥一句小气,拿一些残品渣滓来糊弄你了。”
“那五哥你……”
“我这里,倒是那玉泉此时最好,不知七弟可愿意赏脸。”
“这可是五哥你说的,为弟就却之不恭了。”
……
马蹄声渐渐远去,五哥和七弟的说话声也逐渐听不见,赵桑榆一直吊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她捂着心口,秀眉微微皱着。
这个七弟是谁?
前身为什么对他的反应比其他人的还要大?
看红袖刚才的样子,宁国侯府定是和这些人没什么关系的。
但是前身为何……
而且感觉,前身似乎很喜欢这个七弟。
赵桑榆皱着眉,暗暗记下了这个七弟的声音。
红袖又扶着云嬷嬷进来,遥遥看了一眼远去的那群人,远去的五哥和七弟同时转身,往后看了一眼。
“五哥看什么?”七弟笑着问。
韩奕摇头笑了一声,“没什么,那辆马车似乎是宁国侯府的。”
“哦?”韩岭挑眉,“这么说,车里坐着的,定是那位赵大小姐了。”
韩奕郝然,“让七弟见笑了,快些走吧,父皇还等着你我复命呢。”
——
红袖面无表情地放下帘子,“秦大哥,我们走吧。”
秦药吆喝一声,马蹄声响,车轱辘在青石板的街道上压出咕噜噜的声响。
赵桑榆抚摸着云嬷嬷刚刚塞进她手里的发簪,质感温润,细腻光滑。
“云嬷嬷,这个发簪就是你要过来取的东西吗?”
“是啊。”
云嬷嬷接过赵桑榆手中的簪子,插在她的发间,赞了一句,又道:“这个啊,是郡主当年出嫁时,皇上添妆,大人亲自雕琢的物件儿,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这簪子突然间就断了,我啊就拿来这鼎真阁修,正好今天顺便来拿了。”
云嬷嬷口中的郡主自然是赵桑榆的外祖母,当年名噪一时的韶华郡主。
据说韶华郡主当初女扮男装,和章荀之一起入学、考试,甚至进入官场,若非当年章荀之被北狄公主看重,当时的太宗皇帝差点指婚,世人还不知那个最喜芙蓉楼的百花酿,人皆称赞的玉面探花郎是个女子。
后来韶华郡主朝堂请婚,皇帝做媒,亲自添了世上仅有的一块的粉色暖玉作妆,韶华郡主的父亲亲自雕了一套妆奁,其中就有一枚桃花簪。
韶华郡主日日佩戴着,据说后来韶华郡主仙逝,这套首饰就做了陪葬。
赵桑榆摸着头上的簪子,上方的花瓣朵朵盛开着,她细心低数了数,每一株皆是5瓣。
“这是……外祖母的桃花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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