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七巧节
再翠云简单的整理梳洗一番后,灵儿便和子渊就出了卫府。
虽然这些年宋朝与邻国的战乱不断,百姓流离失所,大有贫困潦倒之意,但是这七巧节却任然举办的热热闹闹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临安府的主要街道上到处都拥挤着出街游玩的行人,街道两旁的大小摊位争相叫卖,吸引着路人,他们都贩卖着从四面八方运来的奇特物品,大多数都是灵儿重来没有见过的新奇东西。而灵儿因为腿脚不便,所以一路上都是子渊推着前行,过节的街上人来人往,形成了一道无形的人墙阻挡着我们,她们行进的很慢,但这丝毫不影响我们赏玩的兴致。
灵儿平生第一次吃到酸酸甜甜的糖葫芦,后来子渊见她喜欢一个蝴蝶风筝,便又给她买了个风筝,那卖风筝的老板见他出手大方,笑的合不拢嘴的,最后还硬是塞给了我们每人一个昆仑奴的面具,那面具硕大而丑陋,面目黝黑狰狞,但眉宇间还透着一丝笑意和稚嫩,使得整个面容看起来温和俏皮了不少,谢过老板后,卫子渊笑着将面具戴上。
“丑死了。”灵儿笑着叫他摘下来,子渊就顺从的把面具挂在颈上,说:“这昆仑奴的面具,可是有些来历的”
“哦?连这都有来历?”灵儿抚摸着面具,冲着子渊笑着,她喜欢听子渊为她讲述一些从未听说的稀奇动听的故事。
子渊一边走的很慢,一边和她讲解着:“隋唐盛世,大批外国使节、商人不远万里地来到中国,其中就有这皮肤黝黑的昆仑奴,而在当时,有一位名叫红绡的女子,她是唐朝大历年间一品官员郭子仪家中的一个歌女,容貌美艳。而崔生是某个大官的儿子,也是容貌如玉。有一天崔生代父亲看望生病的郭子仪,看见了红绡,两人一见钟情。后来崔生回到家中害起了相思病。他的黑人奴仆摩勒知道后决定促成这桩好事,三更天拿了一个链子锤几分钟就把郭府中凶猛如虎的看家狗给杀了,然后背着崔生越过十重高墙和红绡见了面,后来两人决定永远在一起,这个黑人又同时背着二人越过重重高墙跑回了家。”
“真有此事?”灵儿不禁问起,眼睛睁的大大的,眉宇间充满的惊讶,只听见子渊爽朗地笑声:“哈哈……这故事归故事,多半是后来杜撰出来仅供娱乐的罢了,灵而还真是心思单纯了。”
被他这么一笑,灵儿才知道刚刚是被他开了玩笑取乐,于是故作生气的看着他,子渊见着眼前的美人难得的俏丽表情,心中不免为之一动,只将笑意收在眼里,接着说:“不过,关于这昆仑奴还果真是有一个故事的,听说在前朝大唐高宗时期,有一年在上元灯节的时候大唐高宗皇帝最为心爱的女儿太平公主和贴身的婢女一起偷跑出去玩,当时两个人也都买了这昆仑奴的面具,但是因为人太多走散了,太平公主非常的着急,到处寻找自己的贴身婢女,结果在无意中掀开了和婢女带着一样面具的薛绍,原来在那丑陋的面具后面是一张俊美、温润如玉的脸。”
“薛绍?”
“对呀,薛绍当时是整个长安城里最为俊美的青年,在京随父母生活,做了一个清闲小官,后来在那上元灯节上邂逅太平公主,受到公主青睐,最终做了驸马。”说完,他停下来,将昆仑奴面具又带了起来,说:“这丑陋的面具也能成就一段美妙的爱情,广为流传,直至当下。”
灵儿心想这回是不会在上当了,于是笑了笑说:“那也是成就了薛绍和太平公主的爱情呀,对大多数人而言,这只不过是个愿景罢了。这天底下那会有因为一张面具而爱上一个人的道理。”说完就趁他不备,猛的伸手去拉下他的面具。
那一瞬间,在那丑陋的甚至狰狞的面具后面透露出一张俊美、温润如玉的脸,因为已是暮色,金黄的余晖洒落在他的脸上,光洁白皙的脸庞上,棱角分明,眉宇中带着浓浓的笑意,修长的睫毛微微的翘着,乌黑深邃的眼眸,就像春阳下漾着微波的清澈湖水,令人忍不住浸于其中,他静静的站在灵儿的身后,任由她做着这略带莽撞的动作。
不知为何,灵儿呆立在轮椅上,只感觉心中一根长而细微的琴弦,仿佛被人无心的挑动起来,脑海中竟然浮现出太平公主初遇薛绍的场景,心想着说不定也就如她此刻的心境,紧张中带着美好与感动。
因为一张面具而爱上一个人。
灵儿顿时内心无名的慌张起来,垂下了头,刻意的去回避他的脸,脸上已经开始滚烫起来。殊不知,这轻轻的一挑,竟然是埋下了她对于子渊那段上天注定的一世情缘。
他们两漫无目的的走着,灵儿坐在前端回想着今天的愉快经历,这里的路她都不认识,还好子渊很熟络,总是知道下一个拐角会有什么新奇的玩意,他知道哪里的鱼肠粉最为的好吃,也会带灵儿拐到一个小巷里去品尝一个八旬老婆婆的桂花糕,甚至是走了两条大街,就为了看那场“错姻缘”的皮影戏。
“谢谢你”灵儿轻声地说着,这完全是心里话,她从小便和爹爹在上山生活,爹爹痴迷于用毒和专研医术,她从很小时便开始替他试毒,每天品尝的草药比吃的食物都多,有时父亲的毒一时半会解不出,她便连续一个多星期中毒,什么也吃不下。所以,我从来就没有想过,有生之年还能够品尝到如此美味的食物。
“你先不要谢的太早了,我带你去个地方,到时候你谢我也不迟。”子渊神神秘秘的说着,说完还狡黠地笑笑,推着灵儿加快了脚步。
恍惚间,灵儿觉得一日下来,他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说起话来也没有了往日地拘谨,特别是他带我避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而是走街串巷的寻找新奇事物的时候,性子越发的像个偷逃出来玩耍的孩子。
在这段路上,漫天的紫薇花瓣随风起舞,在金黄的霞光中显得越发的美丽,子渊推着灵儿往前小跑了起来,微风将花瓣都吹落在了灵儿的脸上,痒痒的,灵儿也不免张开双手咯咯的欢笑起来。
欢乐的跑了没多久,就听见前面传来了人们的欢笑声,“到了!”子渊显然有些兴奋地指了指前方的景色,灵儿探过头看去,慢慢的一副美丽的画卷展现在我的眼前:
一条蜿蜒而平静的河流离他们并不遥远,河流两岸站满了或是年轻貌美的女子,或是英俊潇洒的少年郎,她们大都蹲在河边,将手中已经点燃的莲花状河灯小心翼翼地放在河里,并且喃喃着一些话语目送着河灯的远去,这并不宽敞的河流上,已经挤满了大大小小美丽的河灯,河灯犹如一颗颗美丽的星星,随着水流,飘向远方。
灵儿从未见过如此令她震撼的画面,着实是吃惊不小,子渊猜到了她的表情,不觉一笑,蹲下身子,面对着她说:“要不要下轮椅看看?”
“下轮椅?”我看着他,我的腿……他轻轻地点点头,很娴熟的将左手搂住灵儿的肩膀,右手捞起了她的双腿,一把将灵儿横抱起身。
虽然灵儿现在因为医治卫老爷的原因,每天仍是由子渊抱着上下阁楼,但是刚刚因为那昆仑奴面具的事情,现在又被他这般贴身的抱着,总觉得心里怪怪的,脸不知怎么回事又开始烫的要命,想必一定是红了不少,心想还好现在已经夕阳西下了,不然一定要羞愧的找个地洞钻进去。
但是怀里人儿的羞怯却没有逃过子渊的眼睛,子渊心里一暖,将灵儿轻轻地放在河岸边一棵柳树下,柳树下的草坪很软和,随即在灵儿身边坐下,说:“这七巧节最为出彩的事情,就属这银河放灯了,今天本以为会来晚了,怕是看不到了,不过现在看来还好,总归是被我们给碰上了。”
“你等等。”说完他便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说:“刚刚来的路上我见着还有人在卖花灯,我去买几个过来。”子渊还没有等灵儿开口,说完便转身消失在暮色中。
灵儿无奈地摇摇头,转回头静心的看着眼前美好的场景,见这河边的男男女女放花灯的时候,都笃信的口中念念有词的说着,不禁好笑起来,世间的人们总是这般的脆弱,对自身的感情都要寄托在这虚幻而不真实的东西上,以此慰藉自己的心灵,这只能让真正的感情被蒙蔽。
真正的感情?想到这个字眼,灵儿自己也不禁困惑起来,脑海中浮现出摘下子渊昆仑奴面具的那个刹那的场景,记忆中子渊的脸庞,是如此的俊美而清晰,脸上永远是温润如水般的笑容。
灵儿想着不禁哑然失笑了一声。
突然,她心里一沉,感觉身旁的柳树后面正慢慢的走近一个巨大的物体,那物体动作非常的轻盈,几乎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从他那稳重而隐蔽的脚步声上听,绝对不会是离去不久的子渊,灵儿的心里产生一丝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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