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黑暗的巨兽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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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太阳还没有升起，黑暗的冷风还在吹拂的时候。就已经有一个人来到了这里。爱因兹贝伦城堡的巨大阳台，眺望着太阳即将升起的瞬间。
最先感到不安的，正是爱蕾诺亚。
她总是感觉她忘记了重要的东西。这一点对于战争的胜负非常重要，她就算想破脑袋也记不起来了。原本就这么打算将这种感觉忘掉。然而现在的她却突然感到了一阵心悸，就仿佛一切的谜题都要揭开了一般。
爱蕾诺亚站在阳台上遥望着远方。
心脏如同发狂一般跳动。这种感觉爱蕾诺亚并不陌生。这是即将面对惨烈战斗时，寄宿在这个身体中的直觉提醒爱蕾诺亚一定要小心的感觉。爱蕾诺亚没有忽视它，倒不如说，正是如此重视这种感觉，爱蕾诺亚才能够从各种各样的惨烈战场中活下来。
呼吸也好、情绪也好这不必调整也是最完美的状态。爱蕾诺亚这个人就是可以在任何地点、任何时间都保持战备状态的人。所以不必担心，一切都交给最后战斗时的出色表现就好了。
可是——
爱蕾诺亚伸出一只手，捂住了心脏。
到底有多长时间了呢？这种仿佛心脏要跳出来的心悸。
“呼——”
爱蕾诺亚呼出一口气。渐渐的调整心跳的速度。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呢？直觉告诉爱蕾诺亚，接下来的战斗一个不小心就会失败。这在成为了第三使徒之后，爱蕾诺亚再也没有体会到过的感觉。少女清楚的知道，这正是因为她自己已经习惯力量太久、而导致身手下降的恶行。
今天的天空从一开始就是阴沉的。这是不是预示着未来的茫然与艰难？少女看着这天空，一句话都无法说出来。
倒不如说，根本就是无话可说吧？
“……嗯？原来已经先有人到这里了啊。”
爱蕾诺亚没有回头。光是听这个声音她便知道了来人是谁。
英姿勃勃、完全没有女子应有柔弱、就好像猛狮般的从者——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亚瑟王，真名是阿尔托利亚的少女。
她的身上还穿着西装。穿着这一身的她，就仿佛沉静稳重的管家般令人心生敬佩。但爱蕾诺亚却连看都不看这样的她一眼，只是自顾自的想着自己的事情。这恐怕也是考虑到不能随便接近敌人的顾虑吧？
但是剑士却没有在意。缓步走到了爱蕾诺亚的身边。
过了一会儿，她才突然开口说道：“真是令人期待的战斗呢。前方到底会有谁在等待？无论是谁，都不是随意可以应付的角色。我的直觉告诉我前方一片黑暗，这也证明了战斗的激烈程度吧。”
爱蕾诺亚没有说话。
何止是阿尔托利亚，爱蕾诺亚何尝没有这种不安？如果是正面对敌，爱蕾诺亚当然是不惧怕任何敌人的。但是隐藏在这场战争背后的东西实在太过于复杂，让爱蕾诺亚头痛欲裂。原本就不擅长这些东西的爱蕾诺亚，让她来决定接下来的准备，这原本就是强人所难吧？
比之剑士感触更深。爱蕾诺亚点了点头。
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骑士王——阿尔托利亚闭上了眼睛。这是对未来的迷茫？但接下来，她的嘴角却露出了令人目眩的微笑。
“这是第一次我们单独的会谈吧？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
阿尔托利亚没有睁开眼睛，而是直接的开口表达出了自己的感想。
“你的强大我不止一次的感受过。不管是第一次的在仓库街的亲身体会，还是这之后在水晶球中捕捉的你与狂战士之间的战斗。都能够切实的感到你的强势。就理智上而言，能够和你这种英雄结成盟友，这是最为庆幸的事情。虽然对于你的某些手段感到不耻，不过从你对待孩子的事情也可以知道你是真正的英雄。”
“……我不是英雄。”
爱蕾诺亚反驳了一句。然后撇过脸，继续说了一句。
“我讨厌小孩子——非常讨厌。”
“就算是如此讨厌，你也会为了他们发怒、也会为了他们的生命而放弃追踪caster的踪迹不是吗？光是从这点上来看，就已经无从反驳了。”
剑士马上跟上一句，让爱蕾诺亚哑口无言。
爱蕾诺亚的沉默被当作了默认，剑士睁开眼睛笑了一下。
然而，和爱蕾诺亚一样。阿尔托利亚没有看爱蕾诺亚，爱蕾诺亚也一直没看阿尔托利亚一眼。
这之后，进入了正题。
“就算再怎么互相佩服也好，我们是敌人的事实也不会改变。将我们促成盟友的原因是狂战士与【旅行人】，当将这个最强之敌人解决完毕。我们马上就会回归最初的敌对状态。我从不怀疑我与你之间的联手，也从来没有否定过单独的我是无法战胜狂战士职介的组合。所以——”
阿尔托利亚，眼神迷离的看着远方。吐出一句话。
“——在反目成仇之前，请多指教了。lancer。”
“……多多指教。saber。”
爱蕾诺亚也跟着说了一句。
1.
在冬木市商业街之中，有一个未完成的高楼。因为还未完成，所以在这里到处都是尘土与石灰，厚重的泥土袋子堆满每一个角落，钢铁的支架将不稳的楼层支持住。冰冷的风吹拂着，在这毫无温柔的楼顶，身穿斗篷的少女坐在这里。
双脚摇晃着，看起来随时都可能掉下去一般。她手中拿着一根棒棒糖，就好像小孩子一般舔着。
【旅行人】——茉莉。在这个世界拥有举重若轻的地位，实力更是强的不可思议。拥有“最强人类”的美称。其本人更是难以琢磨，现今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喜欢到处旅行的性格。
但是，谁又能够了解到她的苦楚呢？
虽然被称为“人类”，可茉莉的真实身份却早已不能称之为“人类”了。早在接受这一事实的时候，茉莉就已经获取了足够的力量，也得到了相应的代价。
与外表的大大咧咧正相反，拥有比任何人都细腻的心思。所以心灵是脆弱的，不能受到一点伤害。
“……我的灵魂中寄宿着世界之王，乃是盖亚之上、阿赖耶识之上。”
如同歌谣一般，茉莉将大逆不道的话说了出来。
完全可以称之为狂妄，也可以说是癫狂。但是却没人知道，这句话是存在着真实性。茉莉的灵魂当中，确确实实存在着比盖亚、比阿赖耶识更加神秘的东西。神秘到连茉莉自己都弄不清楚的地步。
茉莉用挑剔的眼光俯瞰着地面生物。就好像是高贵的国王看着贫困落后的乡村一般。
即是疼惜，又是鄙视。就是这种目光。
看了一会儿，茉莉无聊的将头抬了起来，看着天空——那即将升起太阳的地方。
然后，她突然冒出来一句话。
“呐，兰斯特洛。你说，在你那个时代的天空与现在的天空又有什么不同的呢？”
随着这句话，黑雾在少女的背后升腾而起，化作了狂乱的黑色骑士。
但是与众人所认知的不一样。本身应该是失去理智的狂战士，却并不是那样的毫无神智。而是带着复杂的眼神，同主人一起看着天空。狂骑士没有回答，就好像石头般沉默着。
茉莉不满的追问了一下。
“不要装作不会说话。我的技术是不会出错的，就算是在大环境的圣杯系统下，也能够找到漏洞给与狂骑士职介足够的理智。现在的你能够听懂我的问题吧？如果能够听懂的话，就赶快回答。”
就如同任性的小女孩像哥哥撒娇一般。
兰斯特洛苦笑了一声。从将面颊全部包裹的钢铁头盔中传来金属制的声音。
“没什么不同。要说不同的话，只有在这天空之下的事物吧。”
茉莉舔了舔棒棒糖，冷淡的说道：“也对呢。不管是哪个时代，天空都是被所有生物所畏惧的事物。不管是哪个地域的神话传说，天空都是众神所居住的地方。光是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人类对于神明、对于天空的敬畏了。”
兰斯特洛没有说话。茉莉也不介意，而是站了起来。
她一步一步的走在楼边，那危险的动作不禁让人担心。
“你说没什么不同，但是我却感觉天空正在变化。人类的发展太快了，快到连地球都快承受不住的地步。这天空早晚会被黑色的污垢所污染，这只是时间问题罢了。看看这座城市其实就应该知道了吧，人类对于自身的追求、对于环境的破坏到底多么的彻底。这原本就是阻止不了的，因为人类本身就是将自己放置在最高处、俯视其他所有种族的存在。什么时候为了证明自己，将盖亚杀死了我都不会惊讶。”
兰斯特洛低下了头。就仿佛在忏悔自身的罪过。
但是茉莉却不管不顾，继续痛斥着人类这个种族——就好像在痛斥着她自己一般。
“人类原本就是忘恩负义的生物。大自然养育了人类。但除非到了万不得已，又有多少人类会记起大自然的伟大？如果拥有能够更好生存的星球，恐怕人类会毫不犹豫的抛弃这里吧？原本的亲朋好友只要没用了就会冷淡的丢弃，呵——这还是真的是令人夸张的善变性呢。极具侵略性的人类，在未来会走向什么样的地方，这连我这双眼睛也是看不到的。所以只能到处旅行、到处去看看然后才能得出结论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茉莉便重新沉默下来。她再次坐了下来，坐到了兰斯特洛的身旁。
或许她只是想找一个倾听者发泄吧，也或许她是真的在为人类的未来担心？这些都是不可能知道准确的答案，因为茉莉这个人就是如此的难以琢磨。有时候会天真如孩童，有些时候却狠辣如屠夫。
她迷茫的望着天空。
就好像在看她自己的未来一般。
2.
间桐（远坂）樱与间桐雁夜正在收拾着行李。
间桐雁夜告诉樱为了庆祝樱的新生而去旅行。然而还有一个更加深层的原因就是让樱忘记在这一年当中所承受的痛苦。间桐雁夜并不是那种嘴巴利索无比，几句话就可以将小女孩哄开心的人。所以他也只能靠这种笨拙的方式让樱早日走出阴影。
在收拾行李的时候，间桐雁夜想起了他的一生。
间桐雁夜的一生都可以说是在逃避的。
为了拒绝魔道，他是间桐家百年来唯一逃出的成员。他对于魔道厌恶至极，然而极其讽刺的是，他的梦中情人葵正是被一位高贵的魔道达人所抢去的。间桐雁夜没有自艾自怨，而是深切的知道自己与远阪时臣的差距，得出了葵会过的比自己幸福的事实，而干脆的放手了。
他对于葵的爱埋藏在心底的最深处。每次旅行回来也都会去看望葵与葵的两个女儿。并真心的喜爱她们。
逃避了家族的责任、更是逃避了自己的爱情。然后，他为自己的逃避付出了代价。
远坂樱被过继到了间桐家。得知这一事实的间桐雁夜几乎要发狂。那是因为没有任何人会清楚的知道他的父亲、又或者说是他的祖父到底是多么可怕的一个人。他们家族根本就是虫子的专职养育人，以自己的身体作为肥料的下场。间桐雁夜绝对不愿意看到樱会得到这样的结果。
令他自己都惊讶的勇气，让他重新回到了间桐家。
这也是一切的开始吧？间桐雁夜静静的想着。
“……怎么了雁夜叔叔？”
“嗯？哦，不不不，没什么。好了，这里已经收拾的很好了呢。小樱真是能干。”
回过神来的雁夜给小樱一个大大的微笑。
就如同，对着这个世界的未来所包含的所有希望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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