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相府七日 6
是宁心曲。
能让他忘记官场上的尔虞我诈，能让他想起青衣巷中的快乐年华。
知音难得，多弹一曲又何妨？
“王爷，夜深了，休息吧。”苏王妃，将军的女儿，却是一个温婉的女子，看到自己的丈夫有些魂不守舍，上前轻轻劝了一句。
视线从皎洁的皓月上收回，苏王收起神伤心慌。“好，休息吧。”搂着苏王妃回了房间。
身边的人已经睡着，苏王却没有任何睡意。闭上眼，就是林尖那个稍纵即逝的飘摇红影。
笑百媚，你到底怎么样了？
宁王府内，蝉鸣声声，宁王在屋内来回徘徊着，焦躁不已。
“王爷，这是陛下差人送来的。”李勇进来，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是一个册子。
“什么东西？”宁王拿过册子看了一下。里面写着暮瑶的喜好和忌讳，一条条，一目目，很清楚。
看来，皇帝真是铁了心，要宁王娶暮瑶。
宁王的脸色铁青，猛的合上册子，紧紧攥在手里，眼里透出凶光来。
暮瑶，如果不是你，笑百媚不会生死未卜！等你到手，等你身后的势力到手，看本王怎么收拾你？
“下去吧。”
“是。”李勇抱拳弓身退了出去。
“回来。”宁王厌恶地看了一眼窗外的树，叫住了李勇，“本王不想再听见那聒噪的蝉鸣！”
抬眼看了一眼宁王，李勇楞了一下。“是，属下明白。”
李勇出门，几条身影飞到了树上，渐渐的，蝉鸣低了下去，最后，四周一片寂静。
“相爷。”书房里，玉殿臣正执笔准备作画，暗香和盈袖进来了。
“查的怎么样了？”盯着洁白的宣纸，玉殿臣微微蹙着眉，像是在构思。
“用尽了相府和太子殿下的力量，就是查不到踪迹。血理门的人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暗香和盈袖都有些沮丧。
意料中的事。
行刺失败，他们当然会收敛。狡兔三窟，血理门的人肯定潜藏在什么隐秘的地方。
“相爷，为什么不审问那个红衣女子？”盈袖一时心急，说了出口，“她肯定知道很多。”
暗香使劲地朝盈袖使眼色，却已经来不及。
握着的笔，僵了一下，玉殿臣想起前几日凉亭中，她说过的话，嘴角勾了起来。
“狼要是受了控制，就不是狼，是狗。”
她是狼，威逼利诱怎么会有用？
“继续查，隐秘些。不能打草惊蛇。”
“是。”姐妹俩，领命离去。
走远了，盈袖看看左右，拉着暗香问：“姐姐，相爷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还说！”暗香点了一下盈袖的额，“我刚才都被你吓死了。叫你不要多管闲事，还管！”
“姐姐，那相爷的话是什么意思吗？”盈袖不依不饶。
“嗯……”暗香沉思一番，说道，“那姑娘是狼女，也许性子刚烈，不会受严刑拷打，威逼利诱那一套吧。走吧，办事去！平时办事见你挺机灵的，怎么就是爱管闲事呢？相爷的事是我们能管的吗？”
寥寥几笔，鲜红的身影跃然纸上，是笑百媚，睡着的笑百媚，睡颜恬淡如无辜的婴童。
画完了，搁笔，嘴角扬起，双眸始终沉沉地盯着盯着那画上低垂的眼睑。
什么时候，能亲眼看见她的双眸？
说曹操曹操到，远远地传来慵懒的脚步声。
玉殿臣摇头轻笑。瞥到门口那鲜红的衣摆，闭上了眼。
“原来，笑姑娘白天也出门。”他笑道，有些戏谑。
从认识她一来，从没见过她大白天出现。
“相爷说笑了。笑百媚来做什么，相爷很清楚。”她笑，日月无华。
她来能为什么？八万两银子？沙漠上满地的狼？还有几次的羞辱？都有吧，或者还有那薄唇上俊逸的弧度，笑容的温暖。或者，她也不知道，只是想来就来了。狼做事，或者本就这么简单。
“试了这么多次，笑姑娘还不死心？”
“死心？怎么敢？”她笑着，慵懒地走了过来，看到了桌上的画，信手拿了起来。
鲜红的身影，分明是她。
只是，看上去却这么陌生。
她何曾这么恬淡，这么纯真过？似乎，在脑海中，她从未见过这个模样的自己。脑海中，自己除了人前的妖笑，就是独处时的扭曲。
可是，这个样子的自己看上去好安心，好宁静……
心，没来由的慌了起来，仿佛自己深深掩埋，拼命保护的东西被人揭穿。又仿佛自己赤裸裸地站在了这个男人的面前。
“相爷又画笑百媚了。可惜，画的不好，一点都不像。”用力一捏，画像变成了纸团，再松开，白色的纸屑洒了下来，纷纷扬扬。
“看来，我的画艺真的不好，连画两次都不能让姑娘满意。”玉殿臣依旧笑着，温暖带点戏谑。如果是他，深深掩藏的本性也不想让别人发现。他理解她。
“我看相爷还是不要废功夫画笑百媚了。相爷朝中事物应该很忙吧。”画碎了，心也仿佛缺了一角，好像遗落了什么珍贵的东西。
盯着玉殿臣低垂的眼睑，她笑，柔媚的眼波带着自己没有发现的惶恐与不安。
“相爷。”管家进了来，弓着身子，没有发现笑百媚。
等发现了笑百媚，管家愣了一下，退到了门外，转过身去。
“什么事？”
玉殿臣以及闭着眼，浑厚的声音里冰冷威严了几分。
“梁国公主车来了。”
她？她来干什么？
那天，说了让她来搜，还真的让她找到由头了。
“知道了，先下去吧。就说我随后就到。”
“是。”管家转过身来，弓了弓身子，然后退下了。
“梁国公主？”她笑，眸中柔媚的眼波盈盈泛着，伴着狼的凶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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