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27
林宜夜和赵萱俩人都不打算参加婚礼的事情被白婧巧好一顿唠叨,最后还是赵萱哭天抹泪的一通装可怜,才总算是哄好了白婧巧。
白婧巧虽然也觉得赵凡波结婚的事情有点突然,但比起林宜夜和赵萱,显然是多了些过来人的经验,所以听赵萱抱怨完,只是温和地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一直等到吃完饭赵萱回家了,白婧巧才找林宜夜问她的想法。
“小夜,赵叔结婚的事儿,你怎么看啊?”
林宜夜正在洗碗,关了水龙头说:“别人家的事,我能怎么看啊。”
“那为什么不去参加婚礼?”
“我这不是……”林宜夜擦干净手,回头看她,“这不是得陪小萱吗。”
“说谎。”
“真的。”
白婧巧倚在厨房门口看着她,不说话。
林宜夜叹了口气,搀着白婧巧走到沙发旁坐下,认真道,“妈,有些事我不说是因为觉得还没到时候。”
可什么时候才算是合适的时候,她不知道。
“你随时都可以告诉妈妈,”白婧巧握住她的手,“现在不想说也没关系,但需要我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小夜,妈妈永远是你的后盾,你不要总是一个人撑着,好不好?”
“好。”
白婧巧抬手揉揉她的脑袋,“妈妈可是比你多做了很多年大人的,不要小瞧我啊。”
林宜夜忍不住轻笑一声。
有一瞬间,林宜夜真想把所有事情都和盘托出。
林沛山的死可能不是意外,赵凡波其实早就变成了一个他们不认识的人。
但最后,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说:“妈,我知道,你别担心。”
白婧巧放心了似的舒口气,“明天你也劝劝小萱,各人有各人的命,她爸爸就是遇到知心人了也说不定,”说着她掏出手机递给林宜夜,“我今天看到的,小姑娘柔柔弱弱的,不太像小萱说得,洪水猛兽似的啊。”
手机上是一段小视频,应该是有人去谭代珊住的地方采访她,但看设备不太像正规媒体。
她看起来脆弱、惊慌失措,手颤抖着抚在已经明显隆起的小腹上。林宜夜盯着她颤动的瞳孔,她不像是在面对媒体和照相机,她像是在面对魔鬼和绞肉机。
媒体的报道,杂志上的文字,手机里的声音,全都是众口一词地叫喊着“灰姑娘”和“平民富豪”。
可被众人羡艳不已的女主角,却看起来如此的心神不安,每一次开口都像是在冰面上踏出试探的脚步。
坦白说,在信息爆炸的现在,赵凡波这件事算不上什么有看点的新闻,就算一开始有那么几个好事的人提前爆出了这件事,也不应该有持续好几天的热度,更何况是如此一边倒的舆论形式。
齐刷刷地用未婚先孕这件事当流量密码,口风又出奇的一致,要说没人在其中动了手脚那她是万万不相信的。
想了想,她给陈鸥眠发了条微信。
“陈总,您有认识的媒体朋友吗?”
陈鸥眠回的很快,“当然有,怎么了,要转行?”
林宜夜撇撇嘴,“我是想问一下,赵凡波最近是不是有找媒体发关于结婚的通稿,或者有找人去采访谭代珊。”
这一次陈鸥眠直接打了电话。
林宜夜习惯性地看了看客厅里的白婧巧然后关上卧室门,压低声音,“陈总。”
“我可以帮你问一下,但你为什么这么问啊……”陈鸥眠语气疑惑,“赵凡波不是一直藏得很严实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谭代珊又是谁,是结婚的对象吗?”
“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但我有种感觉……谭代珊不太像是真的想结婚,她看上去很害怕。”
“你觉得和永栈煤业的事情有关?”
“嗯……我不知道。”
“那就是单纯想帮她”
“帮?不,我不是帮她,我只是,”她停下来,一时间抓不住自己情绪的源头,“只是觉得放着她不管的话肯定不行。”
“林小姐,不得不说,你真是我见过最自我又最善良的人了,但这不应该啊。”
林宜夜忽得耳朵发烫,她把手机换到另一边,“你能帮我吗?”
陈鸥眠低低笑了一声,“当然没问题,但比起问别人,自己去看看不是更快吗?”
林宜夜愣了愣,“自己去看……”
陈鸥眠语速放缓,“是啊,赵凡波的婚礼不可能没邀请你吧?”
“邀请倒是邀请了,”林宜夜反复扣着无名指指甲缘的一块死皮,“但是就算我去了,谭代珊又不认识我,我也打听不到什么啊。”
“我看你就是不想去吧。”
心思冷不防被人戳穿,林宜夜反倒坦然起来,“对啊,我就是不想去,我不想见他。”
“林宜夜,逃避可不是办法。”
“我这不是逃避。”
“那就好,不去也没事,你放心,要问的事情我会帮你问的。”
挂了电话又犹豫起来,知道自己脱口而出的反驳多半有些底气不足。
林宜夜睡不着觉,翻来覆去两个来回才惊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变成了这样进退维谷犹豫不决的人。
她从前干什么都只讲效率,唯一的人情味留给了妈妈,现在想来是因为那时候没太多事情需要考虑,只要一心一意埋头学习,如今真正成了大人,才发现这么多需要斟酌权衡的事情。
她被涌起来的疲倦打倒,又囿于焦虑无法安睡,最后半梦半醒间做了决定,爬起来给赵萱发短信。
“小萱,我明天还是陪我妈去一趟吧,中途我再溜出来。”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也叛变了是吧。”
知道赵萱这个语气肯定是没生气,她关了手机安心睡觉。
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第二天一大早林宜夜陪着白婧巧在酒店晃悠了一圈到朋友那桌坐下,邻座基本上都是些好多年没见过的长辈。
林沛山在的时候他们倒是经常一起吃饭,逢年过节都会聚一聚,但从林沛山走了之后,往来就渐渐稀疏了许多。
不见倒也挺好,省去了不少物是人非的痛苦。
林宜夜打小就脸盲,常常只记得这人是见过的,但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人家叫什么,这会子对着一桌子笑容慈祥的叔叔阿姨,忙不迭地一个个问候过去,只能模模糊糊地想起来些七八年前的事。
白婧巧显然比她熟络许多,没一会儿就聊得热火朝天,林宜夜找了个合适的时间,终于得空能细看婚礼会场。
排场自然不必说,林宜夜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专门安排的媒体专座,这不是赵凡波的行事风格,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会儿各方宾客都已经来的七七八八,只是一直没见到两位主角,眼看时间到了十一点,主持婚礼的司仪终于露面了。
“尊敬的各位亲朋好友,大家中午好。”
花瓣和彩带从宴会厅的天花板应声飘落,主角赵凡波终于出场,在一众鼓掌喝彩声中,款款从宴会厅另一端的门口踏着水晶台阶走到台上。
他在台中央站定,深深鞠了一躬。
林宜夜眯着眼穿过漫天飞舞的花瓣雨去看台上的人,明明上次看到他这般正式的打扮已经是六年前的事情了,这人却依旧身板笔挺,全然没有岁月的痕迹。
“感谢各位亲朋好友的到来,感谢各位能够参与我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林宜夜感觉自己的胃有些不舒服,她分不清自己是饿了还是想吐,拿起水杯喝了口温水。
赵凡波还在感谢,亲人,朋友,同事,合作伙伴,当然,长长的感谢名单中并不会包括林沛山。
她眨眨眼,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会引人注意。
她庆幸白婧巧正沉浸在新婚夫妇甜蜜的气泡中,并没有看到身后的她渐渐握紧的拳头。
恨意在这一刻终于变得具体。
林沛山已是骨灰盒中小小的一抔,而这个人却能意气风发地站在台上,甚至连结婚都要提前想好一个最合适、最冠冕堂皇的理由。
有瑕疵的人永远不会是他,他是和蔼可亲的平民富翁,是承担责任的合格男人,是乐于助人的旧日好友,他完美无缺。
舌尖泛起腥甜的味道,林宜夜后知后觉是自己咬破了口腔内壁的软肉。
她微微动了动喉咙,不动声色地和着温水吞下恨意,微笑着望向台上正在交换戒指的两人。
包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陈鸥眠。
林宜夜一只手半拢着放在唇边,“陈总。”
听筒里的声音不似平日里那么吊儿郎当,甚至有些沉稳得不太正常,“林小姐,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林宜夜抬眼看看周围,所有人都在为台上的一对璧人鼓掌祝福,甚至有人已经偷偷抹起了眼泪,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方便的,你说。”
“林小姐。”
台上的司仪提高声音,“亲一个!亲一个!”
台下不知道是谁起的头,掌声渐渐有了节奏,“亲一个!亲一个!”
林宜夜用手机紧紧贴住自己右边的耳朵,然后抬手按住一只耳朵,“我在听,你说。”
听筒那头的声音安静地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林宜夜,谭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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