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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被抓小红


如果此时有其他的咒术师在旁侧的话,入目就只有排着队甚至于互相拥挤着的咒灵哀怨地呻/吟着一路从地铁站,与身旁的人类擦肩而过却不做停留,有序前行的动作甚至称得上是乖巧。

        这些咒灵真的能够做到离开属地那么久吗?

        咒灵的产生跟当地人类的负面情绪有很大关联,比如在人口密集的地方那么相对的人们产生的负面能量就会更多,咒灵的数量和它的等级也就普遍的更高,在办公大楼里这种充满了上班族怨念的地方同样地也会徘徊很多“上班型咒灵”。

        同样的道理,低级的咒灵因为需要摄取诅咒才能够继续存活,甚至不会产生离开属地的想法。

        能够吸引它们的,只有更为浓厚的存在。

        ——“想要漂亮的眼睛……呃呃……小时候我就很想要……纽扣的光泽,被缝纫的线连接起来的毛绒玩偶的纹路……好香啊。”

        “嗯……五条前辈,我总觉得有被什么东西看着的感觉。”小红细声地开口,双手交握手中的提包,轻轻攥紧了手掌,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夜间的温度稍有降低,少女却感受到了另类的冰寒,只有稍稍靠向身旁高她好大一截的年轻咒术师才能够缓解仿佛要被冻僵了的窒息感,她抬起僵硬的纤细手指,轻轻哈了一口气。

        “你的感觉没有错哦,”五条悟双手插着兜,目视前方,悠闲得像在散步,“是有东西在跟着我们的,很敏锐嘛。”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身后拥挤咒灵如同被扼住了喉咙般短瞬地凝固了一秒,状似半流体的可以拉扯的透明冰粉一般浑厚地震颤了几秒。

        ——“呃呃呃,被发现了,还走吗……哥哥……姐姐……一起的话会好很多吧。”

        真是冥顽不灵啊。

        “呜呜,真的吗……啊啊,不、不要吓我。”夏油小红也感受到什么似得浑身战栗,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绝望的呜咽,虽然身旁站着实力强劲的咒术师,但带给她的安全感仍然没有那么地强烈。

        仔细观察白发咒术师看不出什么不同的脸色,她脸色几乎是一瞬转变得苍白如纸,下一秒,她便闭上眼睛伸出手捂住耳朵,几秒后,觉得这样做好像没有任何可以阻拦嘈杂声音的作用,又混乱地放回身侧。

        夜晚的街景向后倒退着。

        对身旁术师实力没有真实认知的少女很容易感到惴惴不安,在她眼里令人惧怕的事物的上限就像是高山般的壁垒,任何负面的事物,无论是将她变成碎片的咒灵也好,还是梦境里深不可测的诅咒之王也好,都是完全能够压制她到捂着唇畏缩着说不出话来的程度。

        对于咒术师的上限,甚至没有完全好好地认知何为“咒术师”的小红眼里的界限仍然是模糊的,只清楚本质仍旧是人类的这群有着特殊能力的超能力者也会受伤、也会流血。

        面对完全不同于人类的异形物种,本能选择逃避的夏油小红并不觉得主动迎上去会比转身就逃跑比较好。

        似乎想到了什么,她那幅绝望又糟糕的表情上又显现出古怪的期冀来,小心翼翼地试探地握住身旁青年的袖角,“那,前辈,那我们走快一点吧,呜,嗯,走快一点的话。”

        虽然我也知道它们是不可以被轻易甩掉的,可是这样悠闲地走在街道上是会带来更多的麻烦的吧,就这样跟着我的到底有几只呢,呜……

        好讨厌这样对未知无穷的猜测,前辈有着这样厉害的才能好让人羡慕啊,甚至有一点点、只是一点点的嫉妒了。

        小红痛苦地想着,甚至开始自责。

        如果不来东京念书的话就好了,哥哥不被我打扰的话不也过得很好吗?这个世界上其实没有谁是注定离不开谁的。

        是啊,嗯,是这样的,廉直女子高中的课程真的很难,我这样勤勉地练习只是为了距离能和我讲话的存在更近一点,那么在本地读书的话想一想也不错呢。会有可爱的同学和比较宽松的课业,不会找不到话题说话,我也会交到很好很好的朋友,逢年过节的时刻给哥哥送伴手礼,然后就这样长大、上大学……

        欸——?那么支撑我来到东京的不甘心情绪源于哪里呢。

        或者说,为什么我必须要离哥哥近一点呢?在此之前我也并不是跟哥哥在同样的小学、初中就读的呀,……不,还是不一样的呢。

        那时候的我还并没有遭受到这灾难的一切。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他离开家去宗教学院读书开始的吗?

        总觉得,是我自己在告诉我自己,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不做点什么的话,会有很糟糕的、失去什么重要东西的结局。

        当我现在做了什么,为什么还会出现这种事情呢?

        夏油小红低下头去。

        五条悟感受着她拉着自己的袖角的细微但有用的力度,几乎是随着她地往前匆忙前进着,像在黑暗里蒙上眼睛只想要前行以躲避源于未知的恐惧。

        惴惴的少女走在前头又害怕弯曲的巷道会出现更多未知的事物,想快又因为一些风吹草动而小声地尖叫停下来,来来回回的脚步甚至于有些虚浮。

        小红只好把自己的位置放在前辈的腰边稍微朝后一点的位置,时不时咬着嘴唇,不安地“嗯”上两声,抬起空闲的手指放在唇面的边缘,像想要说什么,又像是精神不稳定的状况表征,细软清冽的声音都有些颤颤巍巍的了。

        小红在心底跟自己说一定要信赖身旁的前辈,在女仆店那只2级的咒灵他只是稍稍动了手指就可以毁灭掉,那么现在跟在自己身后的存在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差池……吧。

        这样想着,小红缓缓地抬起愁惴的眉头,浑圆的杏眸盈着恐惧的忧愁神色,尾端如桃花瓣般的弧度绮丽清美,脆弱又让人感到几分混沌的慌乱,迟疑地开口:“它们会一直跟着我吗?哪怕是我回到家里面也不会消散吗。”

        “是这样的,咒灵可不会存在什么不能够进入到未经主人邀请允许便不能够进入屋子内的设定哦。”五条悟偏过头来,面对她的担忧,居然还带着几分闲适的浅笑。

        少女得到回答后感到的恐惧与他引用都市怪诞的赧然相互更迭,乖巧淳真的眼睛渐渐蒙上雾色,连恼怒都有种随时可以泄气的易碎与浅薄感:“我、我又不是在问吸血鬼,五条前辈这个回答好像我很蠢一样呜呜。”

        她说完了又觉得自己的语气是不是太凶了,喉咙里无声地“啊啊”两声,很快地蔫下去,态度以常人不能理解的回路陡然且自然地变得和缓歉意起来,就像刚刚短暂的怒意像是十恶不赦的罪状一般,自省着道歉:

        “对不起……嗯,我并不知道咒灵这些的,真的很抱歉……小红我没有故意说这句话的意思,前辈。”

        五条悟静静地看着她态度的转变,道:“问你个问题。”

        “嗯?”夏油小红抬起头来,脸上是自然的疑惑与茫然的反应。

        “随意就可以说出喜欢和爱,无论是网路还是现实,对着陌生人面无表情地表达自己感情的人他们到底是因为太爱了所以可以轻易说出口,还是因为根本不在乎所以觉得说出来也没关系,反正没什么分量呢?”

        他谈起这个甚至于有些暧昧哲学的话题很令人轻松,没有轻挑的意思。

        五条前辈怎么会突然问这种好奇怪好深奥又好青春痛苦文学的问题?

        “嗯……我觉得。”夏油小红狐疑地看着他的侧脸,“或许是后者吧,无论如何,给陌生人施加一些善意也是一项很了不起的工程呢。”

        “很快就给出了回答,不多想一想吗?”五条悟看着她,眼神让少女分不清是理智旁观的冷情还是一瞥随意倾泻出的对小动物的爱怜,“看来你也是同样的人呢,小小红。”

        “如果对方是一位渴望爱的、真诚地会把他们所说的每句话都当真的人,这个时候他们会不会谴责起对方,说对方的纯真太过火了呢?想必两人会就这样恨起对方的无情和对方的有情来的吧。”

        “能够轻易说爱的人实际上是缺乏爱的能力的一方,不轻易说爱的人实际上是会轻易投入爱的一方,爱是扭曲的,是最浓郁的诅咒。”

        路灯频繁地闪烁,在远处如同提醒什么的信标。

        当身姿修长的白发咒术师踏入它的光线范围内,它又如常地柔和地投下月白的光来,两个人的影子在街边灯光下被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像蜿蜒的藤蔓。

        “爱意、恨意和歉意实际上本质都是一样的事物,随时互相转换,互相吞噬。”

        “你如此轻易地包容他人的恶意,用道歉和啜泣来代替争吵与辩驳,实际上你根本就不是很在乎这样会给自己带来什么负面的分量的吧。所以说出抱歉的话来反而那样地容易,倒不如说是说出来的一瞬间你反而真诚地觉得释然,这样纯净的语句和歉意,真正承担痛苦的很多时候会转换为对方,给出了接受道歉还是继续否定的艰难选项。”

        “被伤害了的人用柔软的、满怀悲伤的方式竖起了刺猬的刺,自责地让对方原谅、无措、甚至也怀着歉意,这样的关系也是一重重叠着增长的诅咒。”

        “不仅是纠缠压制在你身上的罪魁根源,你本身即是比其他人更容易招致诅咒的存在。”

        咒术师不知何时逐渐走在前方的身影停了下来,或者说走得越来越慢的实际上是夏油小红自己。

        五条悟等待什么、提醒什么一般地缓慢转过身来。

        灰白的光映着清澈如雪的白发渡上一层如月华般的秾丽清光,面庞的轮廓被来自顶端的光线勾勒得更加朦胧,在优越挺拔的鼻梁与眼眶处投下阴影,当他沉默时地远望时,如随时可能会消失的神祇。

        “不过说实话,我也挺讨厌大道理的,爱啊情啊什么的跟咒灵捆绑在一起就变得超复杂超麻烦了,嗯嗯,偶尔当感情分析顾问的感觉还不错嘛。刚刚我说的话是不是还蛮帅气蛮刺耳蛮犀利的?”

        “说起来,这样和淑女对话的敏感话题真的需要听众吗?”

        他一边开口道,一边竖起一只手,修长灵活手指滑出的弧度,虚空地点向小红肩膀旁边的空气,如掠过花朵的花蕊。

        “侵犯了我的隐私权,祓除掉吧。”

        这又是什么理由?

        “「赫」”他沉沉道。

        空气,好像凝固了一样。

        什么感觉啊,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耳边却传来了风的呼吸,不,说是喘息更为恰当,被扭曲、被解构、又重新归还来的原子在流动着,仿佛能够顺着它的缝隙描绘到在力量下雕刻而成的艰难花纹。

        臣服、湮灭还有——象征摧毁的压制力。

        术式,还是……怎么这么安静呢,比一个人缩在床榻的角落等待指针指向三点还要窒息的死寂。

        没事了吗?

        “欸?”

        怎么回事?我的视线在缓慢地移动,怎么能够突然就能够看到夜晚雾蓝色的天空呢了?

        难道是……我在向后仰去吗?

        没反应过来的小红后知后觉地感到肩膀上一阵濡湿的抓握,陷入到如同水球座椅的柔软拥抱中去,墨色的眼瞳下意识紧缩,路灯的掠光滑过琥珀状表面溢出流动感,连同视线里逐渐远去的咒术师身影。

        下一秒,被看不见咒灵吞没的夏油小红发出了惊叫的呼喊声:“欸欸欸欸欸——!!五条前辈。”

        五条悟的声音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抱歉嘛!!!我只是想试一试这招,但是没放有出来,呜呜,对不起。”

        你呜什么呀!!!好讨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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