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三章 身世
她没有看苏婉儿的神情,只凝视着窗外,讲述这仿佛不是自己的身世。“我娘宫里的绣娘,到了年纪放出来,被我父亲哄骗,嫁给了他。我出生后,我爹就露出了本来的面目,他是看中了我娘的银子才刻意讨好的,可怜我娘,以为嫁给了如意郎君,却不知道那才是悲苦的开始。
我娘的钱很快就被他花光了,他好赌,又总是逛窑子,多少钱也不够他挥霍的。为了养我,娘亲只能又做起了绣娘的生意。就这样将我养到了五岁,我爹输了钱后心情不好,便将我娘活活打死了,之后将尸体埋在了山里,带着我开始走街串巷的卖艺。既然我爹将我卖给了夫人,夫人便让我入府为奴吧。“
这个故事太过跌宕起伏,苏婉儿再看向她的目光,就充满了心疼,与莲儿姐相似的年纪,可她的眼中充满了不符合年龄的成熟,苏婉儿点点头,“你叫什么名字?近年几岁了?”
撑着伤痕累累的身子,“我近年七岁了,不过既然我已经被卖了,曾经父亲给的名字不要也罢,还请夫人赐名。”
苏婉儿看着她毫无生气的面容,想了想,“欣儿,便叫你欣儿吧。希望你以后的日子,能日日欢喜。”
她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苏婉儿继续说道:“你身子还没有完全养好,我们便在这镇子住几日,等你身子养好了,我们再上路。此次前去凉境,路途遥远,姑娘也要保重身子。”
欣儿点点头,便不再说话。苏婉儿知道她经此突变,又是被自己的父亲所卖,定然一时难以接受,也不计较,轻声地离开,将门带好。
苏婉儿离开许久之后,欣儿的眼中缓缓留下了泪水,被父亲打的时候,她没有哭,被父亲逼着练杂技的时候,她也没有哭,可是现在,她仿佛是终于忍耐不住了,即便是再早熟,也不过就是一个年幼的小女孩如何承担得起这样的事情。
听到了欣儿的遭遇,顾森和莲儿姐沉默了。苏婉儿和顾森曾经都觉得,自己的亲人,父母已经很残忍了,没有想到,竟然还有如此禽兽不如的父亲,这样虐待自己的女儿。杀人不过头点地,每日经受如此折磨的欣儿,真的不知道是如何才能坚持到现在的。
苏婉儿搂住了莲儿姐,担心她承受不住,莲儿姐反而拍了拍自己母亲的手,“娘亲不用担心,我当初想要救她的时候,便知道她可怜,虽然没有想到她竟然这样的可怜,不过孩儿总是做了件好事不是吗?”
苏婉儿点点头,“不错,若不是你要救她,我们恐怕便错过了。”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打开门一看,原来是崔先生。“不知先生来此有什么事?”
这位崔先生便是沁摇长公主推荐给苏婉儿的,教导莲儿姐的先生,这次离京,苏婉儿本想要将先生还给沁摇长公主,没有想到,先生竟然执意跟着苏婉儿她们一行人前去凉境,看着近日愈发乖巧大气的莲儿姐,苏婉儿自然是求之不得。
如此,她们便一同上路了。只是崔先生平日里只安心的在自己屋子里看书,寻常是不出来的。不知今日前来有什么事。
崔先生有些不好意思,“夫人,老爷,我昨日听了小姐说的那个杂耍的姑娘,今日好奇,便来瞧瞧,在屋外,听见了夫人说的话。我有一件事情,想请夫人成全。”
苏婉儿对这位崔先生十分的敬重,听到这话,赶忙为崔先生让座,“先生有和事,但说无妨。”
崔先生身着一身灰色长袍,虽然颜色暗淡,反倒是衬托出她气质的优雅。“我想要收养那个孩子,将她养在我的名下。”
苏婉儿和顾森对视一眼,很是惊讶,崔先生在故乡的时候,有无数的亲戚想要让她收养自己的孩子,就是图谋她的财产。在宫中多年的崔先生,手中有不少金银珠宝和各种财产,甚至京城里也有她名下的商铺。
可崔先生都没有同意,为什么现在会想要收养这样一个孩子,还是个女孩儿。要知道,这个时候,收养子嗣,是为了养老送终,为了死后有人祭奠,而女子是做不了这些事情的。
崔先生继续说道:“她的母亲与我的经历很像,我们这些宫里出来的,不是被男人骗去了家财,便是被亲戚抢夺了财物。她也是个可怜人,我又没有子嗣,正好凑一对吧。”
还有一点,崔先生没有说,在宫中的时候,崔先生有一个最要好的闺蜜,便是宫中的绣娘,后来为了保护自己,丧了性命,所以听到同样是宫中绣娘的欣儿母亲,便有些爱屋及乌。
苏婉儿和顾森对视一眼,微微点点头,都表示同意。崔先生是府里请来的先生,有自己的供奉,莫说是养一个丫头了,便是养十个丫头,也是可以的。“只是还要问一问欣儿的意思。哎呀,刚刚给她起的名字,若是真的养在先生的名下,又要换了。”
崔先生笑笑,“这名字不过是外物,欣儿这个名字很好,欣欣向荣,正包含了夫人对她的殷切期望,至于她的意思,请夫人准了,让我亲自去问吧。总要见见我的样子,她才好下决定不是。”
苏婉儿和顾森见她说的有理,便同意了。谁也不知道她们两个在屋中说了什么,只知道从那日后,府里便多了一个叫崔欣儿的女孩儿,每日同莲儿姐一同学习。
最高兴的自然是莲儿姐了,府里面终于有了一个与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女孩儿,她的日子再也不寂寞了。
虽然顾府没有妾室,莲儿姐得到了父亲全部的父爱,可是同样顾府也就没有很多的子女,独自一人的莲儿姐,在团哥儿走后,一直都很是孤独的。
从这之后,莲儿姐,崔欣儿,和靖哥儿,三人组成了铁三角,在顾府一起生活。
待欣儿养好了身上的伤后,顾森一行人便继续启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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