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真是见了鬼了
估计是被俞暄的语气吓住了，男生愣了一下，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小……朋友？不是吗？”
“你在嘲讽我？”
“不不不，”江斐然连忙摇头，他迟疑，“你不是初中……高中生？”他眼看俞暄脸色微变，急忙改口。
真见鬼。
“我，大学都毕业了。”俞暄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江斐然，“那你这么以为的话，来搭讪一个未成年人，又安得什么心？”
“就是敷衍一下朋友嘛。”江斐然收回了手机，慢吞吞的，“我也还大学毕业了呢，有什么了不起？”
他脸上似乎染上了点醺红的酒意，仿佛喝了的酒开始上头，说话颠三倒四，“毕业就是失业，那我也不进你的破医院。”
“你长得好看，你了不起。”他站起来，指着俞暄，“不给就不给。”
俞暄没看他，吃完了最后一根串，冲着那桌捂嘴笑的男生说了一句，“别看了，快把人带走。”说罢，干脆利落地去了老板处结账，然后离开。
后面传来了一些喧哗声，可能是男生的朋友在扶他。
俞暄没再回头，谁有工夫管什么失意的小鬼呢，他还不是也为了生计奔波忙碌。
隔日，俞暄顺利地拍下了被路导寄予厚望的打戏，成功杀青。导演对他非常满意，给他介绍了个新的活儿。
“我记得你是住在向阳街的吧。有个剧组最近离那不远，不过拍的是个恐怖片儿，我和导演旧相识了，你看你有没有兴趣在那里串个角色？”
俞暄欣喜若狂。
“当然没问题，求之不得呢。”
路嘉眯眼笑，很喜欢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你也别高兴太早了。”
俞暄看他。
“他们取景地还是蛮恐怖的，整个氛围也确实很像那么回事，你过去串的是主角的朋友，胆大包天的那种，你要是怕鬼，恐怕是演不了哦。”
俞暄并不太知道自己到底经不经吓，但这个机会总不能放过，他拍了拍胸脯，夸下海口，“您放心，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保证和鬼贴面也面不改色心不跳。”
“嗬，行啊。”路嘉低头点了几下手机，然后对俞暄说，“我同那边说了，你后天去报个到，熟悉一下。”
俞暄拿到了恐怖片的导演的联系方式，眼里的笑都要止不住了，可惜路导再三婉拒了他请众人吃饭的想法。
“我知道你，刚毕业的小子，兜里没几个钱，甭破费了，好好干，要是以后能火，也算是我慧眼识珠。”路嘉拍了拍俞暄的肩，才转身走了。
俞暄同片场几个相熟的人打了个招呼，就要准备离开了，临行前看到了程易安，他朝着挥了挥手，程易安点点头，面色似乎有点复杂，欲言又止，复又叹了口气。
“好好干，加油。”
俞暄点头，“后会有期。”
如何算是耐得住惊吓呢？
俞暄走在黑夜里，思索着。自己倒是从来没有过怕鬼的概念，也不知道自己的耐受力如何，得先给自己打个预防针垫垫底气，否则到时候露怯了倒是不太好看。
向阳街是一条破旧的、落后的长长的街道，昏黄的路灯被樟树掩映，好几盏灯似乎已经出了点故障，明度不足，还在闪烁。往来的行人不多，隐匿在夜色之中，彼此看不清脸。
他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却忽然感到身边一阵风似的掠过。抬头就看见一个披着一身黑色长袍和散乱长发的人影匆匆经过，黑袍上沾了点暗色的可疑的痕迹。
俞暄心头一跳，忍不住快走几步，想要看清那是什么。
长头发，但姿态不太像女人，个子非常高，肩膀挺宽的，踩着一双帆布鞋，与一身装扮格格不入。
他步履匆匆，径直走向了一栋居民楼的入口，同俞暄是同一栋。俞暄有些警惕，杀人狂魔之类的角色开始在心头环绕。
不过等到走近了，看清了那身长袍上的一行小字，他却是忍不住笑出了气声，没再紧跟。
长阳鬼屋。
原来是鬼屋的工作人员，就是不知道怎么把工作服给穿出来了。
搞清楚了原因，这个小插曲就没再困扰俞暄，倒是给他了新思路。
他开锁进了屋子，累得躺在了床上，看着天花板，心里默默思索着。
鬼屋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可以提前适应一下诡异的环境和惊吓。长阳鬼屋倒也不太远，明天乘个公交车去市里试一试吧。
他打定主意，又躺了一会儿，才慢腾腾地爬了起来。门外传来啪的一声关门声，他走过去凑在猫眼往外看了看，发现对门的门缝里漏出些光来。
看来是来了新的租户了，之前都没人的。
俞暄摇摇头。
估计也是个悲催的打工人，毕竟这么破的房子，狗都不愿意住。
长阳鬼屋在市中心购物商城的顶楼，俞暄乘着电梯上去的时候，已经感受到了商家在电梯里就开始渲染的气氛。模仿暗红色血迹摹写的长阳二字，仿佛血液浓稠往下滑落，暗色的海报贴满了整个电梯。
还是工作日，大白天来鬼屋的人很少，俞暄一个人在空旷的电梯间，等着叮的一声，然后迈了出去。脚下地毯柔软，让人每踩一步都微微陷进去，无端起了小心翼翼的警惕心。整个顶层灯光昏黄，地板加上墙壁都是暗棕色，没什么人迹。俞暄观察了一下四周，进门前台只有一个穿着工作服的男生正在百无聊赖地擦着杯子，见这个时候有人推门进来，露出了稍微讶异的表情，不过收拾得很快，嘴角翘出标准的弧度，“欢迎光临，帅哥。”
俞暄走过去，有些生疏，“我想问一下，现在是营业时间吗？”
“当然，”前台男生动作很快地倒了一杯水，推了过去，“您就一位吗？”
“是的。”
“啊，好的，”男生站直了身体，然后开始熟练地介绍起了一些情况，“您在进去之后需要先看一下我们的故事介绍，了解了背景之后，会有工作人员提示您可以进入房间。
“以及需要购买我们的驱魔令吗，可以免于单人任务哦。”
前台男生顺嘴介绍完了之后才意识到眼前只有一个人，因为是工作日的白天就连可以拼队伍的路人都没有，不由露出了一个遗憾的表情，“不好意思。不过您确定现在、并且一个人进入吗？或许我们可以稍等片刻，可能会有路人拼单哦。”
其实一个人才更好，俞暄对于目前的情况求之不得。
“不必了，现在就可以。”
前台应了，“好。”他拿起传呼机，对着喊，“薇薇、薇薇，快来，有客人来了，过来引路。”
传呼机传出了一些嘈杂的声音，前台对着俞暄抱歉地微笑，“您请在那边沙发稍等片刻，我们的工作人员正在安排人布置，马上来哦。”
看来自己来的时间真的很阴间，哦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太阳间呢。
俞暄摸了摸鼻子，啼笑皆非。
所幸没有等太久，一个长长头发，脸上画着三道杠的女生跑了出来，应该就是那个薇薇，她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俞暄，急忙过来，然后引了进了一个小小的房间门。
里面是一片大荧幕，正在循环往复地放着一段医院杀人秘辛。
“您好，请先在这里观看纪录片，稍后会有人引导哦。”
薇薇说完，悄无声息地关上了门，退出了房间。隔音极好的房门一关，薇薇就没忍住向前台男生大吐苦水。“什么情况啊这？平时白天连个鬼影都看不见，偏偏今天阿金请了假，就来人了。”
前台男生显然过了惊讶的阶段，处变不惊地倒了杯水，又一饮而尽，“慌什么，昨天不是刚好来了个兼职的，培训了一天了，应该能上吧？”
薇薇一屁股坐在了高脚凳上，“难说，看着大个挺帅的，总感觉胆子小，老是自己吓自己似的。”
“那不刚好，今儿就一个人，算给他练手了。”
……
屋外聊了些什么屋内尽皆不知，俞暄看了两遍剧情之后，面色都要绿了。终于有人接引他钻进了一个小小的门洞中，他屏住呼吸，待站直了身子，眼前是一条漆黑的长廊。看来就是沿着一条道走，然后不停开门，去过房间。俞暄拿着工作人员发的手电，啪的一声打开，照亮了前方一点范围。
不知道是哪个的原因，这个手电亮度并不弱，但照亮范围极狭窄，基本上是只能看见脚下一点，周围就都是未知的黑暗。俞暄没玩过鬼屋，不知道他的吓人之处会通过什么方式表现出来。
他一开始极谨慎，步履缓慢，眼神警惕，直到走了很长一段距离，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什么情况？
手电筒的光开始四面八方地扫过，他看清了有着血痕的墙壁，灰红色的老旧的砖铺成的地面，以及空无一物的天花板。
“……”什么情况？
同样的困惑出现在了监控室的薇薇的眼中。
“妈的鬼怎么不出来吓人啊？”她暗骂一句，耐着性子，直到看到了俞暄已经平安无事地通过了暗色长廊，进到了手术室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按下了传呼机，怒气冲冲地吼道，“江斐然，你什么情况，还不出现？”
传呼机里沉默了一会儿，才传出了微弱的一声“马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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