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Part81-83
Part 81
——季歌视角——
在我的学生时代，学校的旁边是居民楼，每次在做早操的时候都能看见楼上的一个漂亮女人往下看我们做操。
她的头发很长，一直垂到窗台下，仿佛还有很长，只是每次我只能看到窗台边缘罢了。
和她住在同一栋楼的同学告诉我，她的头发到了大腿。每次有男人来，她便去楼道口接，那些男人便拉着她的头发将不愿意的她硬拽进怀里。
她是一个女支.女。
第一次和她说话是同学把球踢出了学校，我们几个人出去找球。
我在她的窗前找到了球，我抬头看见她正在关窗户。
“窗户没事吗？”她整个人都很憔悴，很柔弱的样子。我鬼迷心窍的对她开口说话。
她摇了摇头，把窗户关紧。我也拿着球离开了。
之后一年也没有和她再说一句话，每天早操的时候她还是趴在窗前看一群学生病怏怏的做着老套的广播体操。
再一次说话是在书店里，当时我正在找《亚瑟王之死》这本书。但找了半天并没有找到，我问了老板，老板告诉我在c架那边。
我顺着书架的编号找过去，那本唯一的《亚瑟王之死》正在被那个憔悴的女子捧在手里。她坐在旁边的木凳上，我看见凳腿已被污垢染的乌黑，而她仍是不惧脏的坐在上面。长发被她绾起来，铺到了腿上。
她见我在她身边站了半天，她略带尴尬的转过头，问我要干什么。
她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憔悴柔弱。
“我想看看那本书。”我用下巴指了指她手里的《亚瑟王之死》。
她把那本书递给我。
我摇头拒绝。“我在等你把它放下，或者把它带走。”
“我比较崇尚《堂吉诃德》。”她踮着脚把那本书放回书架，从我身边擦过去，离开了。
风中夹杂着一点香味，很老很劣的香水味。
反骑士小说吗？
伸手把书架上的《亚瑟王之死》和在它旁边的《堂吉诃德》抽出来，去柜台付了账。
把骑士道与反骑士论放在一起，真是讽刺。
仿佛那种劣质香水是带着副作用的，整整一个星期，我好像总是能闻到那种刺鼻的香味，以及那头长到股部的柔顺长发。
那天的天气很好，盛夏时节般的艳阳，从天上一直贯穿那扇窗。我把那本《亚瑟王之死》放在了她家窗户的边缘上。
过了两天是一场大暴雨，冲刷着整个世界，将那些好的坏的都冲洗干净了。
我在她家窗台的边缘上看见了那本被雨水冲的稀烂的书，我确保她看见了，但她并没有拿走去看。
“女票.吗。不.女票.就别再接触了。”平稳的陈述句，我也不知道为何会犯.贱去将两个不同的世界拉近。
她那种憔悴的身影撑伞站在雨中，雨水从伞沿往下掉，像一颗颗玻璃球，掉在地上，却被震碎了。
在公园散步时看见了两个身影在树林中摇晃，树叶也被风吹的摇弋不止。
“我身体这么差，没有厂子愿意要的，而且名声已经这么臭了。”还是平稳的陈述句。
在学校早操时仍然能看见她趴在窗户往这边看，那种柔弱的样子，好像要从窗中掉下来。
“等赚够钱我就回老家去等死了。”
这天早操时没有看见她趴在窗上往下看。
“我是尿毒症，没有快.感的。”莞尔一笑，好像说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你他.妈干的事就是在催命。”
“不这么干会直接饿死，也没钱透析。”她一个星期总有那么两天没趴在窗台上看早操，应该是去透析了。
她终于死了，也是解脱了。
她去的那天太阳很大，金属的栏杆被晒的烫手，坐在操场的草皮上感觉像是坐在煎锅里。
警卫线外是看热闹的人们，他们交头接耳，谈论着被粉笔画在圈里的这个女人。她的手里还捧一个纸袋。
她前一天告诉我，她要把头发卖掉，这个月的透析钱不够了。难得的，那天下午她没有生意找上门，她饶有兴趣的和我谈论了一个下午的英国史。
“鞋掉了，一看就活不了了。”我听到耳边的人小声嘀咕着，那一刻，我觉得这个女人真惨。
无论是以前她的脸被客人打出红色的巴掌印，还是被扯着头发强迫给客人特殊服务，我从未觉得她惨，因为这是她的选择。
当知道她是个黑户后那肇事司机好像松了一大口气，而后那肇事司机听见人群中谈论她是个小姐后眼中出现了一抹轻松。
这时候，我觉得她真惨。
我看过她的一本《浮士德》，上面有她的名字。
夏郁。
Part 82
——季歌视角——
许多悲情的事情被深深的埋在了心中，不曾失去，只是在平时不愿意记起。
“季忘，想看看夏郁吗？”我问万芊要了季忘的手机号。
季忘沉默了很久。
“我这就去书店。”我听到他的气息有点紊乱，抢先一步开口。
“好。”
即使是白天，书店里也开着橘色的灯，温馨而舒适。
季忘跟着我一起去了我就读的高中。
“夏郁总是趴在那扇窗户上看我们做早操，其实学生那种病怏怏像柳枝一般柔软的运动并没有什么吸引眼球的，但她还是能看很久，大概和你们那时候一样吧。”我用手指了指那扇窗户的位置。那边的楼已经重建，但我仍是能一下就找出那扇窗户的位置。
“是，她经常带着她妹妹看我们打篮球。不过，那些旺盛的男孩们总是大喊大叫来引起她的注意。”季忘用手轻轻抚着操场上铺着的草皮。
“青年的感情总是很容易看出来。”
“是啊，她一眼就看出来我对她有意思了。”季忘笑了笑，沉稳的脸上多添了几分柔和。
“她很喜欢看外国文学，她第一次对我说话是在书店里，我正在找一本书，恰好，唯一的那本被她捧在手里。”我仰起头，回忆那个时候的事情。
季忘眯了眯眼说：“她那时候经常拿我的课本来看，还会把一些有意思的东西抄下来，我就把我的作业都拿给她写。”
“她脾气相当好。”
“那是后来，一开始是带着骄傲的，可惜都被磨平了。”季忘叹了一口气，问我：“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来你认识的那个夏郁是我书架上的xiayu？”
“我没有认出来，只是在碰。夏郁的背影和万芊的很像，不过夏郁的背影多了几分病态，而万芊的是包含了几分骄傲。大概是青年时夏郁的影子吧。”
我继续说：“我有一本《浮士德》，没来得及还给夏郁，等时机到了，你就拿走吧。”
“虚伪。”季忘勾了勾嘴角。
“随你。”我随意的拔了几根人造草。
“和我口味就可以。”
“谢谢。”我勾唇。
“等量交换而已。”
Part 83
——季忘&夏郁——
学校旁边的篮球场似乎在下课时就从来没有空过，里面总是装着很多学生。彭勋告诉季忘，学生们之所以每天都来篮球场打篮球，是因为有时候夏郁会领着妹妹来这里玩。
“我去，真值了，老.子这汗可算没白流。”彭勋指着站在一边的夏郁对季忘说。
夏郁打着一把太阳伞和夏悠正在往这边看他们打篮球，夏悠整个人都白生生的，阳光照下来更加白净，带着点不容侵犯。
季忘用衣服把脑袋上的汗擦了，走到篮球架下面喝水。仰头喝水时余光瞟见了夏郁，真是一副狐狸相貌，季忘把脑袋甩了甩，觉得不了解人家不应该这样想。
整个镇上只有一个篮球场，因为离季忘的学校比较近，所以季忘的学校比较近水楼台，大多数都是他们的学生。每每外校的学生来的时候，场已经被占完了。有的实在想玩的就和别人客客气气的商量，毕竟不是私有场地，大多数也会让。
季忘听见了一声尖叫，来自女孩子的，很稚嫩。其余人也和季忘一样，抬头就往夏郁这边看。
夏悠被砸了，夏郁用手一直在抚摸夏悠的后背，季忘看见了夏郁的手。和她的人一样，都很白。
砸了人是一个外校的学生，经常在这边闹事。此时正笑盈盈的表示会对夏郁和夏悠“负责”。
夏郁没有搭理那个学生，只是把伞收起来，而后很吃力的抱起夏悠慢慢往出走。她的身影有点单薄，即使在酷夏也让人觉得寒冷。
那样的娇小又怎么会像母亲所说的照顾了那样久的妹妹呢？
其余的学生看待夏郁也只是观赏，并没有多大的怜悯心，甚至他们大多数都是想看夏郁出丑的，并没有人愿意为了夏郁去做些什么。
季忘厌恶的看了一眼篮球场的人，抄起手里的篮球往那个外校学生的脑袋扔了过去。
季忘的家人是镇子上出了名了悍民，年轻的时候厉害的不得了。在镇子里的人都认为季忘应该生的五大三粗，好像刚生下来就能下地干活似的。但出乎意料的是季忘整个人很沉默寡言，不喜欢说话，长得也是很俊俏。
“季忘，你他.娘有病？”那个外校学生不敢打过来也就只能嘴上占占便宜。
夏郁听见叫骂声回头往篮球场看，季忘一脸不屑的看着那个外校学生，整个一痞子样。夏郁笑了笑，抱着夏悠走了。
季忘看见夏郁走了，勾了勾唇说：“抱歉，想投篮来着。”
在雌性动物面前展示强大的荷尔蒙不应该是这样？她刚刚可回头看来着。季忘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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