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清霄的背影渐行渐远，简诗槐慢慢跟不上了，他焦急地喊：“小叔叔，等等我！”
清霄转身，微笑着挥手告别。
简诗槐心中大恸，眼睁睁看着清霄的身影碎成一片片随风飞远。
“小叔叔——”简诗槐猛然睁开眼睛，手还徒劳地伸向空中。
庄震忙凑上来，关切地道：“诗槐你醒了，身体感觉怎么样？”
简诗槐的目光越过庄震的脸，看见了上方吊顶上的滑道，输液杆上悬挂着盐水，通过输液管流入自己的手背。
“这里是……医院？”简诗槐一眼看尽病房的摆设，用另一只手摸索着身上，直到摸到熟悉的阴魂簿，才放松下来。
“是啊，你晕过去后，我们就被警察找到救了出来，直接送来医院检查。”庄震简单说明当前状况。
庄震他们并不清楚清霄消失前到底做了什么，只知道简诗槐晕倒之后，很多警察激动地冲进学校到处搜救。倒真的被他们找到了一些躲藏在学校各处的幸存者，包括庄震几人一并被送到了苏市中心医院，有伤治伤，无伤的也要体检。
医生说简诗槐疲劳过度，又加上挨冻，一直在发低烧，其它并无大碍，给用了些药。
饶是如此，简诗槐还是足足昏迷了一整天，傍晚才醒来。
“整整一层病房住的都是我们学校的幸存者，估计有将近两百吧……”幸存的人数出乎意料地多，但对比起学校的总人数就太少了，庄震心情不由得低落，“听说，除了外宿的人，学校应该有四千多，结果就找到了这么些人，其余的都……”
简诗槐微愣，“没有尸体？”
庄震看了看病房门口，小声道：“一具都没有，所以警方到现在都不相信我们的话，给那些人按失踪处理……”
“一夜之间，失踪四千多人，怎么也说不过去。”简诗槐摇头，觉得此举失当。
“可他们说，一点痕迹都找不到，不能证实我们的说法，而且，我看他们明显是不相信……”庄震耙了耙头上的毛茬儿，“叫咱们暂时住在病房里，哪儿也不让去。”
简诗槐摩挲着阴魂簿的封皮，“不信就只能陷入僵局。”
庄震欲言又止，忽然想起来，道：“对了，关于你小叔叔……我跟李博达商量了，觉得是你的隐私，就没告诉警察。”
简诗槐有些吃惊，半晌笑了，真心道：“庄震，谢谢你。”
庄震一阵不好意思，“咱们兄弟之间，用不着说谢，一点小事。”
见简诗槐身体上没有大碍，庄震帮他摇起床半躺，自己去帮他拿些吃的过来。
简诗槐望着窗外夕阳染红的树梢，陷入了思索。
小叔叔短暂的出现又消失，除了提几句鬼的事情，别的任何信息都没有告诉他。
乍看上去，像是时间太紧迫，没机会说，可简诗槐不会轻易上当受骗，以他对清霄的了解，小叔叔是故意隐瞒了重要的信息。
很可能就是小叔叔苏醒的必要条件，并且是十分危险的条件，所以小叔叔才会刻意隐瞒。
因此，简诗槐敢肯定，小叔叔的苏醒一定与撞鬼有关。这世界的鬼必然有着什么是小叔叔疗伤所需要的，只是，简诗槐现在还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本不用如何猜测，因为简诗槐努力十年，只有这次事件唤醒了小叔叔，岂是巧合二字形容得了的。
同时，简诗槐也有一个疑问。
为什么以前不曾听说过鬼的存在？
单看这次学校事件，一下子消失了四千人，就算官方刻意掩盖事情的真相，不许媒体报道，这四千人背后牵扯的四千个家庭，哪怕官方管控，也绝不可能全都保持沉默。
可简诗槐在这世界生活了十年，还曾刻意追寻各种奇特的传闻，偏偏没有一次遇见过。
另一方面，从警方的处理方式就能看出来，他们对待诡异案件的经验严重不足，这意味着，官方没有一个成熟的机构专门处理这些事。
若是类似事件经常发生，简诗槐不信官方不会做好相应准备。
所以，简诗槐推论出一个答案：鬼，最近才出现在这世界上。
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打断简诗槐的思绪。
他还以为是庄震回来了，一回头对上两张严肃的脸，穿着深色制服，对他道：“简诗槐同学，我们找你了解一些情况。”
简诗槐点头承认，并抬手示意，“请坐。”
两位警察微微惊讶，他们负责询问的学生中，头一次遇到简诗槐这般情绪稳定的人。两人坐在庄震的床上，一人翻开本子记录，一人提出问题，并观察简诗槐回答时的表情变化。
“简同学，你昨天晚上在学校的什么地方？”
“在宿舍睡觉，一直到早上才醒。”
“你醒来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我发现舍友张坤变得很奇怪，宿舍里还有烧焦的味道，我还以为失火了……”简诗槐把如何同庄震一起翻窗户逃走，遇到李博达等人的经过，用最平淡的语言描述了一遍。
两位警察并未质疑他的话，而是认真地记录下来。
“……后来，我们在电竞馆里听见了警笛声，之后我就晕过去了。”
问话的警察点头，“最近一周，简同学有没有在学校看见奇怪的事，或者陌生的人？”
“没有印象。”
“好，简同学你好好休息。”两名警察问完，起身准备离开。
简诗槐叫住他们，“警官，我们学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问话的警察犹豫了一下，“目前还在查，不排除有人恶意投毒的可能，简同学要是有想起什么线索，随时告诉我们。”
简诗槐点头，“好的，我会的。”
警察走后，等在门口的庄震才能进来，帮忙翻起小桌，才将餐盒端给简诗槐，抱怨道：“你说他们，又要问，问完又不信……”
简诗槐拿起勺子，咽下一口温热滑嫩的蛋羹，胃顿时活了过来，饥饿感催促着他快些进食。餐盒里的菜一看就是庄震精挑细选过的，都是容易消化的类型。
庄震见简诗槐吃得香，不自觉唇角上扬，“诗槐，你的身体真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正好学校短时间也上不了课，干脆你就住院治治病……”
“你才有病。”简诗槐忙里抽空回了一句嘴。
“还别说，就我这体格，装病都没人信……”庄震臭屁道。
“你什么时候偷跑？”
“我一会儿……”庄震语滞，惊得跳起来：“卧槽！你怎么知道？”
简诗槐咽下嘴里的饭，“昨天晚上你接的电话，说你家闹鬼。”
昨天不信，今天该信了，既然信了，能不想着回去看看？
庄震肩膀垮下来，“说得没错，我担心家里……这边的事看情况一时半会儿不让走，就想偷偷溜回家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简诗槐推开小桌，揭开手上的输液贴。
庄震急了，“那哪行！你身体不好，正需要休息，更别说多危险……”
“你也知道危险？”简诗槐面无表情地道，“那你自己是要去送死？”
“……我不一样，那是我的家人。”
“是谁刚刚还说，咱们兄弟怎么怎么，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简诗槐故意说反话，“再说，我有小叔叔保护，比你安全。”
庄震哑然，良久，才用喑哑的声音道：“诗槐，谢了！”
“那就赶紧扶我上个厕所。”简诗槐眨了眨眼，脸上挂起坏笑。
庄震哭笑不得，每回看见简诗槐这幅表情，就知道他有办法了。
…
夜幕刚刚降临时，一辆黑色suv低调驶进苏市中心医院地下车库，负责值守工作的王警官已经在电梯口等候。
车门打开，走下来两个穿着便服的男人，一高一矮，脚步松散，完全不是王警官预想中精锐的模样。
高个子男人从怀里掏出证件，递到王警官面前，大义凛然道：“我们是特别处置科的，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们解决。”
态度倒是挺好的……王警官仔细看过证件，将疑惑压回心底，敬了个礼道：“两位长官，学生们都在楼上，咱们坐电梯上去。”
两个男人跟着王警官走进电梯，矮个子男人还道：“你说话别捎带我，我的任务就是看看幸存学生里有没有‘控鬼使’，可不是来解决鬼的。”
高个子男人道：“让我过过瘾怎么了？我看电影的时候，老想说啦。”
王警官听着两人不着四六的对话，眉头皱得死紧，这就是上面派来解决诡异事件的专人？真的能行吗……
叮！
电梯到达，金属门向两侧打开，外面有两个戴口罩的清洁工推着清扫车等待。
清洁工让开路，让王警官他们先下电梯。
王警官点头道：“辛苦了。”
双方错身而过，王警官领着两个男人一间一间探访学生们住的病房，让两人寻找所谓的“控鬼使”。
一直探访到中间某一间病房时，里面空无一人，才发现两个学生早跑了。
…
电梯门缓缓关上，遮挡住王警官三人的背影，庄震猛然松口气，“吓死我了……”
简诗槐瞟了一眼头顶的摄像头，提醒道：“注意姿势，别露馅了。”
“哦，好。”庄震重新挺起胸膛，把清洁工的衣服撑得布料紧绷。
两人来到一楼，趁人不注意，将推车放到背静处，大摇大摆从大门走出去。
路过一辆接人的救护车时，简诗槐多看了一眼。
穿着白色束缚衣的李雅平嘶吼挣扎着，被医务人员控制住，塞进了车里。
简诗槐脚步停顿，目光复杂。
庄震道：“她疯了，说是会送进精神病院。”
简诗槐嗯了一声，“走吧，找个地方搞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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