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桃花落尽

清晨，风有些凉，桃花落尽。

        霍小山推开门见到秋水的那一瞬还有些诧异，“你怎么还在这儿。”

        秋水尴尬地躲开眼神，手里依旧假装忙活着，嘴上却很硬气，“你，你管我做什么！反正，反正你又不让我伺候，这么大的院子，我想在哪在哪！难不成是怕我发现你又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她言语尖锐，目光不屑，可心里却惶惶不安，这礼乐阁的人都知道昨夜被冷落几天的朝云公子又得了二少爷的宠。

        朝花亭中一夜缠绵，在这阁中传了个遍，礼乐阁中女子不少，可谁也没有如此盛宠，她们羡慕的同时，又偷偷唾骂。

        恰巧落雁走了进来，依旧是泼辣的性子，如她眉间的妆花一般，嗤笑道，“不管朝云让不让你伺候，他都是礼乐阁的主子，你一个奴才可真是胆肥了，还敢顶嘴！”

        秋水最烦的就是落雁，她本是崔嬷嬷带出来的，也算是一等的丫鬟，又在霍小山身旁伺候，自然这在礼乐阁中说话有些份量，偏偏这落雁，总是与她作对，扭头横了一眼，“管你什么事！”

        落雁冷笑一声，“破罐子破摔和死皮不要脸还是有区别的，秋水姑娘，你是崔嬷嬷派来的人，平时自觉地比我们这里高人一等，只可惜，这次就算崔嬷嬷来了也保不了你。”

        秋水脸色一白，“你什么意思？我警告你，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我可是崔嬷嬷一手培养出来的！”

        “哎哟，你可笑死了我了，”落雁捂嘴娇笑几声，“姑娘你可别提崔嬷嬷了，她老人家年纪大了，丢不起这个人！今儿咱们二少爷说了，你惹了朝云公子不快，让你即可滚出牧府！”

        闻言，秋水颜色尽失，“我不信！”

        落雁冷哼了一声，“谁管你信不信，二爷怕朝云公子累着了，特意让我来把你轰出去！来人，把人赶紧拉出去，别在这儿污了公子的心情。”

        她身后的侍卫上朝着秋水走过去，秋水脸上闪过害怕的神色，突地双腿一弯跪倒在地，朝着霍小山祈求“公子，求求公子饶我一次，奴婢下次不敢了！不，没有下次了，绝对没有下次了！”

        霍小山用沉默的目光望了她几秒钟，然后低声说，“你想害我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你达不到目的就不会放弃，我为何还要留你。”

        “不是的！不是的！奴婢只是一时贪念，奴婢自小就过苦日子，什么脏活累活奴婢都干过，而且，”秋水抽噎着，声音断断续续，“奴婢，奴婢还有病重的母亲要养！奴婢不能走，奴婢要是走了，母亲就没有药费了！公子你就当是可怜可怜奴婢吧！”

        这话听的霍小山想笑，不是嘲笑，而是觉得可悲，大家明明都是芸芸众生中的可怜人，却总爱把刀子对向自己人。

        霍小山神色平静，语气淡淡，没有厉色，轻轻淡淡的像微风过耳一般，“既然日子这么苦，为何还要耍手段害别人，勤勤恳恳地生活，拿你该拿的钱，不好吗？”

        “奴婢，奴婢真的只是一时贪念……”秋水一边痛哭，一边不停的磕头，“奴婢只是一时糊涂，求求公子了！要是奴婢被赶出去了，母亲就没有钱医治了，就只能死路一条就！求求您了，求求您行行好！就放奴婢一条生路吧！”

        “够了！你一时贪念差点害死他！你还好意思求情！”落雁怕霍小山心软，忍了忍没有骂出口，她气红了双眼，讽刺道：“在座的谁日子不苦！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哭哭啼啼装着一副可怜的样子给谁看！”

        秋水真的慌了，抓着霍小山的衣角，苦苦哀求，“公子，求求你原谅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只要公子原谅奴婢，奴婢以后给公子当牛做马！绝不有半点虚言！”

        “我没办法原谅你，这里是你这个月还有下个月的月钱，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你走吧。”霍小山不想与她多言，他看着秋水发髻上的簪子，只觉得碍眼，“对了，把她头上的发簪取下来。”

        秋水一听整个人跟疯了一样，紧紧地捂着发簪，“这是二少爷赏赐给奴婢的！你们谁也不能拿走！”

        “取下来。”霍小山语气淡淡，却坚定。

        秋水慌张地取下发簪藏在手中，想要逃跑，可她毕竟是个女子，怎能抵过侍卫的力气，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那根金厢猫睛顶簪被放到霍小山手中。

        她红着眼睛骂道：“那是二少爷赏赐给我的！你凭什么拿走！你个男妓！你自己勾引叶首领！还不让人说！不要脸！你不得好死！”

        落雁脸色阴沉直接抬手就是一个巴掌过去，阴侧侧道，“你死了，他也不可能死，赶紧拖出去！”

        耳边的骂声，并没有惹起霍小山心中一点涟漪，他举起发簪在阳光下细细打量着，许久，喃喃道：“可……这是拿我的脊梁骨换的啊。”

        清风徐来，花瓣上的露水经不住晃晃悠悠，便滴落在叶子上，如一颗晶莹的泪珠。

        落雁瞧着霍小山神色憔悴，皱眉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霍小山摇摇头，将发簪随意扔在石桌上，“只是没休息好。”

        “那你赶紧回房休息，其他的事情不要乱想，知道吗？”落雁小心叮嘱道，“放心，叶大人在府中也是有好友的，我已经托人问了。”

        霍小山点点头，轻声“嗯”了一声。

        落雁瞧着霍小山越安静，她心里不安，可又不能多待，如今事态不同，万一又要被诬陷又该怎么办，只能离开，转身地忽然听见霍小山低声咳嗽起来，赶忙问道，“怎么了？可是染了风寒了？”

        霍小山摆摆手，“无事，”谁知他越咳越厉害，这可吓坏了落雁，她赶忙到了一杯水过去，“快喝些，顺顺！”

        霍小山正要接过茶盏，谁知直接咳出血来，血丝顺着他嘴角落下来，他看着落雁惊慌失措地模样，轻轻地笑了一下，说道。

        一定是我让阿娘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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