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成亲的习俗

听封萋萋那疯丫头说，在青州女子成亲是有个习俗的，要去山神庙里去拜谢山神成全姻缘。

        郁宁和郁安本不相信，他们大成国自古以来拜祭都是天神，哪有什么山神存在，但经不住封萋萋将山神吹得天花乱坠，更是拿郁宁和云载的一生幸福做了威胁才堪堪相信。

        “你赌你自己的幸福不行吗？”好脾气的云载也忍不住生气，他重重地敲了敲这个表妹，有些懊恼地说道：“哥哥的终身大事不是儿戏，怎能由你这么胡乱拿来做发誓威胁。”

        封萋萋有些委屈，抬起手做发誓状，“我发誓，山神特别灵验，求过山神的男女都能恩爱缱绻一辈子。”她拉着云载的手晃来晃去，做着小女儿撒娇的模样，可怜巴巴地说道：“我这不是为了你好嘛。”

        “好了好了，既然灵验，那不妨去看看。”郁安出来打着圆场。“婚礼上的一切用品都已经准备妥当了，时间充裕，去趟也无妨。”

        “我去安排，马上出发。”封萋萋高兴地接着话，蹦跶着出门去准备拜谢山神的东西了。

        青州崇山围绕，易守难攻，这也是封家在大成国破后退守青州的原因。

        马车上，封萋萋热情地向郁安郁宁两兄妹介绍着青州的风土人情和山神庙姻缘灵验的传奇故事。

        “山神庙拜姻缘是自古就有的还是近几年才出现的？”郁宁好奇地问。

        郁安也追问道：“是啊，是啊，拜姻缘那不是月老的活吗？”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封萋萋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小声说道：“月老那老头子受了情伤早就不干活了，现在凡间的姻缘，只要是个神仙都能管，不过近几年来，神仙灵验的少，都是不干正经活的。我听说天渊丰城那边的姻缘都归财神爷管了，家中没点钱财的是娶不上媳妇的。还有那林州，孤城都是西王母在管……”

        郁安身为大成国建安王，行过不少地方，每到一个地方主要关注的还是财政，行政，律法，兵力，粮食，至于姻缘这事他实在是没有注意到竟然有这么大的区别。

        他来了兴致，问道：“那青州是什么时候归山神庙管的？”

        封萋萋看郁安饶有兴致的样子，立马摆出说书人的模样，有眼有板地说道：“书接上回，青州十五年前大旱，满城山水全部枯竭，粮食颗粒无收，幸得山神下凡显灵，一夜之间绿水青山，地里庄稼重新焕发生机……”

        封萋萋说到兴头上，郁安连忙打断，“一派胡言，若有大旱，为何朝堂不知？”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没说谎，这是事实，青州老一辈的都知道。”

        郁宁见封萋萋有些吃瘪，便替她解释道：“青州大旱之事我记得曾在父王勤政殿的过往奏折中看过，不过，那次属实怪异，青州一夜之间草木枯竭，但三天后竟又奇迹般长回。”

        “看吧，我说我没骗人。”封萋萋得意地挽着郁宁的手臂，“还是妹妹博学多识。”

        “我妹妹跟我同胞，比你大一岁，你得喊姐姐。”郁安强调。

        “偏不，我就喊妹妹。”封萋萋挽着郁宁的手臂更紧了，有郁宁撑腰，她便不怕郁安。

        郁宁见他俩打闹，笑得更加开怀了，“哥哥，随她去吧。”

        云载在马车外驾马，听到马车里的欢闹，也高声笑着打趣道，“有人心思不单纯吧，不想做妹妹，难道是想做嫂子？”

        “闭嘴！”郁安和封萋萋异口同声。

        郁宁和云载听到后一开始是努力憋着，后来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郁宁见封萋萋脸都红了，便赶忙打哈哈，“这马车里有些闷，我出去透透气。”便连忙掀了帘子坐在了外面。

        “陪我坐着也好。”云载挪了个位，将郁宁护在怀里，眼里得笑更深了，他怎么会不懂封萋萋所想呢！

        郁宁回过头看着马车里二人还在胡闹，转头问向云载，“你说萋萋非要张罗着去山神庙，会不会替我们求祝福是假，给自己求姻缘才是真呢？”

        没等云载回答，郁宁又接着说道：“这样也好，哥哥平时那么霸道，有个人能治他也是不错。”

        “这就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云载得意地笑，抱着郁宁的手圈得更紧了。

        想当年，云载可没少被郁安欺负，更是为了争夺和郁宁地玩耍机会连连挨揍，现在好了，自家表妹也是个娇蛮任性的姑娘，两人搭在一起天天欢声笑语的也好，这样郁安就不会天天妹妹长、妹妹短，围着郁宁转了。

        就这样四人一路上玩闹着到了山神庙。

        山神庙十分繁华，人声鼎沸。

        郁安看着来往的香客络绎不绝，不免有些惊叹：“这里的姻缘这么灵验吗？”

        “一看你就没见过世面吧，这里的姻缘线可比钢筋铁索都结实，一旦二人牵上，除非一方死了，否则二人是万万不可能再分离的！”封萋萋从马车下方的暗盒中掏出一根比人都高的竹立香，又拿出一对比大腿都粗的红烛点燃拜上。

        他们三人张大了嘴巴，眼睁睁看着封萋萋又马不停蹄地从暗盒中掏出了足足十几斤重的瓜果，各色各样的清斋小菜，十几种不同杯盏的清水敬上。

        “你们别张着嘴巴愣在那啊，快来拜山神！”封萋萋瞧着他们三人有些痴傻，愣在原地也不动，心中不免腹诽，这三个人怎么一点机灵劲都没有。

        “萋萋，你怎么会带这么多？”郁安被封萋萋推着跪在山神前，心里却一点也没想着自己的姻缘，他满心好奇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显得我诚心啊！”封萋萋白了郁安一眼，长得挺好看但心眼实在不行，哪有人会不喜欢被重视，就算是神，看在她拿这么多的贡品的份上，也会对她的心愿多加关照的！

        “十分诚心！”云载咬着牙说出了这四个字，难怪今日驾着马车感觉有些吃力，原来暗盒里藏了这么多贡品啊！

        郁宁摇摇头，温柔地笑了，她只觉得封萋萋可爱极了，一片赤子之心，自己的心愿想法都可以完全大方袒露。

        “别说了别说了，快点拜神。”封萋萋打断他们的交谈，一脸严肃，这山神庙每天香客不断，再这么唠下去，山神都不知道他们要求他干嘛了。

        于是清了清嗓子，脑中复述着来之前背过无数次的话，“山神老爷在上，信女青州封萋萋，愿能和皇城建安王郁安永结同心，恩爱白头，求山神老爷将我俩的姻缘线牵得紧一些。若能达成信女心中所愿，信女愿每月前来供奉，必定让山神老爷日日吃香烛，年年收高香……”

        还没等封萋萋说完，外面一阵嘈杂，一个带刀的黑衣蒙面男人径直砍了过来，云载一把拉过跪在蒲团上的郁宁，护在怀里，顺手甩起身边的高香一挡，那黑衣男人接连后退。

        郁安拉过封萋萋护在身后，见男人孤身一人，便将封萋萋推向云载，云载拉过将二人护着身后。

        郁安虽武功尽失，但这三个月也从不曾荒废练习，用力全力挥拳而出，猛然轰向对手，拳头带风，呼呼作响，一拳比一拳狠厉，猛攻对方的要害之处。

        直到黑衣男人被打倒在地，吐出胸口积血，郁安上前一把拽过黑衣男人的衣领，眼神狠厉地逼问道：“说，谁指使你来的？”

        “无人指使。”黑衣男人的眼神中满是恨意，那股恨意是对着郁宁和云载的。

        郁安扯下男人的面纱，发现并不认识，摸索他身上也没有找到天渊暗卫刺青更没有证明身份的令牌。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想要杀我？”郁宁问。

        黑衣男人怒冲冲地说道：“你们杀了我的妻子！”

        山神庙里的香客见此场景早已四散一空，就剩下门口那个看门的瞎子算命先生还在慢悠悠地收拾东西，突然他仰天大笑一声说道：“前尘往事，该报恩的报恩，该寻仇的寻仇，躲不过的是轮回，放不下的是执念。”

        “你的妻子是谁？”郁宁追问。

        “丰城女侠洛平芜！”

        “那你是谁？”云载问道。

        “丰城剑客洛青山！”

        “我不认识你，也不认识洛平芜，我们没有杀人，但我们前些日子的确埋葬过一个女人，可她说她是赵轻舟的妻子。”郁宁将那日万重山上的情景全盘托出。

        当时她下山后也着人调查过，但青州属实没有赵轻舟这号人物。

        “哈哈哈哈……”男人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狂笑起来，后又连连摇头，声音颤抖，几乎语不成调，他怒喊着，“你们骗我，你们骗我，平芜是我洛青山的妻子，那赵轻舟算什么东西！”

        随后，连滚带爬地嘟囔着，“万重山，万重山，平芜在万重山，我要去陪她。”

        郁宁见他这副疯魔样子心生不忍，提议送他前去，好在万重山离山神庙并不远，半盏茶的时间便到了。

        “那日，她血淋淋地爬上去的？”洛青山望向万重山的山顶，这里很是陡峭，她竟一步步爬上去的？

        “满身刀痕，白骨嶙峋。”云载陈述着当时的场景。

        洛青山摇头苦笑，“我和她都是丰城洛家的关门弟子，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突然又泄了气一般瘫坐在地，“洛家长子丢失，于是我们这些徒弟就担负起了寻找大师兄的任务。那年寻至青州，师妹被猛兽所伤，被路过的商人赵轻舟所救，待我赶来时，师妹已经不认识我了，甚至忘了与我的婚约。”

        他的声音颤抖，“我想带师妹回家，可赵轻舟那奸人竟使诈带师妹离开，我寻遍了天下，都没有找到师妹的踪迹。”

        语气中充满了不甘和恨意，“可我没有放弃，我找了那么久，结果我那温柔善良的小师妹竟然被训练成了个杀人不眨眼、人人得而诛之的女魔头。我跟着消息一路探寻到了青州，直到昨日，女魔头死了的消息传遍江湖。我不信，我知道小师妹不会死的，果然，我发现有人在调查赵轻舟。”

        封萋萋打断他，“赵轻舟真的是商人吗？为什么我从没有听过这号人物？”

        “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商人，他是天渊二皇子陆湛昊！”洛青山对着眼前的万重山一顿乱砍，发泄着心中的怒火，“小师妹那么单纯，他却如此伤害她，将她变成了只会杀人的傀儡。”

        他转头看向郁宁，云载却一把将她护住，他看着洛青山问道：“所以，你杀了他？”

        天渊国立长不立幼，大皇子早夭，皇位也该是由二皇子继承，可如今太子却变成了三皇子陆湛明，这很难不让人怀疑。

        “没有。”洛青山很是坦白，“二皇子对当今太子有过救命之恩，所以太子让我留他一命。”

        “不过，他也不会好受，我挑断了他的经脉，扒了他的皮肤，让他当一个活死人罢了。”洛青山笑得越发渗人，“他不配跟平芜死在一起。”

        郁安刚与他交手时就知道他身受重伤，他用招狠毒，招招致人性命，若光明正大地打一架，他也只能与他打个平手。

        洛青山说完便向山顶爬去，他红着眼，劈裂木碑，掘开坟墓，躺了进去，轻轻拉起洛平芜那露出白骨的双手，温柔摩挲着说道：“平芜你真傻，说好地找到大师兄我们就把婚事办了，你怎么都不等我呢？如果我没有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就不会造成现在的结果，是我错了，平芜你原谅我好不好？”

        他又想起了什么，将手中的长剑扔给云载，对坑外的四人说道：“刚才差点伤了你妻子，对不起。麻烦帮我把坑填上，这把长剑就当是我欠你的人情。”

        洛青山侧身将坑里的白骨抱得更紧了，他轻轻呢喃：“平芜，我陪着你好不好？男人最会骗人了，可师兄我不会，我这辈子不会骗你，下辈子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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