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出征

　　

　　送走桃谷六仙后，令狐冲回到正气堂，那里已没有了打斗声，陆大有迎出来道：“大师哥，你可回来了，师父正要找你问话呢。”

　　令狐冲点点头，问道：“封不平他们呢？”

　　陆大有道：“他们已被我们打跑了，不过封不平临走时恶狠狠的说‘今日的事还没完，我们还会回来的’。”

　　令狐冲走进内堂，只见里面已一片狼藉，全是打斗的痕迹，几个弟子正在清理损坏的家具，岳不群夫妇坐在椅子上歇息，显然刚才的打斗耗了他们不少内力。令狐冲上前跪拜道：“师父，师娘。”

　　岳不群看见令狐冲，脸色立即铁青，厉声叫道：“冲儿，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六个怪人是什么人？你给我全部解释清楚。”其余弟子也停下看着他们。

　　令狐冲道：“是这样的，今天大有突然跑上崖来找我，说剑宗的余孽封不平等人仗着嵩山派撑腰，来找师父生事，要逼师父让出掌门之位。我一听就急了，就自作主张跑下崖想来增援师父，还请师父责罚。”

　　宁中则听了点点头，柔声道：“冲儿，你这么做不算错，师门有难，你赶来救助本也是应该的。你跟我们说说那六个怪人是怎么回事？”

　　令狐冲继续道：“这六人是我和大有在下崖半路上碰到的，他们自称叫什么桃谷六仙。”

　　“桃谷六仙？”岳不群犹豫道，“从没听说江湖上有这号人物。”

　　令狐冲继续道：“这桃谷六仙看见我不由分说的就突然抓住我，要我陪他们去玩。”他不敢说出桃谷六仙是仪琳派来的，恐师父师娘和师弟师妹们知道仪琳对自己动了凡情会难堪。

　　“什么，他们要你陪他们玩，这是什么意思？”岳不群显然不信。

　　令狐冲道：“是真的，师父。这桃谷六仙虽然看起来年纪不小，但说话疯疯癫癫的像老顽童一般。”旁边陆大有也替令狐冲证明道：“师父、师娘，大师哥说得没错，这六个怪人确实让人看了感觉像傻瓜一般。”

　　一边的岳灵珊听了忍不住道：“大师哥、六猴，你们说这六个怪人是傻瓜，可我看他们的武功可不弱。”

　　令狐冲点头道：“不错，这桃谷六仙虽然疯疯癫癫，但武功却是极好，他们的内功和轻功都远在我之上，点穴手法也很高明。”他又继续对岳不群夫妇道：“当时我看他们武功不错，人又傻乎乎的，就动了一点歪脑筋，想利用他们帮师父教训下蛮横霸道无礼的嵩山派，于是我就哄骗桃谷六仙说嵩山派的陆柏到这里来是想要找他们麻烦，接下来的事就这样发生了。”

　　众弟子听了全都忍俊不禁，岳不群却拍案怒斥道：“冲儿，你太胡闹了！你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啊。你也已是二十好几的人了，按理说早该是大人了，怎么行事还这么瞎闹？”

　　令狐冲只好道：“弟子知错了，请师父责罚。”

　　宁中则在旁替令狐冲说情道：“师兄，冲儿这么做虽然有点胡闹，可他本意是好的，他也是想帮我们度过难关呀。今天陆柏这些人也确实太无礼了，公然帮封不平他们和我们作对，这是什么意思啊？”

　　岳不群向妻子轻责道：“你呀就知道护短，孩子们就是被你给胡乱宠坏的。”他又问令狐冲：“那个受伤的怪人情况怎么样？”

　　令狐冲道：“他伤得很重，但还有口气，我已给他上了恒山派的伤药，让他的兄弟们带他去寻访名医治疗了。”

　　岳不群思索了下，对令狐冲及众弟子道：“你们先下去吧，我有话要和你们师娘单独商量。”

　　令狐冲见岳不群竟轻易的放过了自己，也没要自己再马上回思过崖去，这倒有点受宠若惊，连忙应了声，起身和众人一齐退出去了。

　　到了外面，岳灵珊等人立时围过来问令狐冲桃谷六仙的事，岳灵珊好奇道：“大师哥，你是什么时候结识了这六个奇丑的怪人？”

　　令狐冲道：“你胡说什么？我也是今天第一次见到他们。”

　　岳灵珊不信道：“你不认识他们？那他们怎么其他人不去找却偏偏千里迢迢来华山找你玩？而且他们还这么听你话，你叫他们去教训嵩山派的那个人他们就去啦。”

　　令狐冲有点赌气的说道：“那是因为他们比你乖，愿意听我话。你要是能向他们一样懂事听话就好了。”他现在心里对上次岳灵珊不听自己的劝告坚持去福建结识林平之接着又爱上他还是很不满。

　　“大师哥，你好讨厌，我不理你了。”岳灵珊生气的叫了句，走开找林平之说话去了，旁边其他人见岳灵珊和令狐冲闹别扭，也纷纷散去，只留下陆大有一人还在令狐冲身旁。

　　陆大有突然道：“大师哥，那六个怪人是不是恒山派的那个小尼姑派来的？”

　　令狐冲一惊：“你怎么知道？”

　　陆大有道：“我听到当时他们中的一个跟你说过要带你去和小尼姑玩的话。”

　　令狐冲哑然失笑了声，接着道：“好了大有，别瞎想了，早点回去休息吧。”他说着也走开了。他虽然没直接回答，但不否认也就等于是默认了。

　　陆大有却来了兴趣，追过来轻声嬉笑道：“嘿！大师哥，当时我看那小尼姑看你的眼神就猜到她对你动了凡心了，没想到果然如此。那小尼姑的美貌可不在小师妹之下，现在小师妹不要你了，你和她好也行……”

　　“大有！”令狐冲斥道，“你胡说什么呀？人家仪琳师妹是恒山派的出家弟子，你说这话可有损人家的清誉，被师父知道的话他又要责罚我们了。”

　　陆大有嘟着嘴道：“我们私底下说说还不行吗？”

　　令狐冲长叹了口气，心道：“我和仪琳将来会有结果吗？”

　　陆大有又道：“不过大师哥，这个叫仪琳的小尼姑还真有能耐，别看她武功低微，竟然能请得动这桃谷六仙武功这么高的人来抓你去见她。”

　　令狐冲笑道：“这桃谷六仙这么胡闹贪玩，可人又蠢得够呛，我猜肯定是他们有什么事和仪琳打赌输了，这才只好听她的吩咐来找我。”

　　陆大有也笑道：“真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号人物，可真是有趣。”

　　当天晚上，令狐冲又回到自己原来的房间歇息了，既然岳不群没要他马上回思过崖，他也乐得在下面好好休息下。不料他正想睡下，突然岳灵珊在外面大声传令：“我爹有令，所有人都到正气堂集中……”令狐冲知道师父这么晚突然召集弟子定有大事，连忙赶去。

　　不一会儿，所有人都到齐了，岳不群夫妇神色庄重的坐在台前。岳不群道：“今天发生的事大家都已清楚了。我派上代前辈中有些人练功时误入歧途，一味勤练剑法却忽略了气功，殊不知天下上乘武功无不以气功为根基，倘若气功练不到家剑术再精也无用。可惜这些前辈执迷不悟，自行其是自成一家号为剑宗，而把我们正宗称为气宗。我派剑宗和气宗的争斗迁延了数十年，大大阻碍了我派的发扬光大，真是可悲矣！”

　　令狐冲心里虽然并不同意岳不群的话，但也只好静静聆听着。

　　岳不群继续道：“但正邪是非最终必然分明。二十五年前，剑宗一败涂地，从此退出华山派，终于由我们正宗执掌门户直至今日。不料现在剑宗的余孽封不平等人却又不甘失败卷土重来，他们还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骗信了左盟主的令旗，来夺我华山派掌门之位，唉！”说到这里，岳不群长叹了口气。

　　令狐冲道：“师父勿忧，左冷禅虽是五岳剑派的盟主，但他也没权力来管我们华山派的分内事。封不平这些宵小之人不过就是些平庸之辈，我们也不用担心，只要我们华山派上下团结一心，一定可以克服任何劫难。”众人听了令狐冲的话也都纷纷点头称是。

　　岳不群叹道：“冲儿啊，你想得太简单了。如果单是封不平这几个剑宗弃徒倒不足为虑，可眼下嵩山、泰山和横山都有人插手进来，事情就复杂了。为了不影响今后五岳剑派团结一心、共抗魔教的大业，为师决定了，我们华山派全体弟子即日一起赶赴嵩山，找左盟主当面评理。”他最后一句话突然说得极为响亮。

　　底下众人听了都暗暗心惊。武林中的评理可并非是说一下道理这么简单，一言不合就会导致刀剑相向。嵩山派人才济济，左冷禅有十多个师弟，武林中号称“嵩山十三太保”，再加上大量二代弟子，远非华山派这点人能敌。众华山弟子心里都想着：“我们就这么上嵩山是不是太鲁莽了？”

　　宁中则又道：“封不平他们持着五岳剑派的令旗来谋夺华山派掌门之位，焉知这令旗是不是他们偷来的？就算这令旗真是左盟主所授，我们华山派自身门户之事，他嵩山派也管不着。虽然嵩山派人多势众，左盟主也武功盖世，但我们华山派也是宁死不屈。你们谁胆小怕死，就不用去了。”

　　众人谁肯自承胆小怕死，齐声道：“师父师娘有令，弟子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宁中则道：“好。那大家立即回去收拾行装，明日一早就下山。”

　　众人散去准备了，岳不群突然又叫住令狐冲留下，道：“冲儿，这次嵩山你就不用去了。”

　　令狐冲一惊，问道：“师父，这是为何？”

　　岳不群道：“冲儿，我和你师娘刚刚都商量过了，今天你用那六个什么桃谷怪人去得罪陆柏，已经和嵩山派结下了点梁子，这次我们去嵩山找左盟主评理，如果再带着你的话只怕会加深误会。”

　　令狐冲急道：“可师父师娘，你们这次去嵩山一定大为凶险，多一个人还能多一份力量，你们就让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宁中则道：“冲儿，你想多了，我们去嵩山只是说理，又不是去打架滋事。左盟主身为一代宗师，也不能就真的这么颠倒黑白蛮横不讲理吧。”

　　令狐冲道：“可师父师娘，你们真的这么劳师远征的话，叫弟子一个人留在这里弟子哪里放心的下？”

　　岳不群道：“冲儿，你就放心吧，我们会安排周全的。”

　　令狐冲他见岳不群坚持不让自己同行，只好道：“既然师父已安排妥当，那弟子就不去嵩山了，但弟子还有个请求。”

　　岳不群道：“你说吧。”

　　令狐冲道：“请师父恩准让小师妹和大有也跟弟子一起留下来。”

　　岳不群怔了下，随即道：“大有我可以让他留下来陪你，但珊儿得跟着我们，她不在我们身边我们不放心。”

　　令狐冲突然隐隐感到岳不群这次举全家出去似乎另有目的，他想着：“难道师父这次出去明着是去找左冷禅评理，暗着却是去查探辟邪剑谱的下落吗？”可他嘴上自然不好说，只好道：“那弟子就听师父的安排。”

　　宁中则又道：“还有冲儿，今日你失手杀了成不忧，只怕封不平和丛不弃会回来找你寻仇。我们走后，你和大有也不要呆在这里，你们去附近找个地方先躲躲，等我们回来后你们再来和我们会合。”

　　令狐冲应道：“是。”

　　安排完后，令狐冲走出大堂，宁中则又跟出来叫住他，柔声道：“冲儿，你师父没让珊儿留下来陪你，你心里可别不高兴。”

　　令狐冲淡淡笑道：“我哪会不高兴，小师妹本来就不喜欢我，她喜欢的是林师弟。我已经都想开了，只要她以后过得开心我就满足了。”

　　宁中则心里有点歉然，安慰令狐冲道：“冲儿，其实我更倾向你，可你也知道，感情这事是勉强不来的。”

　　令狐冲摇摇头，道：“师娘，你放心吧，我真的没事，我倒是更担心小师妹。师娘，我还是那句话，江湖险恶，以后我们还会碰到很多意想不到的事，你一定要保护好小师妹，不要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令狐冲说完回去了。宁中则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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